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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有木兮木有枝 ...

  •   西子终于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熟睡的柔柯,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找了大半夜,西子酒也醒了,人也要累死了,害怕的情绪溢满全身。她快步赶到柔柯面前,看着柔柯粉嘟嘟的脸上两道泪痕,心中愧疚难当,轻轻地拍拍她的脸。
      柔柯缓缓地睁看眼,看见西子,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怕,别怕,我们回家”,西子拉起柔柯,轻轻拍拍她身上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冷冷的冰碴的气息,柔柯吸吸鼻子,一扭一扭地跟西子回家去了。空荡荡的街巷似乎还回荡着昨夜喧闹的回音,柔柯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身子很沉。走到离宇文府还有两条巷子的地方,许多火把冲着她们迎面扑来,在这寒意甚浓的清晨,依然显得格外耀眼。
      领头的是宇文府的管家福旺,他直勾勾地盯着柔柯就跑了过来,眼中是满满的担心:“我说小姐啊,你跑到哪儿去了,我们找了你大半夜,可真急死了!”这福旺完全忽视了西子,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西子也没太多计较,心想这柔柯毕竟是正牌小姐。果然,一大群人簇拥着柔柯浩浩荡荡地往宇文府走去,西子一个人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伸伸懒腰,自己已是一夜未眠,十分困累。
      才走进宇文府的庭院,就看见宇文进一身戎装拿着戒尺站在庭院中,闭着眼,甚是吓人。西子吓了一大跳,困意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抖抖地走上前去,和柔柯一起福身请安,无奈自己穿着男装十分别扭,又换做拱手礼,两人一起说道:“父亲息怒,女儿回来了。”
      宇文进忽然就睁开眼睛大步走到西子跟前,揪着西子的领子,戒尺像是大雨一般落在西子身上。果然,到挨打的时候,西子又显得在这个家中格外有分量,承当了所有的打。柔柯吓得愣了好久,才惊惶地跪着过来拉住父亲,口里喊道:“父亲,别打了,别打了。”
      西子本能地到处乱跑,一边跑一边心里偷偷骂:如果要是在现代,你这就是犯法啊,红果果滴。可是无奈这是大唐,她只得边躲边求情:“父亲,西子知错了,西子知错了,父亲饶命啊。”
      过了好一阵子,宇文进似乎是打累了,才停下来,怒斥了一声:“跪下!”
      西子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在她的观念中,下跪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她自认没有过错,秉着现代人的平等观念,万万不原意下跪,却被那福旺从后面横扫膝盖,“噗通”一声实腾腾地跪在了地上。
      “跪好了”,宇文进开始发号施令,“谁也不许替她求情,我不说起来,她就不许起来!”语毕,宇文进转身进了前厅,柔柯也被众人架回了闺房,西子直直地跪在地上,不去看任何人,她心中在挣扎,她多么想起身冲出这个所谓的家的大门,再也不回头,可又担心会连累自己的家人,连累东窑对自己那也好的老老小小,她一直一直跪着,一直一直想着,直至冰冷的雪花坠上了她的脖颈,她才抬头看着天空洋洋洒洒片大的雪花,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柔柯正跪在她父亲面前,试着从宇文进的角度来劝解。
      “父亲,何必要让林西子恨我们呢”,柔柯慢慢地说道,“等到把她送进宫,还要靠她收集情报,如果把她逼急了,她破罐破摔,告了密,我们的计划不就全完了吗?”
      “她家人的性命在我手上”,宇文进十分胸有成竹,“以她的恭谨孝顺,断不会致其家人于不顾。”
      “父亲,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得罪她的吧”,柔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西子跟我说,她小时候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料得她跟她的家人,也没什么感情,不一定会为了他们而卖命啊。”
      “你不要再说了”,宇文进霸道地吼断柔柯,“再不教训她,只怕她就要骑到我的脖子上来了!给她找的师父,她不好好学,把人家全部气跑。彻夜不归还拐带了你,她是想气死我!你不许再为她说情,否则就滚到庭院里,跟她一起跪着!”
