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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瑶台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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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琅华对着黑压压的夜空道。
长廊空寂灯火昏暗,杏眸失去光采的盯着头顶的那盏宫灯,夜风拂过,笼中的烛火便无助的摇摆着,就如此刻的她,随时都有湮灭之危。
回想起萧雪空刚才那惊讶的目光紧皱的眉头,不由恍惚的笑了。
他也失望了吧?他想不到曾为一国公主的人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狭獈?呵呵……若是风惜云在此会如何呢?呵……应该是大义凛然吧,又或根本不用萧雪空出面,她就会亲手杀了东大哥,只因……风王心为苍生!呵呵……又或是萧雪空低首向她祈求呢,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如无能的她一样卑微的向人祈命呢,她只需长剑在手便自可护得重视之人的周全,岂会如她……岂会如她……
哈哈……琅华无声的笑,脸上是狂肆的却又凄凉的笑。
可她白琅华不是风惜云!苍生在她眼中有若虫蚁,她要护的只有东大哥!无论对错无论成败她只护他。为他,她也生死可抛!她这一生,只有东大哥……
抬步回走,烛火在摇晃,长廊在摇晃,极目,是无垠的黑暗,就像她的这一生。可她只能走着,一步一步的走过……岌岌可危顷刻倾覆的一生!
梦游似的推开园门,关上。
梦游似的推开房门,关上。
挑帘,点灯,那人正摩沙着手中画轴望着窗外出神。
灯光将那人自沉思中拉回,转身,明亮紧定的眸子移到她身上,温暖的笑浮起:“琅华,你回来了。
“嗯。”轻轻应一声,温柔的笑浮起。
“琅华,今夜的舞我至死不忘。”他再次开口,温暖的笑不变。
“嗯。”依轻轻应,温柔的笑。
“琅华。”他移步走到她面前,抬起右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琅华……”他轻轻的唤着。
“嗯。”她痴痴的应着。
从额头到鬓角,从脸颊到青丝,终忍不住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琅华,我必须走了,他们已经来了,琅华……”闭目,掩起眸中所有的情感,压住胸口澎湃的激情。
“为何刚才不走?”若舞时从大堂逃脱还有机可乘,可此刻……他们早布好网了罢。
“琅华,我不会不告而别的。”
拥紧的臂又紧了几分,紧得发疼。可琅华却恨不能再紧些,再紧些,可紧入骨血,可以连体,可以生死与共……生死与共!
“大哥。”很久后,琅华抬头,“你要去哪里?”
东陶野放开她,举起左手中的画轴,目光沉沉的穿透前方:“我要去风州,这画是陛下画的,是从风州传出的,陛下可能在风州,我一定要找到他。”
风州……
轰隆!猛然响起惊雷,屋外的风有些急了。
琅华看向窗外,轻轻的道:“要变天了。”
“嗯。”
“大哥。”琅华对着黑沉沉的夜空,“你要如何离开?”
东陶野不答,只是虎目中闪现刀锋似的光芒。
“大哥,你要找的人在风州,可他们也知道,你去了那也会……”琅华咬住唇。
“我已死过很多回了。”东陶野却淡然道,手紧紧一抓画轴,“这条命本就是陛下的。”
一阵急风从窗边掠过,琅华一阵瑟缩,秋风似乎有些凉了。
“大哥,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极轻的问着,风吹过,便散了。
东陶野沉默不语。
“大哥,你带我离开好不好?”琅华回转身定定的看着他。
东陶野不出声,只是目光穿越她落在窗外的夜空,雷声隐隐,风急尘扬,要下大雨了。
“不好。”很久后,东陶野的回答清晰的响在风中。
琅华慢慢转身,关起窗,那雷声风声便小了。
“大哥嫌弃琅华?”
“不!”很快很坚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不愿意?”琅华移步走近他。
“我不要你死。”东陶野抓紧画轴。
“死?”琅华偎近东陶野,目光迷蒙,“什么是死?什么是生?”
