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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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苏璃吸了一口气，轻点脚尖，身体便如燕子一般飞了起来，腾空而起。
这便是天燕宫最出名的“绝尘步”，传说中的江湖第一轻功，无声无息，但快俞闪电，迅堪疾雷，取人性命分毫之间，如若配上门派内另一独门秘技“千影折梅手”，那几乎是一套完美的刺客手法，眨眼之间，剑不血刃，杀人无形，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苏璃不是刺客，但是此刻她娇小的身影穿梭在京城辉煌的宫殿中，快得像是一闪而过的影子，更像是人视线中的一道错觉。
穿过长长的回廊，苏璃宛人无人之境，连侍卫们来回的走动也丝毫不关心，她就像是一只燕子，轻盈地在你眨眼的瞬间进入整个王朝的心脏。
如果是一把利刃，她绝对可以在瞬间刺穿一切障碍，因为她无与伦比的速度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捕捉。
一阵风吹过，太监房的小李子打了个哈欠，守夜的工作虽然不讨好，但是上面却也十分重视，也经常会有抽风的领导来视察，万一被逮住了，可是杀头的罪过，要知道，自打某位大人夜里的谋反那么折腾了一下，皇上就对夜里的治安重视非常，时不时过问值班房的情况，所以每天都必须要求有人彻夜不眠地钉牢了这里，在第一时间通知大殿。
不过说到底，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值班房，和其他的没有什么区别，起码正在守夜的小李子看不出来区别。
蜡烛光芒闪烁，小李子只觉得眼前有黑影一晃，待得他揉揉眼再细看时，却什么都没了。
好吧，确实是困了。
啪，一声清脆的掌声响起，小李子吓了一跳，夜深人静地突然来这么一下，他猛然回头，却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东厂的郭公公黑着脸带着两个人出现在门口。
小李子立马堆上笑，谄媚地起身行礼，正想说些什么，郭公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心里虽然疑惑公公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但是小李子依然立马退了出去，郭公公是东厂的第一把交椅，可不是他这种小人物惹得起的人。
眼角一瞥，他心里突突地一下，郭公公带来的可是东厂的第二号和第三号的人物，究竟是什么事让东厂的首脑都如此重视，深夜来到这样一个地方？
郭公公本名郭保，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不过区区五年便从监马房一路飞升至掌印太监，统领东厂，和锦衣卫分庭抗礼，但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太监之王却是一脸苍白的皮肤，瘦小，精明的双目炯炯有神，黑夜中仿佛放出光来。
深夜的值班房安静得吓人，只有烛影闪烁不定，郭公公慢慢地坐下，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却没有喝，端着杯子反复地摇晃。
从茶水的倒影中，有一道阴影，屋梁，右角。
“来的可是云姑娘？”郭公公忽的开口问道，旁若无人。
“师姐伤没好全，我叫苏璃。”一个清亮的女声从郭公公的身后响起，就在眨眼之间，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站在郭公公身后的两个公公吓了一跳，慌忙退后。
苏璃一身的黑衣，长长的头发绑成马尾垂在身后，娇小的身形，清秀脱俗。
郭公公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郁，“你是张鱼棂的三徒弟？”他顿了顿，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皮笑肉不笑地称赞道“功夫不错，刚才那一下子应该得了绝尘步的精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着实是厉害。”
苏璃听着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细碎的白牙仿佛点亮了黑夜。
“可是，苏姑娘，你知道你的任务吗？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倘若有半分差池，那可是要没命的。”郭公公冷冷地说。
小姑娘撇了撇嘴，“我知道，公公，天燕宫和东厂结盟，师父派我来帮您，公公您别小瞧我，我虽然武功没有我师姐厉害，但是说到绝尘步的修为师父说了，师姐绝对比不上我，您不就是需要人搜集情报什么的吗，这我绝对比师姐做得好，只要您吩咐，这世界上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更何况，您选在这么一个地方见面，不就是考验我的本事吗？”
郭公公本来皱成一团的眉头，在最后一句话上舒展开了，他饶有兴致地反问：“何以见得？”