      柔柯的小嘴轻轻颤了下,她不再说话,走出大堂,院子里地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连同西子肩上也有了一层细细的雪花,柔柯默默走到西子身边,挨着她,也跪了下来。
      “你,快回去,这又是何必”,西子轻轻地开口,声音已带着沙沙的哑。
      “不要再说了,天冷,仔细心肺进风”,柔柯并不看她,只是规规矩矩地跪着。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出现了两个小雪人。西子和柔柯,都在雪中瑟瑟发抖。宇文进在大堂中冷眼看着这一切,福旺端来青花瓷杯,热热的茶冒着腾腾的气儿。福旺犹豫了好久,才抖抖地开口:“老爷……这……”
      宇文进挥挥手,示意他闭嘴,继而走到雕花的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叫她们回房去吧,以后不许再跑出去了。”
      福旺连连称是,快步走到庭院中,掺起柔柯,然后耀武扬威似地对西子说:“你们都回房间去吧,以后不要再带着大小姐去街上乱逛。”
      西子不答话,起身,身躯疲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才走了几步,却被一个重物砸在身上,她惊惶,迅速转身接过那重物,自己也腿一软坐在地上,撕心裂肺似地喊了一声:“柔柯!”
      柔柯就这样跌在了西子身上,福旺吓得赶忙招呼家丁:“快请郎中啊!快去啊!”

      柔柯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香闺自己的软榻上了,西子在她身边,不停地帮她换着帕子,冷敷在她白嫩嫩的额头上。一屋子的丫头都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一下。
      “你醒了”,西子掺扶着想坐起来的柔柯,将靠垫靠在她的背后,又给她披上外衣。
      “你们先下去吧,有事我和二小姐再叫你们”,柔柯吩咐那些丫鬟,她们如释重负似地福身,赶忙逃出了房门。
      “西子,对不起”,柔柯忽然就哭了,“是我央求你带我出去,回来就害你这样受罚。”
      “快别说了,你得了风寒,都是我害的,我已经很后悔了,你再这样说,我还怎么好意思啊”,西子面露愧色,诚恳地道歉。
      “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的亲人。”
      “快别这么说,仔细这话传到老爷耳朵里,他不得伤心死。”
      柔柯轻轻地笑道:“他是不会为我伤心的。虽然我是他唯一的孩子,可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我娘又死得早,我在这府中,说是有身份,却也不得宠爱。这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面上敬我,心里怕我,背后骂我。只有你真心对我。”
      “老爷国事操劳,顾不上你,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西子忽然觉得柔柯比自己还要可怜,自己虽然小时候长在孤儿院,又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唐朝,可是在这儿却遇上了亲生父母,也算因祸得福。
      “我和我的娘,都说他再闲也会忽略掉的人”,柔柯豆大的眼泪顺着白净的面颊,滴落地悄然无声。
      “怎么会?我一直以为老爷没有再娶,是因为……”,西子哽住了,说不出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柔柯。
      “我娘,是长安裴氏,满门的高官厚禄,大家闺秀,被太后做主嫁给我爹爹,从此一生悲剧”,柔柯眼中闪出仇恨的光芒,“他心里从来没有我娘,对她十分冷淡,在我两岁那年,我娘不堪孤苦,重病不起,在我三岁那年就过世了。”
      “啊?我还以为……我还以为……”,西子吞吞吐吐了起来。
      “你还以为他很爱我娘,为了我娘,为了我,才不续弦的,是不是?”
      西子点点头,柔柯不屑地笑了:“是,他是有爱着的女人,为了那女人,伤害了我娘,伤害了我,为了那女人,他不再续弦,为了那女人,他逼死了我娘。”
      西子咽了咽口水,她没想到,在这光鲜华丽的大将军府,大将军和自己的亲生女儿之间,居然还存着这样的恩怨情仇。即便是锦衣玉食,钟鸣鼎食,西子也觉得这宇文府中的人,远不如东窑那些三彩艺人们活得快乐。
      “我小时候性格很孤僻,经常打骂家丁和丫鬟,我也没有朋友。你来到这儿以后,我知道你会替我进大明宫,心里对你有一丝歉疚,后来就喜欢上了你,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亲人了”,柔柯这一席话说的温温柔柔,却给了西子很大冲击。
      西子拍着胸脯哄柔柯:“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让你寂寞的。”
      “你可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认你做女儿?”柔柯轻叹了一声,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只听下人隐隐地说道,和亲?”
