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盛开》羽丘

37、第三十七回 棉吉

　　经过五天的路程，胜铠一等人终于来到棉吉。马车缓缓进入城镇，似乎吸引街上途人的目光。雪希掀起窗帘，只见这里和之前经过的地方差不多，四周的房屋都是高脚屋。可是再看人民的脸孔，并没有笑容，反而表现得愁眉不展。
　　一路走来，城镇也没看见多少人，安静得令人有些心慌。雪希看这个地方似乎有些不寻常，不过看王子又没有说些什么就没有多言了。
　　达松在一间规模较大的高脚屋前停下，这屋子的主人正是这城镇的镇长。达松下了马，叫到：「有人在吗？」
　　不久，有一二十来岁的女子从屋子走出来，问：「请问有什么事？」
　　「镇长在吗？」达松问。
　　「镇长大人刚外出了，请问几位是什么人？有什么事呢？」女子又问。
　　这时他图也下了马，上前对女子说：「我家主人是来自吴哥的商人，主要经营大米生意。主人知道棉吉盛产大米，就想和镇长谈谈。」
　　女子听了之后，考虑了一下，说：「那请各位先到屋内休息，我立即找人去找镇长大人。」
　　「好的。」他图微笑答。之后走到马车前说：「主人，请到屋内休息。」
　　梅利打开马车的门，先下了马车。之后胜铠下了马车，雪希也随后下了车。一行人上到高脚屋内，这高脚屋面积甚大，大厅十分宽敞，里面还有几个房间。屋子是木结构，屋顶由茅草铺成，所以一进屋子就觉得很凉快，与屋外的高温形成一大对比。胜铠和雪希坐了下来，家臣和奴婢站在身后，他图和达松则在屋外守着。
　　女子端了一些水果和椰青过来，说：「请各位慢用，镇长很快就会回来。」
　　雪希在马车上热得难耐，进到屋子里顿觉清凉，捧起椰青说：「那我不客气了。」喝了一口椰子汁，雪希觉得整个人也舒服多了。
　　待女子走开，其中一个大臣说：「主人，这棉吉主要盛产白米，也是全国其中一个粮食生产重地。据报在天花之后，大片农地缺乏农民管理，生产量大减。」
　　「我就要看看这个镇长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胜铠喝了一口水说。
　　雪希看大臣和奴婢都站着，对王子说：「殿下，让大臣们站着好像很奇怪，会不会引起怀疑？」
　　「你们都坐下来。」胜铠看了他们一眼说。
　　罗茜和梅利立即跪了下来说：「奴婢不敢。」
　　「那家臣们坐下，奴婢就拿些水和食物给外面的侍从。」胜铠又说。
　　「是的，主人。」罗茜和梅利拿了一些水和水果就出了屋子。
　　不久，镇长就从外面回来。这个镇长年约四十，黝黑的肤色令原本瘦削的身材显得瘦弱。「我是这棉吉镇的镇长迈亚，欢迎各位来到本镇。」迈亚镇长一边脱下草帽一边说。
　　「我们是来自吴哥的商旅，这位是我家主人麦菲尔及其妻子雪希。」其中一个家臣介绍到，「这次我们想看看镇上出产大米的质量，看能否谈上一笔交易。」
　　迈亚镇长坐在胜铠的对面，遗憾地摇头说：「恐怕这次让你们白跑一趟了。」
　　「此话怎说？」胜铠问。
　　「我想你们也知道半年前天花肆虐的事情，我们的城镇是其中一个重灾区。说起来，那真的是一场恶梦。有不少人因患上天花而死亡，结果掀起大规模的逃亡。镇上的人死的死，病的病，逃的逃，人口减了一大半。农田都没有人耕作，荒废了不少土地。后来朝廷派了医师来驻诊，才舒缓了疫情。但原本镇上的居民也是最近才回到镇上，重新开垦耕种。现在镇上的居民也只可靠上一造剩余的大米为食粮，根本没有粮食可供买卖。」迈亚镇长对棉吉镇的前景亦十分担忧。
　　胜铠也明白天花的确对全国不少地方造成很大的影响，于是又问：「那镇长打算怎么应付这问题？」
　　「前阵子，我召集了镇上的人一起下田。八成的土地已经翻松了，现在开始插秧。因为粮食不太足够，所以镇上一部份人会上山采摘些野菜及野果等补充，希望可以撑过这几个月。」镇长又答。
　　雪希看镇长瘦成这个样子，担心他和镇上的人已经出现营养不足的情况，问：「镇长大人，为何你不向其他城镇借粮食呢？现在才插秧，要等到白米收成还要一段时间，迟早会出现饥荒的问题。」
　　「这个我当然有想过，我亦曾经向邻近的奥多城镇长商量借粮的事情。他们城镇受到天花的影响较少，可是他们的镇长说他们亦出现粮食不足，不能借给我们。」迈亚镇长无奈地说。
　　胜铠大致明白了情况，说：「我明白了。虽然做不成生意，但希望你们的城镇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谢谢……」迈亚镇长点头说。
　　胜铠似乎心中有数，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迈亚镇长也站了起来送行，但镇长站起来时感到一阵头昏，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了。
　　「镇长大人！」雪希立即转身去为镇长做检查，「还有脉搏……」雪希再仔细地检查。女子走了出来看见镇长昏迷了，连忙问：「镇长怎么了？」