“公公，皇宫守卫森严，天下共知，可是这个地方看起来虽然没什么起眼，但是却是所有守卫交班接替时间最短，间隙最小的，这是因为这个地方距离所有皇上常去的宫殿的距离是最短的。别人一般都会认为皇上在的地方应该最严密，其实仔细地分析就会发现皇上很多时候睡觉的地方都会变化，每天守卫换来换去肯定是麻烦，但是这个太监守卫室却在某个角度上是好几所宫殿的中心，换句话说，所有皇上最常去的地方，这里能够最快地通知到位，所以这里交班时间也最紧密。”苏璃吐了吐舌头，笑道，“而能够有实力安排宫中守卫值班轮替时间的，必定是个算学的高手，我说的对吗，公公？”
郭公公身后二人都不禁露出惊诧之色。
“不错，当今羽林卫的侍卫长陈大人曾经是格物派嫡传的后人，于算术上可算得上是炉火纯青。”郭公公眼中的轻视慢慢褪去，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张婆子的徒弟……好，既然如此，苏姑娘，我再问你，你既然奉命前来，就必定知道些许的内幕，那么依你之见，朝中何人才当得起天燕宫宫主三弟子的探查？”
苏璃楞了一下，张婆子这个称谓是师父很久以前几个出生入死的朋友的称谓，眼前的这个郭公公竟然知道，不过想想，这次天燕宫帮助东厂这么大的事情，两个人以往肯定是有些交情的。
苏璃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
“姑娘但说无妨，今日咱家来此，早已经遣散四周所有的人，留在这里的都是可以信任的心腹，故而绝对不会有外人听到你我的谈话。”郭公公淡淡地笑道。
“不。”苏璃摇摇头，一脸为难，“按道理说，我应该回答道，我不知道什么内幕，因为师父说过的，朝廷里的事千变万化，很多事情是不可以说出口的，但是郭公公，既然你问了，璃儿却不能拒绝，因为师父又说了，璃儿要听郭公公的话，把郭公公当师父看，既然是师父的问话，璃儿应该按实回答才对……”
“……”郭公公默然，叹道，“罢，苏姑娘，看来尊师派你前来也是别有深意，那么以后的事就拜托了，郭某在这里就谢过尊师，也谢过姑娘。”
说罢，他鞠了一躬，不似官场中人那般装模作样，倒有几分江湖中人的洒脱爽朗。
“公公太客气了。”苏璃慌忙还礼，“公公以后叫我璃儿吧，您是师父的老友，就是璃儿的前辈，师父出门的时候吩咐过了，要璃儿听公公的吩咐，以后公公的事就是璃儿的事，您放心好了。”
郭公公嘿嘿一笑，“多年不见，故人依然，那好，璃儿，公公以后就不把你当外人了，此番你来京城，先到处走走逛逛，待得公公安排好事物，再请你出手不迟。”
苏璃兴奋地点了点头，眼睛中倒映着烛光，倒像是两团火焰一般熠熠生辉。
直到苏璃的影子消散在夜色中，郭公公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公公”身后的一名侍从轻声问道，“恕属下愚昧，江湖中人多反复，您此番和天燕宫结盟，风险着实不小，公公神机妙算，属下难窥一二，还请公公指教。”
郭公公冷笑，“你若是猜中了，咱家的位置便让给你好了，蠢材……”
那名侍从惊恐地跪下磕头不止。
东厂之主郭公公，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而他们身为东厂的太监首领，对于东厂杀人的手段也是有目共睹的。
“张鱼棂的本事我清楚得很，绝尘步独步天下，可以为我们获取最核心的机密，即使是锦衣卫指挥使……哼……这天下能从绝尘仙子眼皮下溜走的也不过区区三人，他又算什么东西。”
侍从惊骇地张大了嘴，久居宫中，虽然见苏璃神出鬼没，但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厉害，忙不跌地拍马屁，“公公高明。”
“可是这个丫头，怎么看怎么天真，像是未涉尘世，这样的人才好利用，说什么是什么，心浅但不愚钝，张鱼棂是聪明人，知道我需要什么人，她要是真把她的二弟子派来我倒担心，江湖上混久了，就知道利益的取舍，反而不好驾驭。”
“公公说的是，您看那苏璃，你就夸了她几句，她就开心得不得了，您以后给她点甜头，她还不乖乖地听我们的话。”侍从顺着他的口风谄媚地奉承，“公公真是太厉害了。”
郭公公眼中精光一闪，狭小的太监房中忽的一阵风，眨眼之间，那名跪在地上的侍从从喉咙中涌出一道鲜血，就此毙命。
“烨光，做的好。”他淡淡地说，玩弄着手中的杯子，“好奇的人通常活不长久，可惜这东厂就没有几个聪明人。
“快刀易伤，那丫头你给我盯紧了。”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被子置在木桌上，转身拂袖而去。
屋梁，右角，仿佛回应一般，光芒一闪而过。
另一名侍从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紧紧跟随。
谁也没有注意到，普通的陶瓷杯子深入桌案，入木三分。
夜仿佛更深了，墨色渲染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一丝微风，黑暗似乎想要吞没一切，张牙舞爪地侵蚀着世界，金碧辉煌的皇宫，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水，一层层地向深处延伸，在没有人看见的地方，有人正在死去，有人正在前来，有人茫然未知，满怀期待。
而某处宫墙的角落，一朵血红色的小花微微展开她娇羞的面庞，朝着一团墨色的天空，朝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晶莹的露水哒地一声顺着花瓣滴落，宛如血一样飞溅出诡异森然的色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