      “是的,将来你要替我去嫁给当朝的太子”,柔柯觉得是时候该摊牌了。
      “嫁给太子,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你不嫁呢?”西子虽然早就听过这个说法,心里一直觉得不可能,嫁给太子是何等的荣耀,柔柯怎么会不肯。
      “我父亲和皇上已经斗得天翻地覆了,皇上让我嫁给太子,不过是去做人质,更何况,都说太子智力有问题”,柔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西子的表情。
      西子愣了一会儿,这情况和她心中所料也八九不离十,她笑了笑,说:“你放心,在我去做傻子老婆之前,我都会陪着你的。”
      柔柯被西子那一席话和可爱的神情都笑了,只是笑过后,她的神色更加的黯然:“你走以后,我会更寂寞。”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会来陪着你的”,西子故作轻松地说,心情却已经沉重起来。
      “不,如果能活着逃出大明宫,永远不要再回来,不要再与宇文进有任何瓜葛,你只是他的棋子,他会要你的命的!我只怕自己会保护不了你。”
      西子听完柔柯这一席话,再也耐不住,两姐妹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又过了几日,柔柯的身子渐渐康复了,天气也逐渐转暖。才送走了功夫老师,西子躺在后院凉亭中,看着墙外自由自在叽叽喳喳的小雀儿,嫉妒不已。
      “不如再溜出去玩玩吧,反正宇文进那老贼也不在家”,西子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天都没出门了,我都要闷死了。”
      西子抑制不住自己这个想法,溜回房间,又换了男装,从宇文府旁门溜出。一溜烟就跑到了西市集市上,满大街都是挑着担子卖货的小贩儿,刚换上春衫的大姑娘们手牵着手逛首饰摊儿。一侧是鱼虾海鲜摊子散出来腥腥的海气儿,另一侧是胭脂水粉铺子沁人的清香,西子摇着扇子大步走,引来无数少女少妇侧目观看,不少人啧啧感叹,好清俊好漂亮的公子,听得西子心花怒放,想当年潘安游洛阳,掷果盈车不过如此,心下大喜。
      忽地,听得市场另一端有铜锣喧嚣的声音,西子顺着人群走过去,只看见不知何时搭起的擂台。一男一女正在台上打架,只是功夫平平。
      “这崔家大小姐,已经在这儿连比了三日了,居然还没找到如意郎君,再打下去,只怕整个洛阳城的男人,都给她打光了”,前面的两位大婶,一边看一边撇嘴评论道。
      “这位大婶,这崔家大小姐,是在比武招亲吗”,西子好奇地问道。
      “是啊,还没找上合适的女婿呢”,那大婶见西子生得面若冠玉,眉宇清秀,俊眉非凡,就热情地向他介绍,“这崔家大小姐,已经二十岁了,却还没找到合适的女婿,她养在深闺,能文能武,眼光颇高,她父亲给她办了这样一场比武招亲,来选女婿。这崔家乃是洛阳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也引得无数青年来报名。”
      “哈哈哈哈,就这功夫,也能算是能文能武”,西子大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声音太大,被台上刚刚打胜的崔家小姐听到了。那小姐恼怒地回过身来瞪着西子,目光却在接触到西子的脸时候瞬间融化。
      那崔老爷走过来,打量下西子,见她长袍纶巾衣袂翩然,大有名士之风,眉宇之间见风雅,人中龙凤个中翘楚,心中有了另一番打算,拱手对西子道:“这位公子刚才对小女的功夫做评论,想必是高手,如若方便,请不吝赐教。”
      台下的老少爷们开始起哄,西子这些天功夫略有长进,虽不能算高手,也算马马虎虎,她每日在家对着那武功高强的师父,莫说赢,平手都困难,早就盼望着一场胜利,很显然,今天的情形,很对她的胃口。
      西子也拱手:“赐教不敢当,不过跟小姐比划,共图学习。”
      那员外见西子中招了,就伸手,客气地说:“请。”
      西子也说“请”,继而一个翻身上了擂台,众人在台下继续哄着,哄得西子好不得意,跟那小姐寒暄了几句,就打了起来。
      原是那小姐看上了西子,所使的都是些软绵绵的招式。西子可不依,本来就是为了打架才上台的,这小姐怎么竟然鄙视自己,不屑与自己交手,她打得更加卖力,想逼出那小姐的真本事来。
      谁知这小姐竟然卖乖一般,趁机躺在了西子怀中,一副娇弱不自胜的样子。下面的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西子当真觉得自己武功高强业已盖世,心中十分满足,大笑露齿,对着台下连连拱手:“谢谢捧场!谢谢捧场!”