东陶野垂目对向那张近在咫尺的娇容。
“大哥要琅华死在离芳阁吗?”琅华忽然浅浅的笑开,无忧无怖。
东陶野沉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动摇。
“大哥便是死了也不算死。”琅华把头贴近东陶野的胸膛,闭目倾听那沉稳的心跳,“可琅华……活着已死了很久。”
东陶野落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
“大哥,你要琅华孤伶伶的死在离芳阁吗?”平静的轻淡的却在瞬间击垮坚盾。
手终于稳稳的落在琅华的背上,合拢双臂圈起一片温墙,“琅华,我带你离开,一生护你宠你不离不弃。”平静的轻淡的承诺。
“好。”怀中的人露出淡然却满足的笑,一滴泪顺着眼角鼻梁流至嘴里。
夜更深了,风更急了,月早掩入黑云,除偶尔响起惊雷,天地再无声息。
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人穿过长廊穿过花园穿过大堂,仿佛是御风归去的仙侣,雪白的衣裙在风中飞掠,紧缠着一片黑色的袍角。
踏出门外,长街空旷,夜风急掠。
才转过一个街角,夜色中走来一道人影,雪似的容发在黑夜中散着晶冰似的冷芒。
握在一起的手彼此握得更紧了些。
那人影在离他们三丈外停步,手轻轻搭上剑柄。
“你答应的。”琅华前踏一步。
萧雪空眉轻轻的一皱。
“一个晚上。”琅华的拳紧紧握起,“萧将军,琅华只要一晚!”
目光相碰,祈求的坚定的凄切的,那冰冷视线动了一下,转向另一双眼睛,无畏的警剔的。搭在剑柄上的手落下了,没有言语,一个转身,如来时般突兀的消失于夜色中。
无需多言,他们只是握紧手飞奔,奔过长街,奔向城门,门竟是开的,无暇多想,只是前去……时间不多,他们要走的路还长还远。
奔过了宽敝的大道又奔过崎岖的小路,也不知多久,终于到了一处山下。两人停步稍作喘息,抬首望向那黑幽幽的山林,只要翻过这座山便离了华州进入地形复杂的云州,他们要追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雪菩萨真没叫错了他,老是这么心软。”一个很精神的声音划破夜风击碎他们的希望。
两人同时一惊,转身,黑暗的树林中缓缓走出数条人影。
“东陶野,本王在此候你久矣。”皇雨的声音很轻松甚至带着笑意,可黑夜中闪着光的眸子冷得令人胆颤。
“你是……”东陶野逼视夜色中那道挺拔双从容的身影,神经崩紧,手搭上了背上的长剑。
“本王是昀王皇雨。”皇雨很客气的答道。
“昀王皇雨?”琅华不由自主的抓紧了东陶野。
“正是本王,这位想来就是琅华公主了。”皇雨转向琅华,“公主的舞真是美呢。”
“你……王爷,萧将军答应……”琅华急切的道。
“他答应可不是我答应。”皇雨打断她,依是很客气的,“公主现在是要回离芳阁还是要随我们回帝都都可以的,只要放开手走开就好了。”
“不。”琅华想也不想的答道,转头看着东陶野,黑夜里看不清脸,可是看得到他那双闪亮的眸子,“我和东大哥在一起。”
“如此……也算是英雄美人……真是可嘉又可惜啊。”皇雨很是遗憾的摇头。
东陶野拔出长剑,将琅华轻轻推向一边,“等我。”
“好。”琅华点头。
皇雨目光盯着东陶野,道:“东将军当年一人尽败华国三位公子,真是英雄了得,本王一直以未能与将军一战而遗憾。”他缓缓抽出长剑,“若本王今夜死了,你们便带东将军回帝都。”后一句却是对那些属下说的,独战东陶野是他对一代名将的尊重,也是他对自己本领的自信,但东陶野也非等闲之辈,想当年华国三位公子以数倍于他的兵力却被其尽歼于马下,是以若有万一,他绝不能让其生离再生战事扰乱皇朝的安宁,那时属下则无须再有顾忌,自可一同而上杀死东陶野。
“是。”那些人真的依言退开。
轰隆隆!天雷滚动,夜风更狂了,沙石飞走,树木摇动,暴雨即将来临。
