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枫叶染》一声珍重

14、第 14 章

　　早会结束，唐晓瑶就凑过来。
　　“小枫，脸色这么差，没休息好吗？”
　　“没什么。”
　　“刚才，小汤圆的妈妈将电话打进科里，找你。说你的手机关机，不知发生什么事，看样子还蛮担心的。”
　　“哦。”冉枫有些心不在焉。
　　“她还说如果你方便，晚上想请你吃饭。”
　　“我不去。晓瑶，你帮我回一下。“冉枫求助地拍拍唐晓瑶的胳膊。
　　“她说会让人来接我们。”
　　“我们？”冉枫重复。
　　“我也受到了邀请。”唐晓瑶有些不好意思。
　　“太好了，起码有一个人能去，比较好看。一会儿我自己给小汤圆的妈妈回电话，说今天值班，不能去了。”冉枫看着唐晓瑶自己觉得这个理由可行，却发现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晓瑶，对不起，昨天，我和陈傲通话了，现在实在没什么精神，也没什么心情。”
　　“小枫，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了。”唐晓瑶语气结巴起来，“我、我接电话的时候告诉她，今天你是午班，两点以后就没事了。我，唉！”唐晓瑶有些懊恼“看你这些日子总是闷闷不乐，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小汤圆，热闹热闹，没想到……”
　　座机的铃声再度响起，唐晓瑶顺手接起“哦，她在。”把电话塞进冉枫手里，飞也似的逃了。

　　电话那端传来梦喃亲切随和的声音：“小枫，听远峰说你们急诊医生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你的手机关机，我都担心了。远峰更是急脾气，非要到医院去看看。我没让他去，怕影响你的正常工作。刚刚晓瑶已经告诉我了，你今天下午休息，太好了，我们聚一聚吧。这一分开，都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我、远峰还有小汤圆都很惦记你，别找借口回绝我，我会很没面子的。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贺远峰同志居然不敢约你，断言你不会理他的，我说我约你就会同意的，因为我们有缘嘛。”电话那段传来何梦喃的轻笑声。
　　“可是我……”冉枫的脑子里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回绝。
　　“好了，小枫。远峰去订餐厅了。然后就去医院等你下班。他说在公司等不如在医院门口等踏实。远峰慌里慌张的，小汤圆兴奋的屋里屋外地跑。我都嫉妒你了，小枫。”梦喃的笑声更大了。“我们下午见了。再见了，小枫。”
　　电话已挂断，冉枫发现，她几乎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冉枫放弃午餐，躺在休息室里。昨夜反复从梦中惊醒，现在感觉头沉沉的，可躺下来又出奇的清醒。她叹口气，翻被身，希望换个姿势能睡着。这时，门轻轻推开，唐晓瑶轻唤：“小枫，睡着了吗？”
　　“睡着了。”冉枫闷闷地回到。
　　唐晓瑶嬉笑，坐在冉枫床边：“小枫，张嘴，‘德芙’，提提精神。看你，整个人像根烈日下的黄瓜。”
　　如果，换你是我，依旧精神焕发，像打了鸡血一样，我就六体投地。冉枫没精打采地对付着，翻身起来。
　　唐晓瑶已将剥去皮的巧克力塞进冉枫嘴里。“小枫，看你没精神的样子，真衰。晚些时候还要去吃饭，来，收拾收拾。”不由分说，从兜里掏出一把精致的梳子，散开冉枫盘起的长发，帮她轻轻梳理。
　　冉枫倦倦地坐着，任由她摆布。：“哎，收拾什么呀，又不是去相亲。更何况，我有点儿累了，真的不想去。可是，何梦喃就是那种让你不能去拒绝的女人。漂亮女人，好可怕。”冉枫牵动着嘴角，算是笑了。
　　“小枫，你是不是从来没注意过自己。傻蛋，何苦这么赞美人家。你呀，未经修饰，璞玉一块，一应包装就是钻石。”唐晓瑶收起梳子，双手抚住冉枫的肩膀轻轻按摩着。听见冉枫小声说：“稀罕，原来美女的同义词就是阳光下的蔫黄瓜。”
　　唐晓瑶没理她，自顾自道：“小枫，不管怎样，陈傲已是过去式。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我知道，你是把我当做好姐妹，才合盘告诉我。当初乔羽联系不上陈傲，看你百般的不对劲，就跑来凶我。我只是告诉他，你们分手了，别问谁对谁错，但几乎没有复合的几率。他都懵了，说这是他一路看过来完美的爱情，他都不忍心插手，怎么说分就分呢？唉，他说得没错，你做得也没错。难过也罢，难忘也罢，总该划上一个句号。你不是拖泥带水的那种人，总要开始新的生活，总要有新的人生目标。对吧？”唐晓瑶使劲晃着冉枫。
　　“谢谢你，晓瑶，无时无刻不再照顾我，维护我。真好，有你在身边。”冉枫叹道。
　　“可是，我也会变节的，在遇到比你好的人以后。所以，我一定要找一个我看着养眼，又万分信任的人，安插在你身边。讲讲你心慕中的理想型，我帮你留意着。”唐晓瑶真诚、豪爽、义气地说。
　　冉枫哼唧着，哼唧着，唐晓瑶敲着她的头催促：“说呀，快说呀！”
　　“我的心仪对象时通天文，晓地理，学识贯通古今；志向高瞻远瞩；既能统领群雄，又能忍辱负重。容貌羞花闭月，体态……啊……”冉枫忍不住叫出声来，唐晓瑶毫不留情地拧住她的耳朵，恨声道：“该死的，要有这样的人，我就跪着求他娶我，还留给你。”
　　冉枫终于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貌似忠良，其实重色轻友，唐晓瑶也。”
　　两个人人笑闹着扭打在一起。

