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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回不去 ...

  •   廖单清用拆信刀划开信封,里面是一只牛皮纸档案袋,掂起来颇有分量。他的视线又回到信封的地址栏——
      双手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袋子里装的是由旧金山一间律师所出具的离婚协议。
      在此之前,廖单清可以骗自己,告诉自己齐佳只是想要放松一下。她太累了,太向往自由。她需要时间去忘记,然后开始接纳他。
      她用了半年的时间思考,却最终仍然选择了离开。
      记得在齐佳走前,她说是想要去完成袁界平的心愿,还说有些事情需要想清楚。是从一开始就在撒谎,还是她真的不能接受愿为她做出改变的他?
      “徐鼒,小佳有找过你吗?”
      “没有。”
      然后是Vicky,甚至是傅久和孟飞,还有其他所有廖单清能想到的人。齐佳从来都没有留过电话号码给他,只是偶尔会有一张明信片从其他国家邮来。
      “喂,是白翼吗?”
      “我是。”
      “我是廖单清。”
      “哦,廖总你好!”
      “有见过齐佳吗?”
      “没有。”
      “或者电话,电邮之类的?”
      “出什么事了?”
      廖单清在电话那头沉默着,“没什么,只是她有阵子没跟我联络了。”
      白翼说:“那联络到她也告诉我一声。”
      “好。”

      除了一纸离婚协议再无其他,她就像消失在了风中。
      廖单清每天过着从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每一次从公司里出来,他都希望能在门口看见她在等自己。
      尤其是下雪时。
      他总会想,她现在坐在哪里看雪?
      即使是在闷热的夏天,他也会想起她最怕热。他坐在车里,感觉像是有人注视自己,然后立刻下车寻找她的身影。
      可等着他的只有失望。
      除了一片漆黑和湿热的夜晚,什么都没有。

      纽约中央公园里总是不缺少景色。你可以不住在曼哈顿,但却不影响你到这里逛逛。
      “嗨,John。最近好吗?真的?”
      白翼坐在长椅上,手上拿着刚刚买的热狗。
      寒冷持续了整个冬天,初春的阳光让人觉得格外耀眼。没人会注意到这个坐着看风景的亚洲人,他自顾自的吃着热狗,还有刚刚买来的热咖啡,一切都很惬意。刚刚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他在拉斯维加斯工作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白翼被邀请去做伴郎。
      还是老样子,他总是这么回答很久不见的朋友。偶尔他还是会在心里默念一个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只希望她一切都好。
      鸽子们盯上了他手里的面包,于是白翼把它搓碎撒向鸽群。
      透过纷乱飞起的鸽群,一抹纤弱的身影在远处的小桥上。她站在那儿,乌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瘦削到似乎快被风吹走。她缓缓转过头,身子靠在栏杆上看着湖对面掩映在树林后的大楼。
      很远的距离,只是惊鸿一瞥,可白翼心里却被那个背影惊呆了,许多被深藏的记忆都跑出来。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仍然飞奔着跑出去——
      乓啷一声,他和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撞在一起。
      “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膝盖上的疼痛,白翼又跑出几步,可是那桥上已经空无一人。
      “你没事吧?”
      “没事,真的没事。”
      白翼立刻走到桥上,思考着她可能离去的方向。
      “齐佳!”
      他喊出来,如果是她,希望她能听见。
      “齐佳!”

      就在转角处的树丛边,齐佳坐在长椅上,她听得到白翼的声音。可就像对廖单清一样,既然给不了就别再过多牵扯。

      可,什么叫命运弄人?

      白翼沿着小桥跑出去,可又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扯着自己又沿着路走回来。
      “齐佳,是你吗?”
      不敢相信。
      即使只是背影,却也因为太过熟悉而能确定。可他仍是不敢相信。
      齐佳转身看着他,“没想到你在纽约。”
      白翼走过去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可终究缩了回来,“见到你真好。最近怎么样?过的好吗?是来出差还是出来玩?”
      “你看见了,还不错。”齐佳握住他的手,“我自由了。”
      自由。
      一直都是她想要的。可以自由自在的游走,可以随心所欲的去爱一个人,去做自己喜欢的所有事情。
      只是,那个能够陪她去做这一切人已经不在了。
      “还回去吗?”白翼问。
      齐佳摇头,然后仍是看着湖的另一边,“回不去了。”

      白翼挂断电话走回客厅,静静看着在沙发上昏睡过去的齐佳,眼睛忍不住湿润。
      “是谁的电话?”
      齐佳醒过来,看见他忙着掩饰眼泪。
      “是廖单清,按照你说的我告诉他没见过你。”白翼跪在沙发边,握紧他的手,“你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以后再说吧。”
      “以后?”白翼忍不住问,“你还有多少个以后?”
      “三年五载的还不成问题。”
      齐佳一个月前在旧金山被诊断出肾衰竭。
      白翼坐在地上,脸埋进沙发里,“你很聪明,一直都是。可你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也许吧。”
      可能就在每个早上,当廖单清做好早饭时,他就已经一点一点的走进她心里。
      齐佳知道这一切已经太晚了,她现在只想利用余下的生命去完成袁界平的梦想,因为那曾经是他们共同拥有的。
      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在我需要频繁透析之前,我要去完成袁界平的梦想。”
      “为什么不留在纽约把病治好?”白翼抬起头看着她,希望她留下。哪怕治愈的机会不大,但还可以寄望于肾移植,“找最好的医生,或者现在就开始等待肾源,你能——”
      齐佳粲然一笑,说:“然后一辈子离不开抗排斥药,身体也始终不会像从前一样。又或者我根本等不到那一天,剩下的日子都会在医院里度过,只能听凭时间在眼前溜掉。最后的几年我要活的精彩,就像从前一样。”
      白翼忍不住哭出来,还是忍不住。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陪着她,不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可是真的不行。
      “我陪着你。”
      “不用,真的。”齐佳不想让他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得虚弱,那样太残忍,“就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去见他。”

      齐佳离开纽约去了她一直都想去的非洲。
      那天,白翼在机场看着她离开,忽然有种打电话给廖单清的冲动,告诉他齐佳在这里,而且要一个人离开,独自面对最后的时光。现在或许只有他能让齐佳改变想法。
      可是他也知道,齐佳有自己的骄傲。
      白翼想起那本小说里,那个死在朋友怀中的女孩儿,“你会好好的吗?”
      “会。”
      “答应我,别放弃。”
      齐佳看着他,从未有过那样灿烂的笑容,“放弃什么?真的没什么好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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