拔剑相对的两人却一动也不动,剑尖静静的垂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对手。皇雨的那些属下都很镇定的站在远处观望,而琅华此刻也很平静的站在风中默默注视。
风一下停了,雷声又静静歇了,那两人依没动,可周围弥漫着一股紧崩的气息,一触即有山崩地裂之危。
砰!山中忽然传来一声极清脆的碎裂声,令静默的诸人都是一震。
东陶野几经生死危难锻炼出的沉稳这一刻发挥作用,他抓住皇雨刹那间的闪神机会行动了,但不是扑向他的对手皇雨,而是急速后退,长臂一伸,抱起琅华便没入黑暗的山林中。
这一变故快若闪电,众人回神,眼前已空。
皇雨看着对面的空无,不由笑了,“这倒是有些意思了,呵呵……好久没有围猎了,你们便随本王去打猎吧。”话一落,他即闪身飞入山林,属下也迅速跟上。
夜黑,山林中更黑,基本上眼睛无法视物,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危机,可琅华这一刻却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是高兴的。她知道,紧紧抓住她手的人本是一个战士,是那种对等的战斗中便是战死也不后退的勇士,可是他现在为着她,放弃战斗!是为她!是为她白琅华!黑暗中琅华幸福的笑了,闭上眼,握紧东陶野的手,不停的往前奔,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她也心甘情愿。
风又起,树木沙沙,间或有断枝卡嚓声。
身后有飒飒裂风之声,隐约有一声急呼“皇雨!“
她脚下一个踉跄扑在东陶野背上。
“琅华。”有些焦急的唤着。
“大哥……我脚歪了一下。”黑暗中琅华喘息着。
“我背你。”
“不……没什么事,我们快跑。”琅华站正身子。
“嗯。”东陶野抓住掌中纤柔的手尽量托住她,再次前奔。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这黑夜,这深山,这树林,这狂风惊雷都在掩护他们,只要逃脱了便能活下来。
知觉似乎渐离了身躯,唯一知道的是抓紧那双手,脚下不停,眼前渐渐开阔,淡淡的光依稀可视。
砰!一声瓷坛摔碎的声音在林中霍然响起,紧接着一个略带怅意的声音:“这一坛酒怎的如此少?!”
“韩朴!”琅华一听这声音全身忽有力了,“韩朴!”她大声呼唤,“韩朴……”她不怕追兵了,那个人……那个人会救她们的,他一定会和他的姐姐一样的!
“韩朴!我是琅华!韩朴!”
激动的急切的呼喊声在山林中荡起回响又很快淹灭在风声雷声中。
“皇雨!”身后远远的也传来呼唤。
琅华顾不得了,一路奔一路高呼:“韩朴!韩朴!”
“好吵!”随着一个懒懒的声音一道人影在树梢上飞行而来,一手抱着一坛酒,一手提着一盏灯,无论风如何狂卷,它不摇不息。
“韩朴!”琅华此刻见着他便如见着亲人般激动,急步向他奔去,都越过了东陶野。
“不要叫了,真难听。”韩朴将灯挂在树上跃下来,皱着眉头看琅华。
那灯虽暗,却已够三人看清彼此。
“韩朴救我!”琅华脸色煞白可一双眼却闪着喜悦的亮光。
“琅华!你……中箭了!”东陶野的声音有些抖,触目惊心的是琅华背上的长箭和那湿透衣裳的鲜血。
“总算追上了。”皇雨的呼吸也有一丝喘息。
韩朴一看他手中的弓,眼睛顿时冒起了火花,咬牙切齿的:“我姐姐顾惜的人你们竟敢伤!”当下拔剑而起,夺目的剑光刹时划破夜的黑纱,凌厉雪芒无阻的刺向皇雨。
“皇……韩朴住手!”
追赶而来的萧雪空一到即被那势不可挡的一剑刺得胆颤心惊,不及细思,飞身而止,长剑迅速拔出,横空拦向韩朴的剑。
叮!剑在半空相交,发现锐利刺耳的响声,惊醒了众人,也令横剑相交的人一惊。一个心惊当年只会叫着“姐姐救命”的孩子此刻已可与他横剑相对了,而另一则惊异于天下第二的自己竟无法一招制敌。
险险逃过一劫的皇雨此时方从那一剑中回过神来,不由怒火顿生:“韩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么?!”