      那崔员外快步走来,十分激动地对台下观众招呼道:“崔某请列位乡亲去府上,略备薄酒,列位都是见证人,就请喝杯喜酒!”
      台下的人更激动了,欢笑声,欢呼声,声声入耳,而那崔小姐一副娇羞死人羞涩非凡的样子,西子一下子有些明白,心中直呼完蛋了,可又不能直言自己是女儿身,只得打马虎眼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林某不才,万万配不上小姐啊。”
      “你可是已有了家室?”崔老爷发问道。
      “这……没……没有”,西子不知如何作答。
      “那为何不可,可是看不上小女”,崔员外开始咄咄逼人。
      西子心想,如若我真是男子,定然也是看不上你家小姐的,横竖要讨了柔柯这样的大美人做老婆才是,只是这话也不能明说,她僵在那里,脑子飞快地旋转,寻找答案。台下的人起哄更厉害了,西子大窘,索性心一横,三十六计走为上,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行告退”,就施展功夫逃出人群,飞快地跑了,那崔员外已经从喜转怒,怒从中来,勒令家丁们追击西子,然后交给衙门,告她个欺诈罪。
      西子本来就是女儿身,耐力自是不如那些家丁,她跑得快要断气,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赶紧转过一个弯,躲进一条小巷,那巷子是个死胡同,西子走投无路间,恰好看见一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巷子里,西子趁着那些家丁没过来,跳上了这马车。
      她一上车,惊魂甫定,车上坐着的两个青年也吓了一跳,西子赶忙对那马车的主人解释:“对…对不起……我……那个……”
      “什么也别说了,赶快把这个换上”,穿藕荷色夹衫的青年丢给西子一身女孩子的衣服,西子如获至宝,也顾不得许多,就把那外衣套在身上,把头发散下,这时,崔府的家丁已经追到了这条死路上,所有人都围在了马车外,穿藕荷色的青年一把将西子拉进怀中,蓝色夹衫的青年掀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领头的对马车主人行礼:“公子,打扰了,我们要追捕一名逃犯,他跑到了这条巷子里,然后就没人了。”
      藕荷色夹衫的青年接口道:“我们没看到什么逃犯。”
      “请让我们看一下马车里面的人,我们也好复命”,领头的提议道,语气不卑不亢,却也不容辩驳。
      “大胆!你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就敢搜查”,那蓝色夹衫的青年发怒了。
      “搜查我等自是不敢,秉公办事,不过看一眼,望两位公子行个方便。”
      那藕荷色夹衫的男子帮西子理了理头发,密密的黑发柔柔地盖在她的肩上,与方才羽扇纶巾的公子,已有了差别,他偏偏身子对着车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衣衫:“查就查,这车上,无非是我和秦公子,还有我新婚的妻子。”
      那领头的看看西子,跟身边的人嘀咕了两句,说:“烦请这位夫人把脸转过来。”
      “大胆”,那藕荷色衣衫的青年从腰间扯出一面铜牌,“谁的娘子,也是你要看就看的!”
      那领头的定睛看了看,立马吓得仓皇跪下:“不…不敢,不敢。”随即就赶紧对着自己的随从挥手,领着众人仓皇鼠窜,快步离开了。
      “姑娘,你没事吧”,那藕荷色夹衫的少年问臂弯中的西子。
      西子抬起头,瞬间脸红了,这穿着藕荷色夹衫的公子,竟然就是元夜时帮助自己的那个,西子结结巴巴对他说:“多谢……多谢公子,你又救了我,多谢……”
      那公子微微笑笑:“姑娘,我们也真是有缘分。”
      西子尴尬地笑笑,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公子,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们能不能送送我,把我送回家去。”
      “这自然是没问题”,这公子好看地笑笑,“还未请问姑娘芳名贵姓。”
      “我叫林西子”,西子爽直地回答,继而又好奇地问,“对了,刚才你拿了什么吓唬那群人,他们怎么一下子就跑了呢?”