　　门外传来肖扬不耐烦的声音：“喂，唐晓瑶，我麻烦你进去看看冉枫睡了没有，如果没睡让她出来，你怎么一进去就没音了，也睡了？”
　　唐晓瑶一愣，随即伸长舌头低呼：“坏了，我给忘了，低气压找你有事。”
　　冉枫跑出来时，看到师兄的表情远比语气要亮丽。“小枫，午休时不见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天热，我给你买了冷面。”
　　“师兄，就这事吗？吓了我一跳。”冉枫作状长舒一口气。
　　“怎么啦？”
　　“晓瑶说，多云，有雷阵雨……”
　　肖扬气得瞪瞪眼：“该揍的小妖精。还有你，总和她一伙，吃完饭再和你们算账。”

　　贺远峰中午时就驱车来到了医院。然后老老实实等待两点钟的到来。
　　三十多度的高温，车内虽然开足了冷气，他还是觉得心里惶惶的，既紧张又期待。
　　从上一次冉枫冷冷地打给他电话，又硬硬地将他的热情击碎，他就寻找着，等待着一个适当的机会让冉枫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而不是那种让他手足无措的冷漠。他有好多话要慢慢的，细细的讲给她听。这个机会真正到来时，他又有些慌乱，莫名其妙的慌乱。手足无措，对，在这个女孩子面前他通常就是这种表现。

　　他抬腕看了看时间，2点过10分。再等等，女孩子下班总要将自己装扮一番。公司的女孩儿都是如此这般，贺远峰一度觉得麻烦之极，而此时竟是满心的理解，女孩子嘛，总要把自己最光鲜的一面示人，只是多等几分钟而已嘛。
　　可是，他好像错了。贺远峰仰躺在座位上，吹着口哨，看着红绿灯的交错，打量着来往的车辆，不知不觉掌心渗出汗珠，手表指针：2点40分。和唐晓瑶说好的，一下班，她们就出来，而他会在第一时间看见她们。不会出错吧？这个念头一出现，贺远峰惊跳起来，钻出车，甩开大步向急诊科跑去……

　　急诊室内难得的安静。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不是传出轻轻地争论声。透过门玻璃，贺远峰看见冉枫坐在电脑前，背对着他，而肖扬一手扶住电脑桌，一手搭在冉枫的椅背上，看着冉枫指点着屏幕上的文献资料不时地摇头，点头。
　　贺远峰不觉间觉得口中有些发苦。
　　他们的争辩声越来越大：“小枫，最新资料报道，悬吊式直接喉镜下手术才是这项手术的最佳选择术式。视野清晰，病变切除彻底，损伤范围小。
　　《中华医学》上介绍悬吊式和支撑式喉镜各有优长可取，没有伯仲之分。”
　　“事实摆在眼前，你还狡辩。”
　　“医学上，没有绝对，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只有根据病情，才能选择适当的治疗方案。你生搬硬套，笨蛋。”话音刚落，冉枫已负痛地呼出声来，肖扬的手指直截了当的剋在冉枫的额头上。
　　“丫头，让你诡搅，侮辱我们同门老师。”
　　冉枫揉着额头：“呀，师兄，好疼。颅内挫裂伤了，我后半生你要负责的，痴痴傻傻，每天看着你流口水。”
　　“学妹，尽管如此，我求之不得。”肖扬的语气出奇的认真。

　　贺远峰此时已觉背部的衬衫已被汗水湿透。

　　“傻师兄，”冉枫翻看着电脑资料，无意识地说着“我的人生很沉重，如果不是我有金刚不破之身，早已粉身碎骨，我有何苦将它附加给别人。”
　　肖扬起身，似乎要说什么，贺远峰再也按捺不住了，推门而入，拼尽全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畅声说：“肖医生，冉医生，好久不见。”
　　冉枫回过头看见他，恍悟般想起什么，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晓瑶提醒过我……”她发现汗珠已从贺远峰额上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