　　「初步看来是营养不良及过度操劳引致昏厥。先把他扶到床上休息。」雪希指示。
　　镇长躺在床上休息，雪希问：「镇长之前吃了什么吗？」
　　女子是镇长的仆人，哭着说：「最近镇上的食物不太够，镇长大人把家中的食物都送给村民了。每天只吃点稀粥就去工作了……」
　　「难怪会昏倒了。妳去煮些粥来，让镇长醒来之后可以吃。」雪希说。
　　「是的。」女子立即去做。
　　雪希走出房间，王子还坐在大厅问：「如何？」
　　「正在休息。殿下，这样下去，昏倒的不只是村长，恐怕连村民也……」雪希十分担心这状况。
　　胜铠站了起来说：「这个我会处理。明天妳和两个大臣及婢女留在这里，剩下的人就随我到奥多。」
　　「知道。」雪希点了点头答。
　　胜铠出了高脚屋，和他图及达松交待了情况。达松说：「那属下先去准备马匹。」
　　黄昏时下了一场大雨，雨后天色呈现一片粉红色。镇长醒了过来，女子立即上前，问：「镇长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有些头晕。」镇长坐了起来，按了按头说。
　　这时雪希刚好推门而进，看见镇长醒了说：「镇长大人，你吃的食物不足够，再加上操劳过度，所以引致全身乏力而昏倒。」之后又对女子说：「去把粥拿过来。」
　　「是的。」女子出了房间把粥拿过来。
　　雪希走到床边说：「镇长大人，你现在的身体十分虚弱，必须静养。」
　　「这怎么行？还有很多工作……」迈亚镇长是个十分尽责的人，镇上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不愿意花时间去休息。
　　雪希劝说：「我明白你是一镇之长，需要处理很多事情。但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病倒，如果不好好休息，也不能把事情做好的，所以请你好好休息几天。」
　　「但是……」
　　「请放心，公务总有办法处理的，不必担心。」雪希知道胜铠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的。
　　其实镇长之前与胜铠等人倾谈的时候就觉得他们不像一般商人，心里早已有些怀疑。现在看见雪希精通病理，更感到奇怪。镇长看着雪希，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来经商的商人。」雪希微笑答。
　　「真的是这样？」镇长仍然怀疑。
　　「真相是怎么样并不重要，最重要是镇长大人好好休息。」雪希微笑答。
　　女子拿着粥，推门而进。她把粥拿给迈亚镇长，说：「大人，你要多吃些东西才行。」
　　迈亚镇长接过了粥，叹了一口气说：「现在还有粥可以吃，过阵子可能连这个也……」
　　「过阵子说不定可以吃上一碗碗白饭呀！」雪希正面地说。
　　镇长冷笑一声说：「会吗？」
　　「一定会的！」雪希坚定地回答。
　　镇长也不知道雪希说这句话的自信是来自哪里的，就不再说话，慢慢地吃起粥来。
　　第二天一早，胜铠、达松、他图和随行的一名大臣准备出发往奥多。雪希走出了屋子，他图上前先行合十礼，说：「姑娘，要麻烦妳照顾镇长了。」
　　「不必客气。这一去需要多少时间？」雪希问。
　　「从这里去奥多，最快也需要两天时间，这样一来一回，最好要五、六天时间。」他图答。
　　「这么久吗？」雪希没想到要这么长的时间。
　　他图又说：「是的，这里大致上安全，姑娘可以放心留下。」
　　「嗯，你们一路小心。」雪希说。
　　胜铠上了马说：「准备离开。」
　　「是的。」他图转身上马，与王子一同离开。
　　雪希还是没有和王子说上一句话，「你一路要小心……」雪希目送胜铠离开，低声地说。
　　胜铠把其中一名大臣留下，主要是想他暂时代镇长处理镇上的事务。那位大臣走到雪希身边问：「属下要代殿下巡视城镇的情况，姑娘想要同行吗？」
　　雪希看镇长大人的情况稳定，也想四处看看，答：「好的。」
　　雪希和大臣到镇上，看四周只剩些老人小孩。雪希看那些小孩骨瘦如柴，十分同情。大臣看见这惨况，摇头叹息：「希望殿下尽快把粮食运回来，解这燃眉之急。」
　　「是呢。不过也没怎么见到成年人的……」
　　「应该到田里工作了。」大臣答。
　　「那我们去田里看看吧！」雪希提议。
　　「是的。」大臣又和雪希去到田里，看到男男女女都努力地在耕作。
　　雪希看着那些人在辛勤劳动，说：「如果没有天花，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天灾人祸又有多少可以避免呢？人呀，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大臣笑着说。
　　雪希舒了一口气，说：「说的也是……」
　　看着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雪希开始明白要做一个统治者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