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朱]PLAY BOY》Maryanna

11、11

　　本來閻王鎖的案子結束之前，蒼都在避嫌期，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擔心云渡山那邊會找。結果沒想到，等他從家裡送走了連吃帶打包的朱武之後，剛打開關了六個多小時的手機，就被三十七條未接電話給嚇著了。最早的三條記錄來源是一頁書辦公室的電話號碼，之後三十四條都來自于素還真的手機。即使沉穩如蒼此刻也不禁心中掀起波瀾，敢讓梵天MISS CALL三次的人，基本屬於活的不耐煩了，而蒼覺得目前自己活的挺好的。

　　蒼立刻給素還真回了個電話，電話那頭素還真壓低了聲音告訴他，今天十二點以前趕回總部，還有救。

　　蒼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十一點三十七分。

　　外套都來不及拿，直接套了鞋就去開車，蒼飛車的把自己搞的都想吐，終於在十一點五十八分的時候刷卡走進了總部大門。

　　安全上壘。

　　今晚輪值夜班的是劍子、素還真和葉小釵，看見蒼進來，劍子看了眼總指揮辦公室緊閉的門，然後奉送了他一個“壯士保重”的眼神。蒼沉默的看了一眼素還真，清香白蓮大概也意識到這次問題略顯嚴重，竟然十分有義氣的拖上葉小釵陪蒼一起走進一頁書辦公室。

　　葉小釵始終處於狀況外，他沖素還真“啊……”了一聲詢問，素還真輕輕的說，“沒事，我們負責站這裡就行。”

　　素還真和葉小釵從云渡山剛成立就加入了，一直跟著一頁書做事，從十七、八一直這麼就到了三十好幾。十幾年來云渡山里的人也來來去去了好幾茬，只有他倆始終都還在，他們同一頁書之間早就已經建立了家人一樣的聯繫。所以有他們在場的時候，梵天多少會收斂一些暴烈的脾氣，當然，也就是一些而已。

　　素還真把辦公室的門帶上，蒼在一頁書開口前先搶了一下主動權，“這次多謝梵天了，云渡山介入審訊階段提供了不少便利，才讓我小妹沒受多大委屈。”

　　一頁書點了下頭，但實際上明顯不吃這套，他十分直接的說，“蒼，不用轉移視線。”

　　高八度的調子語帶嚴厲，蒼很無奈，看來該來的躲不掉。

　　蒼一臉認真，“抱歉梵天，我不該關機的。”

　　他身後，素還真的臉部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

　　“嗯……”一頁書長吟一聲，音調越發嚴厲，“蒼，如果不是楔子察覺到伏嬰師借用了他的破解路徑，我還不知道你同異度已經關係親密到了這個地步。”

　　“這麼……”蒼微笑，“其實也沒有多親密。”

　　“我已追問過素還真等人，現在老實交代，你跟銀鍠朱武之間，是什麽關係？”

　　素還真額頭上滲出冷汗，他總覺得蒼的答案會非常不妙。

　　蒼開口，果然不妙，“床伴關係。”

　　“蒼！”一頁書高喝一聲，掌拍寫字臺，蒼和素還真都覺得桌面差點被他拍裂。

　　“梵天，請相信蒼能把握好公私之間的界線。”

　　一頁書皺眉，“你別忘了之前說好的，當他再出，將是你的責任。”

　　蒼點頭，“蒼從不曾忘記。”

　　“你可知道，這樣下去會很危險？”

　　“請梵天相信我的判斷。”

　　一頁書搖搖頭，“一個兩個都喜歡惹麻煩，楓岫同凱旋侯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你又惹上了朱皇，真讓人不省心。”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辦公室裡的對話。

　　“什麽事？”一頁書揚聲問。

　　劍子的臉出現在打開的門後，他的表情是工作中的嚴肅之貌，“北區請援。”

　　“怎麼？”

　　“六禍蒼龍在真龍妙道講堂遭遇殺手襲擊。”

　　“他情況如何？”

　　“受了一點小傷。”

　　一頁書沉吟了幾秒鐘，“北區為何要請求協助？”

