《《弥生九州》》苏格拉没有鱼

17、苏墨

　　满天纷纷扬扬的小雪，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漫天飘扬的大雪。片片雪花在半空中旋转飞舞，宛如一只只白蝶一般在空中上下翻飞。远看澜城，这座古城就伫立在这一片朦胧之中，遥远的不甚真实。
　　苏墨把南楚的大衣服给翻了出来，披在了自己身上，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在了里面。只留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露在了外面，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动，随风轻飘起来，那一点朱砂在漫天的风雪中，显得更加刺目，红的耀眼。
　　看着眼前这些雪花飘落在自己手中，渐渐融化直到消失不见，苏墨的瞳孔中也透着一丝冷意。
　　记得自己第一次正式成为刀手的那个夜晚也在下雪，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暴雨中夹杂着片片雪花，那些白色还未落地便已融化。
　　那一年，苏墨八岁。夜半无人的街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提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包在雨雪中狂奔，连衣服上都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因为在雨中冲刷而变为浅色。那是苏墨接手的第一单生意。苏墨记得，他是一个以卖字画为生的落魄秀才，钱也很少，苏墨只拿到了三十两，但是那些钱对小小的苏墨来说，已是很多了。
　　那天晚上，苏墨装成了一个小乞丐，蹲在了那秀才家的门口。秀才见他可怜，便拿了自己的一件旧衣服和几个铜板递给了苏墨，那衣服虽旧却是干净的很，而且还很厚，想是给他保暖用的。可是，就在那秀才转身的瞬间，苏墨趁那秀才不注意，一刀便刺进了他的颈侧。割破的动脉鲜血直喷洒到苏墨的脸上，直到苏墨把那个秀才的头砍下来裹进布包里，那秀才还死死的瞪着双眼。那充斥着不甘和惊恐的目光，让苏墨此生不忘。
　　从舒景聿手中接过银子的那一刻，苏墨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在雨中毫无目标的狂奔，拼命地往前跑，雨水冲刷掉了他脸上的鲜血。苏墨一直跑到河边，然后随便靠在了一棵树上便开始干呕，拼命地呕，他像是要把胃也吐出来一般，肠子里像是有一把尖刀在绞。那温润的鲜血滴在自己皮肤上的感觉，让苏墨发疯一般想要尖叫。苏墨跑到河里，使劲的用水清洗自己的手，那双手上的淋淋鲜血让他害怕，可是无论他怎么洗，脑海里那鲜艳的镜头总是挥之不去。到后来，苏墨便躺在河边开始哭，无声的哭，眼泪一滴一滴的在他的眼角滑落。
　　那一夜，雨下得特别大。
　　直到苏墨哭完，回去。便开始继续的杀人、拿钱、拿钱、杀人……渐渐地，苏墨的手法越来越好，很多时候，他前脚接完生意，而后便可以安然的在茶馆里喝茶，或在酒楼里品酒。他成为了舒景聿手下最得力的刀手，钱也赚的越来越多。只是那件衣服，苏墨一直都留着。
　　一只手轻拍在苏墨的头上，苏墨反手扣住那人的手腕，一个转身，一把细小的银刀就横在了那人的颈间。来人一愣，伸手扼住了苏墨的手腕。
　　“苏墨，你干什么！”苏墨定睛看见来人，泄了一口气，抽出自己的手，一头钻进了南楚的怀里。
　　“好冷……”苏墨把脸埋在了南楚的怀里，轻声呢喃。
　　“知道冷还在外面呆着。”南楚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伸手紧了紧苏墨身上的大衣，一把把他拥入怀中。苏墨却是非要在外面坐着，他双手攀上南楚的头上，声音带着些贼兮兮的味道，轻扯起南楚的耳朵，“南楚……我想要喝酒……”
　　南楚低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苏墨一看眼睛笑得更弯了，“我就知道你有……”南楚侧头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把把苏墨扛在肩头，足尖轻点，带着苏墨便飞出了澜城。二人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南楚才把苏墨放下。
　　看苏墨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南楚无奈，从身后掏出了两小坛酒。苏墨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那对眸子如天上的星星一般。
　　苏墨一手抢过一坛，打开，猛灌了一大口，一股火辣顿时从口腔直入心肺。苏墨笑着看向南楚，“有能力却不利用，真是大大的浪费呀！南楚，你真腐败。”
　　南楚可不理他，自顾自的打开自己手中的酒，刚要喝却被一只手给挡了去。“将士们不准饮酒，你堂堂的军营主帅竟然带头蔑视军规！真是该罚！”苏墨瞪着南楚手中的那一坛子酒，一句话说得正义言辞。说完还伸手去抢南楚手中的酒。“这坛也是我的……”
　　南楚抬手拍掉苏墨伸来的手，侧目横了他一眼，苏墨便缩了缩脖子，老实了。大手抬起苏墨削尖的下巴，南楚一脸笑意，“我就是蔑视军规了，你能奈我何，嗯？”
　　苏墨低头看了一眼已将泛红的手背，“我能耐你何……你是将军，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即便是错了，又有谁敢说你什么……”
　　南楚看到苏墨这个样子，心下好笑，一手揽过来他，“不就是一坛子酒吗，我不喝就是了，本来也都是给你的。”苏墨斜了他一眼，后又乖巧的偎在了南楚的怀里，低下头不闻一声。南楚又动手晃了晃苏墨的小脑袋，“又怎么了？嗯？”苏墨背靠在南楚的怀里，那宽大厚实的臂膀紧紧地拥着他，苏墨忍住眼中涌起的酸涩，抬起头，目光凛冽。
　　“你这里还会抱别的人的……”苏墨抬头瞪着南楚，“若是你真的荣登大统，你的怀抱里就会抱着别的人了！”
　　南楚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自己的脸贴在苏墨细腻的皮肤上，轻声道：“别闹，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
　　“可我宁可和你死在一起，也不要看见你和别人恩爱。”苏墨一把甩开南楚拥着他的双手，“一想到别的女人在你的身下辗转求欢，我就很想要杀人！若将来真是如此，那我宁可这场战争南国落败，你若是战死在这儿，至少我还能陪你死在一起！”苏墨的眼睛红红的，激动的情绪让南楚有些惊住。
　　“你、你刚才说什么？”南楚顺着自己的气息，死死的盯着苏墨。
　　“我说，我希望南国落败！我情愿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