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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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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昧望着窗棂子上透光映出的两个人身影,愤然掉头离去。
英布默默凝视一会儿妙戈的身影,转身尾随钟离昧走出院落。跨进他们五副将所住的院子,见钟离昧正在望月发呆,他快步走过去,“当时,你我应该力谏武信君请范增谋士同行的。”
钟离昧回头向项羽单住的院子望一眼,声调之中怒火不减,“已进沛郡统辖范围三日,却迟迟不见沛公或是使臣前来迎接。这里面的玄机,你可曾细细想过?”
虽然同为项羽的五名副将。英布投奔项羽后最看重的却是钟离昧,在他看来,无论是擅制兵刃的虞子期,还是善于逢迎讨好又极重诺的季布,或是生性耿直的武勇之首龙且,都不如智勇双全的钟离昧,他一直认为钟离味有谋士之材,可是,钟离昧却偏偏愿意亲身上阵杀敌。
见英布不答,钟离昧轻轻一叹,“你说的对,出发时确实应该请求范谋士同行。”
英布默想一会儿,“那虞妙戈总是子期的妹妹,将军那里我们无从下手,可虞妙戈那里,我们不还有子期吗。”
经英布一提点,心思烦乱的钟离昧只觉脑中顿时清明一片,他侧过身看向虞子期的房间,“如果她不是子期的幼妹,我们回到吴中的那一刻,便是虞妙戈的死期。”
钟离昧的声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英布心神领会,也稍稍提高了声音,“离昧说的不错。即便我们不下手,范军师也不允许将军如此沉迷于女色。”
钟离昧扬声与英布的对视交流后,他扬声说:“子期,如此月色,我们兄弟畅饮一杯。如何?”
虞子期应声而出,“子期恭敬不如从命。”
天明时分,住隔壁院子的虞子期、龙且他们练武的吆喝声惊醒了交颈而卧的项羽和虞妙戈。
项羽看向慵懒无力却又显出另外一种风情的虞妙戈,心底涌出阵阵柔情,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的脸,不想起床也不想再次温存,只想这么看着她。而虞妙戈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目,慢慢睁开眼,四目相望,妙戈妩媚一笑,“将军为何这么看着我?”
项羽凝视着妙戈,一边微笑,一边侧身揽住她纤细的腰身,“真不想起来,就这样抱着你躺着。”
虞妙戈听了后却慢慢收了笑,她伸出手,从项羽的双眉开始,双眼、挺鼻、薄唇,手一点一点下移,“有幸跟在将军身边,妙戈何其有幸。我不知道将军能否护我一生,是不是能一直这么宠着我,可我心里却已认定,将军就是我今生唯一的夫。”
项羽心里大为感动,就在他身子贴向虞妙戈准备用吻来回答她时,钟离昧的呼喝声却越来越大。他心中一动,默默深思一瞬后,亲亲妙戈的额头就急忙翻身下床。
妙戈心知有异,翻身坐起时锦被滑至她的腰间。
项羽眼前顿时一片春色。
妙戈羞红了脸,她微微低头,“公务要紧,将军先忙去吧。”
项羽再次扫一眼缩回锦被里的她,“嗯,你再睡会。”
妙戈躺回床榻上,轻声说:“将军忙完了要早些回来。”
项羽穿衣的动作一顿,体内的欲望有再次抬头的迹象,他真想像往日一样再和妙戈欢爱一次。可是,内心深处又有一个声音提醒着他,眼前大事未定,不是男欢女爱的时候。
未听到回答,妙戈慢慢抬起头,见项羽神情有异,她目光下移,等看清他亵裤下难以遮挡的欲望之源后,两片绯红桃色顿时飞上脸颊。
项羽俯身上前,紧紧抱住妙戈肩膀,很久后,欲望才平息下来,“我办完正事就回来,你抓紧时间好好休息。省得晚间体力再不支。”
妙戈一听,挣脱项羽的怀抱,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项羽朗声一笑后大踏步走出房门。自十五岁起他身边的女人便不计其数,个高的个矮的,胖的瘦的,个个都是美人,可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感觉到男欢女爱竟然可以这么销魂蚀骨。妙戈,这个外表羸弱的女人,居然可以承受得住他一次又一次的雨露。不止如此,她居然懂得把握住她的身体,该放松时放松,该紧绷时紧绷,就像妓屋里那些专门侍候男子的女人,那么熟识男子的身体变化。可他又清楚的知道,妙戈是出身极好的处子。可是,她竟然在这种事上无师自通。项羽觉得庆幸,他竟然可以拥有她。
项羽的身形刚刚离开院门,早已候在不显眼地方等待的虞子期便快步走到门口,“妙戈。”
房内的妙戈一惊,“兄长等我片刻。”
虞子期警惕地扫一眼左右,“大哥在屋后的湖边等你。”
项羽前脚离开,虞子期马上就出现,妙戈知道兄长必是有要紧事,“妙戈梳洗之后马上过去。”
“你抓紧时间。”
虽然早早地躺下了,可海遥却辗转反侧,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清晨,她刚有睡意就听右侧刘邦处有动静,她犹豫一瞬后翻身坐起,揉揉疲惫不堪的双肩后看向刘邦,却见他正聚精会神看手中的文书,并没有注意到她,她悄悄打个哈欠后重新躺下去,准备补补眠。谁知,头刚沾上菱形小枕,肚子里便发出一阵轰鸣。
自昏迷起她一直未进食,是真的饿了。
刘邦并没有抬头,“周勃处有干粮,若伤处不太疼,还是活动活动的好。”
海遥揉揉肚子后翻身坐起来,掀开马车车帘,明亮的朝阳下,扑面而来的全是清爽的温暖,她先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手挡着无处不洒的光线看向马车后跟着的六个人,“谁是周勃?”
