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劫：师曾相识》浮**梦

24、第一章 Chun梦

　　月圆之夜，夜风摇着树影，沙沙作响，月色静谧将地面铺上清辉，本该是如此的良辰美景，只让人愿意静静的立在屋下仰望。
　　身后屋内突然传来暴怒的呵斥。
　　“滚出去！滚！”
　　衣衫不整的女子狼狈跑出，“宫主，少宫主好恐怖，平时的少宫主性子很温和，但他生气的样子太可怕了……我……”
　　“滚！”也只清淡一声，别无多话。不需要听任何解释，没有办成就是没有办成，只问结果，不问借口。
　　“是！”女子拢好衣衫逃也似的快步跑走。
　　门敞开着，屋内一阵阵传来属于男人的痛苦呻吟。脚下不自觉的跨出缓步的步子，缓慢却没有停滞活着迟疑，进了门，夜风起，门帘上轻纱飞扬，烛灭，门合。
　　立在外室，即便远隔着屏风，依旧能听见后面的人正在强忍在挣扎……
　　屋内已无烛火，屋外的月光便映照进来，不仅将镂空的窗映得格外明亮，还在地面画出窗上雕花和树木投影落下的墨画。
　　屋内些许安静，只有男人的呻吟在响动，混合着汗味和糜烂的味道，灼烧后化为情欲。
　　缓步走近床铺，隐约看清床上痛苦得曲着身体的人，中衣已然湿透，散乱的黑发贴着脸颊。
　　“为什么不乖乖的？你该顺从你体内的药性，要知道，只有女人能解除你的痛苦。你的性子太倔。”
　　“你是谁？”浓重的喘息回荡在黑暗中，床上的人摇了摇头，强撑着残留的理智，厉声喝道，“走开！滚出去！”
　　“太强撑，对你的身体不好。”如玉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俯身贴近他的耳边，朱唇轻启，微凉的气息溢出醉人诱惑，“别的女人你不要，那你要我吗？”
　　回应的不是声音，而是一双手臂将她抱紧，紧贴上那滚烫的身体，焦喘中灼热的气息扑上面来，晕烫了脸，“如卿……”还未多想便被翻覆的身躯压下，猝不及防，“嗯……”
　　……
　　“哈……”惊喘着坐起，一身虚汗。梦？若是一般人做梦还好，但为何是自己做了这个梦？不是春梦，这是……噩梦！
　　将微微汗湿的长发顺到身后，赤脚下了床，走向外屋，定眼瞧向门窗上，透过窗的微光显示着天色已经不早。
　　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在门口停下，“沁心拜见宫主！”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是，宫主。”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不过须臾，又有人靠近，“如卿拜见师傅。”
　　当真噩梦！这十六年来原本平静，几乎忘了自己是什么人，这一梦的提醒，竟然是不知自己何时会入了的这魔障。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用冰冷如常却还是透着几分温和的口气道，“早些去练功！退下吧。”
　　“是，师父。”恭敬的拜退离开
　　等那脚步声远去，她竟然没由来的松了口气，心绪才稍稍平静，这三十余年，这是头一遭！贝齿轻咬，将原本就鲜少血色的唇咬得发白。不过一个梦而已，不一定就真的会发生！
　　待婢女准备好热水后，独自沐浴更衣，戴上面具，一切妥当后方才出了门，如今正好是二月将至，而四季长春的秋水宫月影居外的梨花已经开了满枝头，片片如雪般凋落。
　　春天……心底竟然涌起一阵波澜，只是因为那个梦而已，思春吗？对于从来冷心冷情的自己来说，还真是件奇事。
　　“宫主。”随伺一旁的沁心是她的唯一贴身侍婢，见她发呆不禁低声提醒道，“宫主，少宫主应该快练完功了。您昨夜说今天要指点他剑法的。”
　　三十多年都是清心寡欲的苦修，今日竟然就因为一个梦就乱了不成？哼！她忿然的出掌打向远处的梨树，哗哗的飞下一阵纷扬白雪，梨树安然，后面的假山却噼啪的碎了，成了细沙。
　　沁心脸色微白，僵硬的弓着身垂着头，不敢出声。
　　“去看看吧！”她将双手负于身后，白衣如雪，仿佛沾染不得这尘世的一粒尘埃。从三十三年前开始，她只穿一种衣服，就是素白，没人知道她为什么爱白，但是谁都知道她只穿一身白，甚至她的面具是白，束发的发带玉簪皆是白。从三十三年前开始，她叫师芸姬，而二十五年前起，这个名字就足以震动整个江湖。雪杀师芸姬——雪开无花，天下皆杀。
