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血海 ...
-
[HP]同居之猫
040 第四十章·血海
他坐在床边，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
他用五秒钟短暂地思考了一番为什么要吸烟：是因为只是找点事做，还是因为烟瘾犯了？不，他对烟并不上瘾，那一定是为了打发空虚了。
为什么会空虚？回想着刚才做过的事情，他现在理应感到非常满足而快乐，然而他没有。他吐出一口烟，侧过头注视着仰躺在床上的男人：被单盖在对方的下半身，露出散布着淤痕和青紫的胸膛。金色的长发铺在枕头上，还有些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和脸颊上。
感受到他的视线，男人半眯着眼睛看了过来，唇角吃力地扯出一个介于“安慰”和“苦笑”之间的微妙弧度。对方的睫毛十分长，一根根分明地弯曲翘起，让他想到上次下雨后水珠挂在睫毛上的景象。男人抬起手臂来拿他嘴里叼着的烟，他条件反射地后退，就像他避开每个可以避开的麻烦，可是并不是每个麻烦他都可以这样选择。麻烦总是不断地来找上他，无从解决的时候他只好放任自己在这些讨人厌的问题上撞得头破血流。
他又吸了一口，感受这种有毒的烟雾通过他的气管进入肺部，经过过滤后又被缓缓吐出，然后盘旋在空中慢慢消失。实话说，他并不能分辨出这只烟的品质好坏：他所受的教育和教训都告诉他烟酒是会让人麻痹的东西，于是直到战争正式打响之前，他都只尝试过烈度最低的黄油啤酒，但没有抽过烟。后来他开始尝试着吸烟，奇怪的是他没有对尼古丁上瘾，就好像他以前尝过什么更烈的东西，所以已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
不过现在他觉得这只烟味道还不错，就好像他能分辨烟的品质似的。他记得赫敏再三叮嘱他不要在压力大的时候抽烟，这样不但会加重身体的负担，更会形成条件反射，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抽烟。他端详着手里这只正燃着的烟，就像观察着一根陌生的魔杖，只可惜他不能像奥利凡德看透每一根魔杖那样看透这支烟。
【告诉他。】
他忽然听见心里的某个角落想起一个声音。一瞬间他感觉身体的某个部分十分疼痛地彰显着存在，其他部分则失去了知觉。他用没有拿烟的那只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心脏，划断肋骨，从他的皮肉下生长出来，开出扭曲的花朵。他的世界开始像中了昏迷咒那样不断旋转，同时脚下的砖石在不断震颤，像是那下面有什么活物。
【保护他。】
他扶住额头，烟从他的手指间掉落，在空中下降着，掉在他的脚边，很快就熄灭了。他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的脚下已经积了很多暗红色的液体，他现在就踏在这浅浅一层鲜血中。粼粼的液体表面反射着邪恶而艳丽的波光，就像电流形成的小火花一般。他猛地站起来，看向床上向他投来不解目光的男人。
【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他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将手伸向对方：“卢修斯——”
地面震颤得越来越厉害，男人最终还是没能抓住他的手。他踉跄着跌倒在地，看到男人臂膀上的肌肉迅速腐化、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美丽的金色长发也失去光泽，从光裸的头骨上剥落；总是懒洋洋地扫视他的蓝色眼珠从枕头上滚下来，停在那正在腐烂的胸膛边，那上面只有几道青紫，并没有像后来那样有一个圆圈状的灼烧疤痕。
这个世界很快崩塌了，他向下失重降落着，大声的呼唤被砖石的碰撞声掩盖。风声呼啸，最终他落在一把椅子上。那些猩红色的液体也如下雨一般一起掉了下来，重新又聚集在他的脚边。他环视着周围的环境，看见红发的好友正在检查着装备。
【告诉他。】
那个不知哪里发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带了一些奇怪的钝痛，让他感觉似乎有硬物狠狠抽击在他的后脑勺上。他注视着好友有条不紊地将匕首绑在裤腿上，拉紧鞋带，把魔杖插（河蟹）进藏在袖子里的魔杖套中，按好搭扣。准备出发的红发青年还对着墙角的落地镜看了看，似乎很满意现在的精神状态。