一身黑袍的周勃,提缰策马来到马车后,快速打量一眼海遥脸上的神色后,问:“姑娘叫我何事?”
海遥回头望一眼刘邦,“有吃的吗?”
周勃利落地从马鞍处的随身包囊里取出几张大饼,从挑高的帘子空隙里看向刘邦,“主公,薰肉和腌菜都已吃完,我们现在只能吃面饼子了。不过,依现在的速度,中午时分赶到沛郡边县不成问题。”
刘邦头依然未抬,“那你就将就一顿吧。”
周勃愣了下后才明白刘邦这话是说给海遥听的。他再次瞟一眼海遥额头的印记,恭敬十足说:“委屈姑娘了。”
不用徒步行走,还有面饼子充饥。海遥已感到非常知足,“能有口吃的已经很不错了,你客气了。”
周勃双手勒了下缰绳,马儿不再前行。一会儿工夫,已重回六名随侍中间。
海遥从三张大饼中取出两张放在刘邦身前的案角竹简旁,坐回自己的位置后拿出剩余一张一口咬下去,只听嘴里‘咯蹦’一声。
正拿起面饼子准备吃的刘邦看过去,正好见海遥从嘴里吐出一小粒石子。见她一脸愤懑,他微微而笑,“出门在外,吃食相对简单,凑合凑合吧,中午就好了。”
为防再次吃到小石子,海遥一点一点撕着吃,“简单和干净是两码事。”
刘邦听得双眉一挑,“姑娘家乡可处?”
虽不知道他突然提些这些有何用意,海遥倒也明白千万不能说颜集,但离的太远也不行,太远了往下说下去不好圆谎,海遥想了好一阵子后才想到一个地名,“花晏。”虞府管家虞八的妹妹嫁到了花晏,来探望虞八时曾让海遥偷偷逮了两只肥鸡回去,海遥就是从他们兄妹俩的交谈中知道的这个地方。
虽有前车之鉴,可刘邦也被小石粒子咯了牙,他也学着海遥,一点一点撕着吃,边吃边若有所思反问:“花晏?”
刘邦果然并非随兴而问,显然,他对她某些方面还是心存疑惑。她再一次沉默了,在他面前,说的越少越好。只是,这面饼子实在是太干了,不吃吧,肚子还饿着,吃吧,渴的难受,她盯着他腿边的水囊,轻声问,“还有水吗?”
刘邦直接把那只水囊递给海遥。
海遥接过后悻悻拿着,不喝,胃里像塞了块石头。喝了,岂不是要喝他的口水?
刘邦默看海遥一眼,“不喝吗?”
挣扎半天,还是抵不住身体的渴望,海遥只好拧开水囊塞子往嘴里倒了些水。因水囊离嘴还有些距离,洒出的水打湿了她的衣袍。
刘邦愣了下后双眼闪过一丝讥嘲,“你平日早饭吃些什么?”
