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贝丝的世界》釉色

12、Episode12骨灰

　　——《耶利米书》6：29说：“风箱吹火，铅被烧毁。他们炼而又炼，终是徒然。因为恶劣的还未除掉。”

　　熔炉中的渣滓被碾成了灰烬，带着余温装入绿色的骨灰坛。捧着它的男人已不再年轻，秃顶，脑袋上顶着稀疏的白发如同一株巨大的蒲公英。他的鼻子是圆的，眼睛也是圆的，哦……他整张脸都是圆的。在午后的日光下，男人的步态显得笨重而凝滞，他看上去像极了年久失修的旧木偶。

　　“美丽的花，对吗？”一个瘦小的老女人走到他身边，她穿着过时的粗呢外套和裙子，还有一顶紫色的小帽。

　　她笑声沙哑几乎可以模仿中世纪的女巫，这恭维却让男人陶醉得满面红光，“亲爱的，这些都是我一株一株亲手栽下的。我希望把它们当作……被遗忘的灵魂。”他低头从骨灰坛中抓了一把，怜悯地说：“像这个可怜的孩子。”

　　他扬手撒去，白色的骨灰如无声的霰雪落在盛放的蔷薇花瓣上。一阵叹息的风吹过，刚刚结束的生命像一股气味，缓慢的，缓慢的坠落到泥土中。

　　◆◇

　　Hotch在办公室等来了Sarah，从一见面她就不停地说话仿佛只要这样才能缓解焦虑的情绪。
　　JJ等Sarah坐下来，指着标识了失踪儿童地点的地图分析道：“这些代表在公共场所被拐走的孩子，案件地点没有重复。但每个都有相似之处，不同的商场、玩具店、嘉年华、主题公园、游园集会……”

　　Emily接下去说：“这些场所带给一家人安全感，保安措施也不严密。”

　　“过去十年，12名儿童被拐。”Hotch的目光扫过众人，用一贯严肃的口吻说：“我要逐个询问这些家庭。”盖棺定论还太早，但是不能排除这些受害人家庭的悲剧都是来自同一不明嫌犯的可能。

　　Sarah看着Hotch说：“我认识其中一些，我们有一个互助小组，大部分已经走出了阴影。”
　　Reid：“但你没有。”

　　Sarah不安地晃动身体，她有点说不出话，几次蠕动嘴唇才发出声音：“我3年前见到了Charlie……”这是埋藏在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一个在所有人看来疯狂滑稽的妄想，却是她坚定Charlie还活着的信念。

　　她的眼底隐隐闪动泪光，没有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孩子。

　　空气瞬间被抽空，屋子里安静极了，众人在沉默中照见彼此惊愕的脸。JJ不敢置信地皱眉：“你没有跟我说起过。”

　　Sarah状似轻松的耸耸肩，双手一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连我丈夫都不相信我的话，你会吗？”

　　“跟我们讲述当时的情况。”Hotch说。

　　Sarah深吸一口气，回忆整件事情的经过。Charlie失踪的几年后，她和丈夫Jake决定搬离弗吉尼亚州重新开始。直到她在马路对面看到了十几岁的Charlie，和记忆中从未长大的小男孩不同，他的发色更深，也更高了。她隔着马路喊他的名字，发疯似的追上去，在她第二次喊“Charlie”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再次消失在了人群中。

　　“Jake不相信我，他在那一天离开了。”Sarah双手颤抖，无法抑制地哽咽：“我又一次失去了Charlie！”

　　Hotch的手按在桌面，脸部拉长的线条显得十分坚毅，他让JJ重新联络受害者的家庭——对于大多数的父母而言，只有孩子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不会放弃。

　　匆匆赶来的父母们聚集在FBI大楼，Morgan给Shepherd夫妇倒了咖啡，“Stephen是在7年前的2月份失踪的吗？”

　　“他现在应该15岁了。”Shepherd夫人怀恋地摸着档案资料中儿子的照片。
　　“他是在玩具城失踪的？”

　　夫妇俩点头，Shepherd先生透过百叶窗见到了正在给Charlie做画像的Sarah。他抿住嘴角，透露出轻蔑的态度：“那是Sarah Hillrigde？”

　　Morgan问：“你认识她？”

　　Shepherd先生一脸阴郁地说：“Stephen是在Charlie失踪第二年出的事。你知道她疯了吧？”

　　“别说这些……”Shepherd的妻子打断他。

　　“希望自己的孩子被解救是人之常情，但她甚至为此放弃了正常的生活。”

　　Morgan听他讲完后，才转向Sarah的方向说道：“希望会让人麻痹，Shepherd先生。我们认为拐走Amiee Lynch的人是伙惯犯，已经多次作案。你们的孩子被绑架时发生过什么事吗？”