【保护他。】
好友对他咧了咧嘴，摆出一个“必胜”的手势，拿起衣架上的宽大巫师袍披上。他的目光转到桌上的日历上：那里有个日期被画了一个红色的圈，下面还有好几道加粗了的横线。数字下面是大写的注释：第二十三号战役。又感觉到异样，他低头一看，发现那些鲜血已经漫到了他的膝盖，似乎还在不断涨着水位。
【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那些注释的单词似乎在他的眼前无限放大，他忽然将日期和“第二十三号战役”的注解对上了号。他猛地站了起来，然而好友已经出了门，踏上了注定的道路。他迈开脚步去追赶好友，但是埋到膝盖的液体忽然变得非常黏稠，他的脚似乎被牢牢地黏在地板上。
这个世界也崩塌了，这次他落在魔法部神秘事务司，血液淹没到了他的腹部。他急切地环视四周，看见墙上悬挂的沙漏和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壁橱。凤凰社的人在和食死徒搏斗，各种颜色的咒语气势汹汹地刺破空气。
【告诉他。】
这次他感觉一根针从他的太阳穴扎了进去，然后从另一头穿了出来。他顾不上头痛，一个缴械咒让几名食死徒的魔杖飞到自己手里，然后用盔甲护身将一名食死徒推倒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罩上。
【保护他。】
他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那个悲剧发生的房间：房问另一端的门敞开着，通向那个黑色门厅，于是他带领着格兰芬多的同学们飞快地朝那扇门跑过去，顺手一个昏昏倒地保护了差点被击中的纳威。被多洛霍夫的恶咒折磨过的赫敏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都是紫色的；金妮崴到了脚，被罗恩背着。他一把抓住跑过自己身边的莱姆斯：“西里斯呢？”
“他在和贝拉战斗！”棕色头发的狼人向他身后一指，他一回头正好看见疯狂的女巫正大笑着用魔杖对准现今布莱克家族最后一个男人。
【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不！”他尖叫着冲上去，但是已经太晚了，漫到他腹部的液体束缚住了他前进的步伐，那束邪恶的绿光还是从他教父的胸膛穿了过去。一瞬间所有的杂音都从他的耳边消失，他只听见阿瓦达索命穿破人体的声音，尽管他知道那是无声的。惊诧的神情还挂在男人消瘦而英俊的脸上，他的身体向后仰去，似乎用了很久时间才倒进帷幕里。
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墙壁也坍塌了；地板裂开，他再次向下落着。暗红色液体已经淹没了他的胸膛，这次他和罗恩以及赫敏匍匐在打人柳下面的泥土隧道里，三人披着隐形衣窥视着尖叫屋棚里伏地魔和斯内普的会面。因为他现在面孔向下趴伏着，暗红色的液体很容易就淹到了他的脖颈，他不得不抬起头才不至于窒息。
【告诉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面有一团高温灼烧着的火焰，不断焚烧着他的理智。他焦躁地动了动，旁边的赫敏按住他。强烈的怒火像钉子一样刺进他的脑袋，他把拳头塞进了嘴里，免得自己疼得叫出声来。视角转换，他进入了伏地魔的思想，看见斯内普黑色的眼睛正盯着保护球里盘绕扭动的大蛇纳吉尼——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保护他。】
有什么办法能让斯内普知道伏地魔要让纳吉尼咬死他而不被伏地魔发现？他只恨没有问过韦斯莱双胞胎或是赫敏，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两人用简单的咒语就连接双方思想的咒语。就在格兰芬多三人组的屏气吞声之间，斯内普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笼子就把斯内普的脑袋和肩膀罩住了，伏地魔用蛇佬腔对大蛇下达了命令。
【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看……着……我……”斯内普轻声说。
“不不不，斯内普，你还有救，”他慌乱地安慰道，这才想起来斯内普后来并没有告诉他是如何解开蛇毒的，“你是魔药学教授，你知道怎么解毒的是吗？牛黄有用吗？振作一点！”