      “这都是托这位秦爷的福”,那公子潇洒地指了指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蓝衣男子。
      西子这才将目光投向那人:“多谢秦公子”。
      秦公子笑笑:“我们这位李公子,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还说托我的福。”
      “原来你姓李啊”,西子并没有注意到秦公子的言下之意,“你是宗室子弟吗?”
      “鄙人李允祥,宗室远房亲戚。这是我的发小秦虎,镇西将军的二公子,人称秦二爷”,李公子做起了自我介绍。
      “哦哦,原来你们都这么大来头啊”,西子感叹道。
      “你叫西子,是西施的那个西子吗”,李允祥问道。
      “是啊,我生在牡丹花开的季节,牡丹有二乔,父亲就随口给我起了名字叫西子。”
      “真是人如其名啊”,这秦虎好像是在称赞西子,目光却转移到允祥的脸上,允祥像是被他看穿了什么,脸一红,没有说话。
      “林小姐,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啊”,秦虎似笑非笑地看着西子,问道。
      “哎呀,快别提了,我去跟那崔家小姐打架玩,打赢了他们就逼我娶她啊,我又不能告诉他们我是女人,只能跑啦”,西子瞪着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把允祥和秦虎都逗笑了。
      “事不宜迟,我们先送林小姐回府吧,免得一会儿崔府的人再追过来”,允祥对秦虎说,亮亮的眼中是满满的担心。
      “敢问林小姐,你家住哪里?”
      “就送我去东市就好。”
      “好,我来驾车”,秦虎知趣地掀开帘子,坐在了驾驶位上。
      西子整理好衣衫,又把头发扎好,看着允祥一直痴痴地看着自己,也没有在意,友好地冲他笑笑。
      “你好像很喜欢女扮男装啊”,像是感叹,也像是询问。
      “怎么样?是不是扮男人比你还俊俏?”西子淘气地跟他开玩笑。
      允祥像是听出了这话有夸他的意味,腼腆地笑了下:“你家住在东市?”
      “是啊,就在东市的边上,东窑那边”,西子不敢让他们送自己回宇文府,索性先回自己家一趟。
      “你是东窑的人吗?还是父母在那里做工?”
      “我父亲是东窑的管事,我们家就住在窑场里啊。”
      “那,你会做三彩吗”,允祥其实对三彩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西子说话的时候大眼睛眨啊眨,微微笑的时候又会露出小酒窝,煞是可爱,让他很陶醉,于是就不停地跟她说话。
      “必须会啊,我还是高手呢”,西子兴奋地嚷道,这可是个让她开心的话题。
      “那,有空你教教我好不好”,允祥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这么说。
      “好啊,只是,像你这种身份的公子,怎么会想要学做三彩呢?”西子露出不解的神色。
      总不能跟你说,因为你好可爱,我想跟你说话,想看着你,所以想学三彩。允祥在心中默默地想,嘴上却只说:“一直觉得很好奇,很神奇的工艺,所以想见识见识。”
      西子会心地笑笑,马车在这时候停了,秦虎掀开帘子,说:“东市到了,公子,林小姐,下车吧。”
      允祥心中有些埋怨这秦虎赶车速度太快,可也不能说出来,就闷在心里,他翻身下了车,体贴地撩开帘子,然后站在车边接西子下来。
      “那边就是我家啦”,西子下了车,指着不远处的小房子,嚷道,“李公子,有空就来找我玩吧,我教你做三彩啊。”
      允祥也笑了:“一言为定!”
      “嗯!那我就回去啦!后会有期!”西子冲他们招招手,一蹦一跳地往家跑去。
      允祥依然站在原地痴痴地看。
      “从未见你对哪家小姐这般上心过啊”,秦虎调笑地看着允祥,毫不留情面地一句话就戳穿了他的心事,“刚才明明咱们就在那里看着她比武招亲,这才买了马车,买了女孩子穿的衣服,就为了救她,你怎么都不告诉她呢?”
      “千万别说,别吓着她”,允祥依然痴痴地看着西子离去的方向,只是伊人的倩影早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走吧,别看了,看也没有用,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再说,以你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和这样一个做冥器家庭出身的女孩在一起”,秦虎对着允祥兜头一盆冷水。
      允祥只得从自己的思绪不情愿地回到现实,走上马车,还不舍地回头看了看西子家的房子,赌气似地一甩门帘。秦虎驾着车,在夕阳下,渐渐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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