　　Shepherd先生看着自己的妻子，她问：“怎么样的事？”

　　“吸引你的注意力，让你忽略孩子的事。”Morgan尽力唤起他们的记忆。

　　“就那么一会儿……”Shepherd夫人握住丈夫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语气微微急促：“有个女人在找儿子，我帮了她。”

　　Shepherd先生一直盯着Morgan，听见他遗憾的叹气声。Shepherd先生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痛悔地闭上眼：“哦，上帝！她甚至感谢我们的帮助。”

　　Shepherd的妻子紧紧抓住他的手，她站起来视线掠过其他一对对失控落泪的受害人父母，难以置信地问：“他们、他们绑架了那么多人的孩子？”

　　“你们认为Stephen还活着吗？”Shepherd先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平静到能够接受任何打击，可是他的眼神却充满了乞求和希冀。

　　Morgan的胸口被什么压住，他无法回答。

　　根据11个家庭的指认，几乎可以确定是同一个女人拐走了孩子，40至50岁之间，甚至还带着个孩子。JJ说完，Sarah握紧双手，难掩激愤：“她居然利用孩子实施绑架？是她自己的，还是被绑架的孩子？”

　　Emily说：“我们不认为她是位母亲，大多数有犯罪倾向的女性都没有孩子。”

　　“但这类人是最具暴力倾向的……”

　　Reid的声音在触及Sarah痛苦的神情后，慢慢低下去，他为这无意的冒犯感到歉疚。但接下来的推断无疑令Sarah受到更沉重的伤害，Hotch说道：“这个女人和其他罪犯分开行动，她选择目标，让他们去抓孩子然后设法逃脱。”

　　JJ把手中Charlie的素描分给众人，“这就是那个少年从犯的画像。”

　　“他又高又瘦，发色比这要深，眉毛、没有那么浓。”Sarah咬住嘴唇，她抱紧僵冷的双臂，沙哑的问：“为什么他们要冒险放他出来？为什么？”

　　Rossi放下笔解释：“他们已经控制了Charlie8年，他不是罹患斯德哥尔摩，就是被胁迫——‘再抓一个孩子，否则就杀死你’。”

　　Sarah瞳孔尖锐地收缩，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哦，上帝，全能的神，他们到底对Charlie做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宁愿他已经死去，再也不用终日受罪。

　　JJ扶着脸色惨白的Sarah去休息，剩下的几人继续为案件的进展努力。Reid在州地图上圈出一块：“他们在弗吉尼亚北部工作和生活，很可能与世隔绝，否则无法解释一屋子的孩子邻居却毫无察觉。”

　　Hotch说：“要管着这么多孩子并不容易，总会有意外发生。我们从投诉电话着手调查，重点关注接受过社服机构调查的家庭。”
　　Morgan拿起画像，“ok，我去找Garcia。”

　　Garcia手指飞速转动，看着屏幕上跳出的结果一头冲进会议室道：“十年来社服机构一共查房了107户家庭。”

　　“一户户找太难了，我们得缩小范围。”Emily说，找到不明嫌犯只在北弗州作案的原因至关重要。

　　“也许是工作。”Reid转动钢笔套，看着Garcia，“他们很可能是单收入家庭，得有人在家看管孩子。”

　　Hotch同意Reid的看法：“列表上有几乎单收入家庭？”

　　Garcia快速过滤信息：“快，再快点！23户，长官。”

　　坐在她对面的Morgan对这个数字有些沮丧，语气沉重地说道：“我们得敲开23户人家，每一户都虐待过孩子。我们没有搜查令，只有侧写，一旦出错我们离开后，他们就会毁灭一切证据，包括……孩子们。”

　　Reid、Emily和Rossi神色也极为凝重。

　　Hotch的脸如同冷硬的坚冰，目光中是让人无法猜透的锋利和深邃，他下了命令：“JJ，去要一件Aimee的衣服。”

　　“干什么用？”Garcia发问。
　　Morgan深吸口气，对他的甜心解释：“这是给警犬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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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AU小组和警员们逐户查找，终于在敲开第19户人家的时候有了发现。莫斯利巷2150号，房屋位置僻静，屋内各处都加锁，户主Roger Roycewood还有一辆符合侧写的小货车。Morgan注意到墙上一张照片中的男孩很像Charlie，Emily出去打了个电话，几分钟后十几辆警车和警员们将屋子包围。

　　Roger双手交握，专心致志地欣赏花园里盛开的蔷薇。

　　Morgan盯住他：“我们会查到你们埋藏孩子的地方。”

　　“是吗？”这个男人动作迟缓地转过脸，他的眼睛像是吸收了过多的黑暗，投射着无机质的冷。他在Morgan的注视下露出一个古怪又傲慢的笑，“但愿这些雷达，不会伤到我的蔷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