海遥只顾擦衣袍上的水珠了,压根没有捕捉到刘邦神情的微末变化,“煮蛋与粟米粥。”说完后她有些后悔,鸡蛋哪里普通人家能吃到的东西。
“不吃硬食?”刘邦问的看似随意。
海遥却不敢擅自作答,“我肠胃不好,早饭吃太多硬食,肠胃容易不畅。”这也不算假话,红儿确实肠胃不好。
就这样,刘邦问的全是看似无关紧要,海遥回答时却是斟酌再斟酌。等两人把各自的面饼子全部吃完,她已是一身冷汗。
刘邦重新拿起竹简,“花晏并无战事。寻常人家也不可能有鸡蛋,还能常常吃。你既然说自己外出寻亲,到了沛郡就离开吧。”
这个男人身上本来就有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这些,海遥本也不惧,只是,她与项羽一行多少沾些关系让她内心不安,在这个命如草芥的社会里,稍不留心便有可能小命不保。因此,乍一听到刘邦骤然间转冷的口气,她不自觉地手一抖,水囊便‘啪’地一声落到脚边。身下的绸垫顿时被水打湿一片,海遥手忙脚乱拾起水囊,盖上塞子后缩到角落里懊恼起来。她程海遥曾是让世界黑白两道组织里头目闻风丧胆的女人,怎么能因眼前这个男人一句话而心慌失措呢。难道在这种落后社会里生活的久了,人也退化了,脑筋也变了迟钝了,竟然也一句谎言也不会说了,昨天才对他说过她是因为战乱外出寻亲,今日却说家乡是花宴。他没有说错,花宴并无战事。海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身上没有一枚钱,寻亲不过是个幌子,怎么办?
刘邦一直专注地看着文书。海遥明白,到了沛郡他绝不会再让她跟着。怎么办?找份养活自己的营生在某个地方生活下去,还是去寻找项羽一行,暗中观察项羽到底是不是阿积?就这么愁着,想着,正午时分马车驶进沛群统辖的一个小小的城郭里,海遥还是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邦临下车前问海遥:“从这里离开吗?”
海遥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没有想好前还是跟着他的好,最起码吃睡不愁。
刘邦随意点点头,然后走向一家客栈。
海遥亦步亦趋跟在刘邦身后。
周勃与萧何看的稀罕,以至于视线交流后点了点头,显然,两个人都觉得主公与这位容貌不佳的姑娘关系不简单。
刘邦却突然开口,“萧何,为这名姑娘另行安排住处。”
萧何一愣。
听着刘邦故意疏远的称呼,海遥不甘心地冲着刘邦的背影喊:“我的名字不叫姑娘,叫海遥。”
刘邦没听见似的,头依然未回,也不再开口说话。
萧何截站到海遥面前,作了个请的姿势,被堵住去路的海遥无奈地随着他走向客栈里的另外一个院子,虽然比邻,但却是两个院子,这么一来,亲疏立显。
安置好海遥后,萧何客气十足的离开。
垂头丧气的海遥独自吃完小伙计端来的粟米粥和煮蛋,发起呆来,直到日渐西斜她才醒过神,她决定出去走走,她希望能尽快找一份养活自己的营生。如果只是看刘邦一个人的脸色,她还可以死气白赖的跟着,可如今看来,因为刘邦的态度,萧何和周勃等人会对她敬而远之。
走出客栈,海遥发现这里的街道很短,从头走到尾,不过五百步的样子。
站在街尾,海遥很不甘心,一个无所不能连国际刑警都无可奈何的特工杀手,在这个时空居然养不活自己。她果断走向离自己最近的茶水铺子,问正烧水的老者,“老人家,你这铺子里请人吗?”
老者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错愕,显然是无法相信,他这间小小的茶水铺子也有人前来应工。他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一眼男子打扮的海遥,然后抬起枯瘦如柴的手指向后院,“老朽一家六口人全指望这间铺子养活,可这铺子里已经三天没有客人来了,小伙子,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吧。”
海遥轻叹口气准备离开时随意扫了一眼后院,发现一名老妇抱着个婴孩靠坐在墙边,笑眯眯看着院中正在打陀螺的半大孩子。她心中一动,回身问老者,“另外两个人呢?他们在哪里做工?”
海遥只是想问问这里哪个地方请人,没有料到老者重重叹口气后说:“儿媳带着大孙女去妓屋了。”
海遥呆了一呆,“老人家今年高寿?”
老者伸出手,“五十有二。”
海遥在心里快速算起来,五十二岁的老人,儿媳也就是三十四、五的样子,那他的大孙女也只有十几岁。她无法相信心中所想那个可能性,压下心中惊疑,她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去那里做什么?”
老者脸有不悦,“自然是换些钱。”
海遥心里一阵发寒,“怎么换?”
老者气呼呼地站起身,含怒指着海遥,“女人去妓屋换些钱,你身为男子,是真不懂还是故意在这里嘲笑老朽。”
海遥落荒而逃。她虽然知道这个时空贞节观念并不强,可正常家庭的女子居然靠出卖身体换取银两,她有点接受不了。跑了十多米她停下了,即使现在回客栈,他们还能让她跟几天?不行,她必须在与他们分别前找到容身之所。
她不敢再一家店一家店的擅问,她开始有选择的去挑选店家。筛选过后,她发现,这镇上两家具备请人条件,一家是妓屋,一家是客栈。
身为女子,对于妓屋有本能的排斥。
客栈,也就是她投宿的客栈将是她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