男人黑色的眼睛还是闭上了。他扶着魔药学教授的尸体，完全站不起来，不仅是因为无尽的失望和脱力，还因为那些暗红色液体突然变得非常重，有股力量将他向下拉去。他全身淹没在这片深不见底的血海中，入目之间尽是猩红的暗流，白色的人骨在他身边漂浮着。
极度的惶恐之间，他呛进了好几口水——或是血。知道这些都只是噩梦，他拼命地向上游着，但是那些人体骨架伸出只剩白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脚，施力的方向彻底阻绝了他的生路。窒息感越来越厉害，他的口鼻中冒出最后几个小气泡——
“西！里！斯！”哈利怒吼着从床上坐起，将不知第几次爬上床的黑猫从脸上扯下来，“你又蹲在我脸上！你知道因为你我做了一个差点被淹死的梦吗？！”
黑猫完全没有忏悔的迹象，只是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哈利一眼，嘲弄一般地在他的枕头上盘坐下来，就像它之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宠物甚至还故意用长长的尾巴在被单上扫了扫，似乎很明白自己并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赫敏说得很对，我陷得太深了，”然而这次黑发的饲主并没有如以前一样立即把它抱起来，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宠物的头，揉了揉它两只耳朵之间的地方，像是没看到许多黑色的猫毛掉在了他的枕头上，“大概是我的救世主情结太严重了，总觉得应该为所有人负责。”
“我常常想，如果那次我和罗恩一起检查装备，他是不是就不会忘记给自己多设几个防御咒，是不是也不会留下那样的创伤；”哈利用手指梳理着黑猫背上的毛，后者惬意地眯起眼睛；“如果我能早些理解斯内普的苦心，他是不是也不会被纳吉尼咬伤——虽然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们他是怎么解毒的，但是我知道那必然让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否则他的身体不会一天天衰败下去。”
“如果我能早点支援西里斯，也许贝拉特里克斯的阿瓦达索命就不会击中他，他会陪我度过更快乐的时光，而不是在死者的世界中漂泊好几年；”哈利苦笑了一下，黑猫低下头蹭了蹭饲主的手臂，“不过奇怪的是，我竟然没有梦见邓布利多死去的时候，难道是因为我在心里早已明白他的死亡是必要的、是不可挽回的？毕竟邓布利多的想法不是旁人可以轻易改变的。”
“砰！”楼下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饲主和宠物之间的和谐交流（其实都只是饲主的自言自语），黑猫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哈利立即跳下了床，蹬上拖鞋就跑去了楼下。西里斯探出头查看了下，听到克利切向哈利报告是小马尔福之后就又缩了回去。
“不错的品味，波特先生，”小马尔福阴阳怪气地说道，他仰着头用下巴尖对着哈利，脚边散落着一些炉灰，“很有格兰芬多的风范。”
“那我就承蒙小马尔福先生的夸奖了，”看看小马尔福身上笔挺的西装，哈利有些心虚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印着绿眼小狮子的睡衣——这是西里斯逛麻瓜商店看到后硬要买下来送给教子的——但是一看到墙上挂钟显示的整零点，这些小小的心虚立即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实在不知道，小马尔福先生半夜跑到我家来是为了做什么，我将布莱克老宅和马尔福宅邸的壁炉连接起来可不是为了让你随便闯进来打扰我们睡觉的。”
“别装了，波特，”小马尔福上前一步，鼻尖和绿眼睛死对头的鼻尖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他死死地盯着哈利，“虽然斯内普教授说把我父亲接到蜘蛛尾巷照顾了，但是我知道他就在布莱克老宅！我用了追踪咒！”
TBC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血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