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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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同居之猫
083 第八十三章·渴望
卢修斯在一片茫然的虚空中醒来。
他允许自己躺了一会儿——并不是说他一会儿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可做，虽然黑魔法防御术也需要备课，但是重要程度大概也就在吃早餐和准备领带之间吧。
卢修斯缓慢地眨了眨眼，侧脸沉在枕头里；一条手臂穿过他的肋下牢牢地环住他，有节奏的呼吸笼在他的后颈上。他尽量在不弄醒对方的情况下从环抱中脱身，但是他还是听见背后的哈欠声。
卢修斯坐起来，戈德里克山谷温柔的阳光洒进房间，打在揉眼睛的格兰芬多身上。青年的头发乱糟糟的，抬手间清晰的肌肉线条从床单下颇为邪恶地延伸出来，让卢修斯的后背泛起一层湿热的颤栗。
“怎么了，卢修斯？”那人问道。
卢修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礼貌地表达；难道他要对方注意一下自己的年龄，不要让自己过早腰肌劳损？
“享受最后一个自由的早晨吧，今晚我们就要去霍格沃兹了。”哈利在床单下面翻了个身，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卢修斯对麻瓜制品的容忍能力的又一例证，“才七点钟，我们时间还很多。”
绿眼青年从床单下面钻出来，他只是对卢修斯半梦半醒地笑了笑——梅林在上，要是放在以前，卢修斯至少会花十分钟批评对方张牙舞爪的发型，但是这次，以及昨天早上的那次和前天早上的那次，还有之前的至少二十次，卢修斯向梅林的四角裤发誓，可能是阳光太耀眼，也可能是某人太耀眼，总之他是真的不知怎么的又躺回床上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扶着腰坐在餐桌前的卢修斯庆幸着明天就开学了，虽然他暂时还说不上来是一个成年的格兰芬多比较难对付，还是一堆未成年格兰芬多更会制造麻烦——斯莱特林学生和拉文克劳学生他不用担心，赫奇帕奇学生他担心了也没用。
哈利正穿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煎蛋，食物的香味充斥在不算大的厨房里。倒不是卢修斯在给自己家务魔法方面让人生畏的学习能力找借口，他实在是爱极了这个场面；他从小到大的饮食都由家养小精灵负责，也从来没关心过食物的制作过程；纳西莎虽然坚强又果敢，为了德拉科甚至可以以身试险欺骗黑魔王，但是除了心血来潮做个甜点，开烤箱这类步骤还是要交给家养小精灵。
还“滋滋”冒着泡的煎蛋被哈利从平底锅转移到卢修斯的餐盘里，青年舔了舔手指上的盐粒，“抱歉，今天可能做得有点咸——不过到了霍格沃兹，你可能就吃不到波特教授的独家煎蛋了，家养小精灵们虽然现在有工资拿了，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会允许教授自己做饭。”
卢修斯拿起餐刀切开煎蛋，金灿灿的蛋黄流了出来，流淌到香脆的蜂蜜芝士烤土司片上。带着令人心安的、家的味道的白色雾气缓缓上升，凝聚成一只小小的黑猫，它四肢在空中一点，轻盈地滑落下来，挂在格兰芬多肌肉结实的手臂上，尾巴随着哈利做饭的动作一晃一卷。
“一会儿去花园里采点蓝莓，中午就吃蓝莓华夫饼，给晚上省点肚子，”哈利用叉子戳起煎蛋咬了一口，“我已经迫不及待霍格沃兹的开学晚宴了，还有去学校的特快上的零食餐车！”
——然后你会成为第一个和学生抢零食的教授。卢修斯将吐槽和早餐一起咽进肚子里，比起哈利对家养小精灵的手艺的高期待，他更喜欢像现在的场合，独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他倒不是故意将波特老宅和马尔福庄园一起比较），静谧轻松的早晨，永远宽敞明亮的餐厅，还有爱人亲手做的食物，耳边是关于下一餐的絮絮叨叨……
在很多不安的黑夜中，卢修斯曾问自己，分享生命是否值得；而今天看到哈利的笑容，他发觉这一切竟是值得的，而他心中也竟没有一丝悔意。更何况，他不仅和格兰芬多住在一起，而且因为生命分享的关系，他甚至可以感知对方的情绪和位置，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包括那个麻瓜格兰杰和雀斑韦斯莱一家。说真的，他几乎要为自己用生命换来的特权骄傲了。
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卢修斯感知着哈利在特快列车的各个车厢之间来回走动，和他的同学们打招呼，安慰紧张的新生们，格兰芬多所在之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快乐和激动从链接那头源源不绝地涌向斯莱特林，让他几乎分辨不出那些情绪是来自于自己还是对方。曾几何时，他的胸腔里挤满过这些喜悦？
黑魔王归来时，他半夜被噩梦惊醒后跑去肖像长廊，只想见一见自己那早逝的父亲。他喃喃地问道：“父亲，黑魔王又回来了。你曾经说过他变了，可是他真的变了吗？”
明知道面前的画像只是一段段记忆的集合，但是卢修斯还是从父亲由颜料涂抹出的眼中看到深重的悲伤。他无意探听父亲和黑魔王之间的关系，他只是不由得怀疑情爱对人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它可以将快乐的人变得阴郁吗？它可以将黑暗中的人拉进光明吗？有多少人愿意毫不犹豫地抛下权利和金钱，只为了一段随时可能结束的、虚无缥缈的情绪呢？