　　沁心望了眼师芸姬的背影，面上闪过一缕古怪，又垂着头，快步跟上。整个秋水宫，她是跟着师芸姬最久的人，从师芸姬还只是秋水宫第二顺位的小宫主开始，到如今的独掌秋水宫的地位，她都是这样卑微与恭敬般的跟着她而已。她不质疑师芸姬的任何举动，是不敢也是不能。
　　整个秋水宫的人都明白一件事，整个秋水宫一开始就只有一个人不可以靠近，不可以揣测，不可以有丝毫的外心来对待，那就是师芸姬。她冷而傲，狠而绝，她独有的气息让所有人在她面前都不敢多吭一声气，多说一个字。
　　剑坪位于秋水宫后宫门外，有百年苍松屹立，数十名秋水宫宫女在此修习武功。而再稍远处往山顶去还有一处被数块高达数丈的山石环绕的广袤平地，遍地生青草，四面绕蔷薇，若要进入得以轻功飞纵而入。此处为历代宫主或继承人的武功修习之处，其余人非得容许不得擅入。
　　到了爬满蔷薇的山石外围，沁心便留守不前，师芸姬提起轻功，轻松越上再立于山石之顶，低下眼俯视其下练功的男子。
　　秋水宫原本规定只收女弟子，但是十六年前，师芸姬抱回了一个男婴，对男人深恶痛绝的上一任宫主也没反对，师芸姬将其收为徒弟，取名凤如卿，便成了秋水宫有史以来的第一个男弟子。师芸姬亲自抚养教授武功学识，并在自己成为秋水宫宫主后将其列为秋水宫下一任继承人，那便是现下这个。
　　身穿朴素白衣的凤如卿持一三尺青峰长剑，剑法凌厉却并不咄咄逼人，剑招奇特，颇有雅风，如行云流水、密不可攻。
　　师芸姬看了片刻，眯起眼冷哼一声。在心中叹道，在剑法上，他还真是个奇才！十六年了，差不多是时候了！师芸姬猝然飞纵而下，出掌攻向凤如卿。
　　凤如卿慌忙收剑，但见师芸姬的掌风连连扫来，似是咄咄逼人。
　　“出手！”师芸姬低声喝道。
　　“是，师父。”凤如卿才明白过来是师芸姬是指点他武功，便出了剑，剑气掌风涤荡，草叶纷飞，风动石惊，两个白影交错，衣裾纷飞，翩然间宛若碟戏。
　　十余招过后，剑落了地，师芸姬的右掌一转，化为爪，抓住了凤如卿的颈部，狠扣住动脉。
　　凤如卿被师芸姬最后的举动吓得背后微汗，喉间哽了一下，退后一步，恭敬的躬身拱手道。“师父武功卓绝，如卿认输！”
　　师芸姬将衣袖一拂，转身背对凤如卿，沉声问，“你藏了几招？”
　　凤如卿有一丝惶然闪过微汗的脸颊，“师父的武功出神入化，如卿自保尚难，怎能藏？”凤如卿心底只是有些奇怪今日师芸姬的掌法似乎比往日急，且最后那抓自己脖子是为什么？几乎以为她要杀了自己，这种事以前从没有过。
　　师芸姬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焦躁了些，沉下气道，“如卿，你已经虚岁十六了，十五志学，如今已经晚了些了。龙游深海，凤翔九天。你困在这秋水宫已有十六年，该出去走走了！明日，你就出宫去，也见见世面。”
　　凤如卿自小长在秋水宫，唯一一次离开是六岁那年去狼谷修行，那对年幼的凤如卿来说是一场噩梦。但如今再听说要出宫，即便凤如卿性子原本沉稳，面上还是微露出一丝喜悦，“如卿多谢师父。”
　　师芸姬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心性善良，但过分天真，虽行事还算沉稳却不解世事……此番经历，你自有你的造化，凤翔九天是你命中该有，师父原本也不必为你担心。”师芸姬回过身，双目凝望着凤如卿。曾经襁褓里的婴孩如今已经是少年长成，眉目间分明俊逸，气如幽兰深谷，神若清水暖玉，配得上称赞一句浊世无双佳公子，鬓含云墨，眉衔远山，凤目流光，神采绝俗。真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真是冤孽！师芸姬别开眼去，冷淡道，“时辰差不多了，回去休息吧。”
　　“是，师父。”凤如卿转身要离开，却又回头看了眼师芸姬飞向山石面对悬崖立着的背影。从记事起凤如卿就不懂，别人都说师父冷情，可每次看到她的背影，却觉得她其实太孤单，高高在上，原本寂寥。这些年，记得她的恼、她的怒，却从不记得她有过喜悦，在冰冷之下，她甚至没有过眼泪。师祖死的时候，她分明该很难过，那几天，她一句话都没跟自己说过，但她也没哭过。从师祖死了以后，师父就变得不像以前了……
　　远望雾霭丛山，师芸姬微微握紧了袖中的手。山风吹拂，送来粉色的花瓣，飞过师芸姬眼前。
　　师芸姬闭上眼，迎着清爽山风。该来的总要来，该了的总要了。十六年了，正好，就从桃花谷开始……姐姐、干娘，我该给你们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