　　“塵封檔案。”

　　劍子這樣說完後，辦公室內五人面面相覷，心裡都大概有了點底。六禍蒼龍如今雖然看上去仁善無害，是個積極公益的新興宗教掌教。而曾經，他是一個政客，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的政客。在他的ZZ生涯里，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葬送了許多人。無辜的，不無辜的，許多人。

　　“赭杉軍是這樣判斷？”一頁書又發問。

　　劍子翻開赭杉軍遞送上來的報告說，“有教眾一開始說殺手受了傷，但隔了五分鐘之後，再問一次，他就改口了。而且，在北區的人到之前，現場明顯被清理過了。六禍蒼龍的態度也有迴避，他好像在袒護殺手。”

　　“自責心理。”素還真突然說，“六禍在黑暗時期的記錄大多被歸檔在塵封檔案，他的仇人自然也記錄在其中。如果要徹查此案，不求援云渡山，就調不出那些資料。赭杉軍的判斷無誤，十分正確的決定。”

　　“素還真，讓楔子立刻去查。其餘人，會議室待命。”

　　素還真點點頭，跑去給楓岫打電話，楓岫在家裡打GAME還沒睡，接到電話馬上進入工作狀態。

　　在會議室等了大約七、八分鐘，楓岫打回了電話，素還真按下會議室里的擴音器，讓所有在場的人都能聽到楓岫的話。

　　“我將六禍以往的檔案篩選了一邊，然後找到一個人，最符合要求。”

　　“誰？”素還真問。

　　楓岫卻先賣了個關子，“素還真，你還記得荒城蕭振岳么？”

　　素還真楞了愣才回答說，“當然記得，我跟蕭先生也算是朋友。”

　　不止素還真記得，其實說起南區荒城，在場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印象。當年六禍蒼龍參加競選的時候，曾向南區首富蕭振岳請求資金援助。但蕭振岳覺得自己同六禍的理念不合，並沒有答應他的請求。再後來，蕭總裁離奇身亡，而更離奇的是，他的遺囑上寫明將所有財產都轉贈給六禍蒼龍。

　　其實，這件事看上去就十分明顯。但六禍做的很乾淨，沒有留下一點證據，即使所有人都知道他做了什麽，也沒有人能證明他做了什麽。

　　楓岫又問，“那你記得蕭振岳有個兒子么？”

　　“自然記得，叫蕭無人。”

　　楓岫再問，“那你記得空谷殘聲是誰麼？”

　　素還真的記憶力十分好，而且他腦中存儲著各種機密資料，“你是說，那個成績十分優異被寄予厚望，但是在畢業前三天突然從武癡營地失蹤的空谷殘聲？”

　　武癡營地曾經是苦境最大的雇傭兵、特工和殺手訓練中心，受云渡山管轄，由於三年前訓練官武癡莫長鋏的病逝而關閉。

　　“正是。”楓岫的聲音帶著一點神秘的味道。

　　“爲什麽突然提起……難道？”素還真臉色一變。

　　“就是那個難道。”楓岫肯定了素還真的疑問，“蕭無人就是空谷殘聲。”

　　“你說找到的最符合要求的人選就是他？”

　　“對。”

　　“此人現在何處？”這次發問的是一頁書。

　　“他現在改名叫做蕭中劍。”

　　劍子是最快做出反應的那個，“咿？這名字聽上去怎麼那麼熟？”

　　蒼淡定的替他解惑，“因為蕭中劍就是宵的監護人。”

　　劍子默然，原來如此，宵這孩子與佛劍頗有淵源，怪不得自己會覺得耳熟了。

　　素還真在一邊皺起眉頭，故人之子，他有些為難，“這事……”

　　蒼突然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壓皺的衣襬，“我去喝杯酒。”

　　素還真會意過來，“那此事就暫時拜託弦首了。”

　　蒼背朝眾人揮揮手，走出了會議室。

　　“交給他一個人行麼？”劍子不確定的問。

　　素還真笑了笑，“劍子前輩還不知道吧？”