因为自己曾深思熟虑后在胸口刻下咒印，卢修斯更体会到为理想献身需要做出的牺牲。有些时候——只是有些时候，他不禁再三强调——他听到哈利提起他在凤凰社的同伴们，那些同样敢于直面黑魔王的孩子们，他会好奇，他们也愿意为哈利献出生命吗？站在这样一群同伴身边，是否会倍感安全、倍感受到鼓舞？
比起由“友谊”、“忠诚”为基础建构的格兰芬多式组织，卢修斯更相信物质的力量。不过，他已经不是马尔福家族的掌舵人，以后也将再不会是，他金库里的钱财也早被黑魔王搜刮一空（当然了，他并不是身无分文），他以前信仰和依靠的一切都全部倒塌，连最基本的声望都被消耗得所剩无几，当他真的只剩下黑魔法防御术助教的身份，他还要靠什么继续维持骄傲呢？
哈利蹿进包厢里，神秘地朝卢修斯眨眨眼，“你以前坐的包厢不会有零食推车吧？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小孩子的东西果然没让卢修斯提起多少兴致，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舔了几口糖羽毛笔，并拒绝了吹宝超级泡泡糖。格兰芬多撕开一包紫色的零食，一只巧克力蛙跳出来，“酷，是海格！”
哈利将巧克力蛙从窗花上一把扯下来递过来，卢修斯瞪着鼻子底下那张印着乱蓬蓬胡子的半巨人卡片，半晌没说出话。哈利收回了手，担忧地问道：“你在忧心什么？”
实话说，卢修斯总结不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在他脑子里打成了无数解不开的结。他顿了一下，随意地说道：“我在想德拉科能不能应付得了家族的生意。”
“这问题你应该三个月之前问，你儿子那段时间可是忙得整天见不到人，你也不是这么过来的？”哈利被鼻屎味比比多味豆酸到龇牙咧嘴，“别担心了，现在你可是无事一身轻，该为你自己想想了，比如说，你有什么兴趣爱好？有什么是你最渴望的？”
是啊，他最渴望的是什么呢？麦格教授在新生仪式上发表讲话的时候，卢修斯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的卢修斯·马尔福，那个他有时仍会在镜中看见的漆黑身影，会回答金钱、权利、声望，就像他自小以来就一直追求的那些。
而他的格兰芬多会渴望些什么呢？卢修斯看向坐在手旁的哈利，霍格沃兹礼堂灯火辉煌，黑发青年就沐浴在这金色的光芒中接受着所有教授的爱怜、新生的崇敬、支持者们的拥戴，绿眼睛的格兰芬多如此耀眼、如此光芒四射，似乎什么都不缺了。
哈利有着显赫的出身，背负奇特的预言，身怀美妙的天赋；只要杀死了伏地魔，他可以活得随心所欲，因为大家都喜爱他、保护他，原谅他的错误，容忍他的无知。即使在最坎坷的关头，也有朋友坚定地站在他的身旁，让他不必一人承受所有重担；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有人默默注视他、为他提供帮助，所以他身上的棱角没有经过太多打磨，因为他不需要。
正是因为如此，哈利才没有变成和伏地魔一样的人物。他可以尽情表达感想，快乐愉悦也欢迎，痛苦冷遇也从不畏惧。爱情与亲密于卢修斯而言是草皮下掩藏的沼泽，总让自己犹豫不定、踌躇不前，对男孩来说却只是生命的一部分，如同树上结出果实一般自然，无需提防，也无需抵抗，开花就任它开花，凋零就任它凋零，结果就任它掉落，因为还会有别的树、别的花、别的果实、别的更值得期待的风景。
一切过去都是他极力想要忘记的部分，就如同在深夜里出现在他床头出现的具象——多么可笑，他的天赋可以反映他明明必须隐藏的内心，包括任何令他恐惧的形象。而格兰芬多却满不在乎地站在他面前，说热忱、忆悔恨，就像那些那些折磨最多只是他唇边充当点缀的疤痕。
也许格兰芬多总是这样无法理喻，连犯蠢的时候看起来都万分诚恳；即使自己拿出一把刀，对方可能也只会握住刀刃询问起因，完全不顾指间滴下的血液。
麦格教授向学生们介绍们介绍了卢修斯的身份，即使有所耳闻，但是许多学生们依然露出了或震惊、或惧怕的神情。原来充满了欢呼和笑声的礼堂因为麦格教授对卢修斯的介绍而只剩窃窃私语，最后是布莱克举起了酒杯率先欢迎了新来的魔法防御术助教而重新嘈杂起来。
实话说，卢修斯并不意外，因为他并不介意学生们对他个人的评价，但是他分明在哈利绿色的眼膜中看到了骄傲和期盼，这让他胸口滚烫地烧灼。卢修斯不禁眼角发热，赶紧也举起酒杯掩饰地喝了一口。
父亲曾告诫他要谨言慎行、隐藏内心所想，说话不能单刀直入，要迂回隐秘。但是真正的渴望就像无知和贫穷，怎么可能轻易掩饰？既然是内心最深处想要得到的某样东西，那么即使有失颜面、即使声嘶力竭也要去争取、去抢夺、去占有，即使满手鲜血也要牢牢抓住，死不放开。
他渴望的是什么？
他要格兰芬多也褪下和善的面具，露出狮子狩猎时的凶狠，切断他所有逃生的路线，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让他永生永世都逃脱不开。他要用鲜血涂抹对方全身，让格兰芬多沾染自己的味道，让狩猎者变为猎物。
他渴望的是什么？
他想黑发青年设下陷阱，把亲吻变成荆棘缠住他的双脚，将欢愉化为锁链让两人紧紧捆绑，互相折磨直到骨头都缠绕相融。他想因为被烈焰灼烧而夜不能寐，他想把对方也拉入陷阱，长长的竹签扎穿两人的身体，谁都不能拯救谁。
霍格沃兹的烛火下，卢修斯几乎是着迷地注视着哈利。他渴望的是什么？他想要从格兰芬多那里得到什么？
——爱上我！
TBC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渴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