　　“啊？”劍子不清楚素還真指的是什麽，一臉問號。

　　“蕭中劍不止是宵的監護人，還是銀鍠朱武十分交好的友人。”

　　一頁書聽到這裡又是一聲高八度，“怎麼又是他？”

　　唉……孽緣啊……素還真心內感歎。

　　蒼到傲峰酒吧的時候，正碰上冷醉要鎖門，蒼伸出一條胳膊擋住將要關上的門。冷醉抬頭看見是他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復平靜，“對不起，關門了。”

　　蒼微笑，“一點都不到，酒吧就關門？真反常啊。”

　　冷醉皺起眉頭冷冷的說，“想什麽時候關門看我心情，還用經過別人同意么？”

　　“那當招待朋友，讓我進去喝一杯吧。”

　　“朋友？”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

　　“我跟那紅毛的可不是朋友。”雖然這樣說，但冷醉還是放蒼進了門，然後才掛上了“CLOSE”的牌子。沒問蒼想喝什麽，他先給蒼兌了一杯威士忌，“而你和他也不是朋友。”

　　蒼露出無所謂同意還是不同意這句話的笑容，“另一個老闆今天不在麼？”

　　冷醉眼神里瞬間閃過一絲危險的光，他靜靜的擦完一個杯子才說，“他不太舒服。”

　　蒼喝掉一杯威士忌的時候，算天河正背著急救箱從後院的小門離開。而二樓的臥室裡，銀鍠朱武拖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看著床上蕭中劍纏著繃帶的腹部，眉頭皺的很深。

　　“蕭兄你實在是個好人，也實在是個傻人。”

　　蕭中劍綠色的眼睛看上去總是那麼清澈，就像他的靈魂一樣很乾淨，“是麼？”

　　朱武掏出兜裡的煙，剛抽出一根，但看了眼受傷的人，還是忍住放了回去，“你可以殺了他的，但是你沒有，不是麼？”不僅沒殺了仇人，還把自己給弄受傷了，朱武有時候實在不知道該夸他善良還是罵他笨蛋。

　　“我確認過了，他是真的改好了，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所以？”

　　“他也有親人、愛人和朋友，沒必要讓別人都與我一般，承受失去的痛苦。”

　　“你的心太軟了。”朱武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

　　“朱聞的心也很軟不是麼？”蕭中劍卻這樣反問。

　　“基本上，我是個很自私的人。”朱武低頭看著蕭中劍的眼睛，然後笑了笑，“我只考慮自己在乎的人，而其他人的死活，我並不在意。像蕭兄這樣，為仇人考慮，為不認識的人考慮，我可做不到。”而且，大部份人都做不到。所以，才顯得蕭中劍這種人很可貴，傻的十分可愛。

　　“這樣啊……”

　　“蕭兄。”

　　“嗯？”

　　“麻煩你以後在替別人考慮的時候，也別忘了自己。總是做出自我犧牲的話，總有一天，會超過負荷的，別害我有天只能找你的墓碑喝酒。”

　　“哈。”蕭中劍笑起來，然後牽動了傷口，臉色刷的一白。

　　看他這樣朱武又搖搖頭，“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多替冷醉想想吧，害愛人擔心可是很丟臉的。”

　　“嗯。”

　　“行了，你早點兒休息吧，我走了。記得，後半夜讓小醉給你打消炎針，如果傷口會疼，就再打一針止痛針。”朱武站起來把椅子放回原處，扒拉了兩下頭髮，“我明天再來看你，對了……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蕭中劍搖了下頭，“想不到。”

　　“那……燉個火腿鮮菌鴿子湯給你怎麼樣？”

　　蕭中劍點頭，“好。”

　　朱武下樓，穿過走廊推開連接酒吧的門，準備跟冷醉再交代一下打針的事兒就走，結果一開門就愣住了。

　　蒼坐在吧台邊，暖色調的燈光將他的側影映襯的很溫暖，他轉頭對呆立在不遠處的朱武打招呼，“HI，真巧。”

　　“你怎麼在這裡？”

　　晃了晃手裡的杯子，伏特加在裡頭打著轉，“當然是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