“哼哼,我就看到你在干坏事!”韩朴鼻吼里哼了哼。
“韩朴,这事你不要管。”萧雪空道。
“哼哼。”韩朴又哼了两声,“这事我管定了!”
“韩朴,你不要是非不分就乱帮忙。”皇雨被韩朴这几声哼哼哼得火气更旺了些。
“谁说我是非不分了?”韩朴一翻眼斜视着皇雨,“首先,这位姑娘是我姐姐曾顾惜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就绝不能让你们伤她!第二,你们有八个人,而他们才两个人,以多欺少,是你们错!第三,他们一个是纤纤弱女,一个是重伤未愈的伤者,你们是八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大男人,以强凌弱,是你们的错!哼哼!我有说错么?”
“你……”皇雨气得眼睛发红。
“哼哼!我是你非!”韩朴再哼两声,也不给人家答话的余地,长剑一扬,便又挥向皇雨,“你们快走!”这后一句话却是对琅华他们说的。
“他……”东陶野还有些担心韩朴,“而且你的伤……“
“没事。”琅华打断他,拉起他就跑,“伤不重。”
“你们不能走。”萧雪空急追。
“你也别走。”韩朴的剑从皇雨面前转了一个弯,拐向了萧雪空。
“韩朴!”萧雪空的唤声已带警告。
“你们都不许追!”韩朴一直抱在左手中的酒坛忽飞起,掌心内力一吐,那酒水便如密雨似的罩向那六名追出的属下,那雨点打在身上竟如重石捶击般的痛,“再走出一步,可别怪我!”五指一拢,那酒坛顿时四分五裂落下,掌心却扣着六块小瓷片。
那六人一时皆顿在那了。
“韩朴,你再闹可别怪我不客气!”皇雨是真的生气的。
韩朴的剑一下指向他,一下又指向萧雪空,招招凌厉竟是毫不容情,而他们俩人却颇多顾忌不敢下重手,反而受制被困。
“你们还不快追!”萧雪空百忙中喝叱一声,那六名属下赶忙追出,可眼前人影一闪,韩朴却撤剑撇了萧、皇两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韩朴,这非儿戏!”萧雪空冰冷的眸子也冒出了火光。
“我不会让你们去追的,那是我姐姐曾经保护过的人!”韩朴的声音很冷静。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清晰照见了韩朴的脸。
轰隆!惊雷响起,那一刻却似同时捶在八人的心头。哗啦啦暴雨终于倾盆倒下,将呆立的八人淋个湿透,可那落下的雨水却在少年身躯寸许之外如碰石壁般飞溅开去。
剑气!八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他年纪这么轻竟已练成剑气!
少年静静站在那儿,单手扬剑,神情淡定,只一双眸子闪着夺目的锐气。
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已全然不知道,有树枝划破衣裳划破肌肤,雨水早已将全身淋了个湿透,可全然顾不得了,背上的伤似乎消失了,已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渐渐模糊,可脚下不停,本能的紧跟着东陶野的脚步,只为那紧握着她手的手。
前方终有了一丝亮光,是天亮了吗?还是已跑出的山林?
“琅华,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是吗?太好了。脚下一软,再也无力支撑。
“琅华!”东陶野急忙一把扶住她。
“大哥,我……我只能走到这了……”琅华的声音低低的几乎淹没在风雨声中。
“我背你。”东陶野一矮身抱起她就走。
“不……”琅华手软软的推着他,“大哥……你走吧……你的陛下在浅碧山……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害他……”
“琅华。”东陶野的声音在风雨中依是那么的坚定有力,“无论生与死,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今夜我才说的,一生护你宠爱不离不弃!”
“呵呵……”琅华轻轻的笑了,转眼又喘息起来,东陶野赶忙停步,四面环视,见前方隐约有一块山石,忙抱她去那,可那石却无遮盖,雨水依无情的浇灌下。
琅华挣抱下地,东陶野将她扶在怀中靠着墙壁躬身掩着她,尽量让她少淋些雨。
琅华抓住他的手,缓缓道:“到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一道闪电划过,那苍白的脸上浮着倦倦的自嘲的笑容,“无论是名将还是名侠,我白琅华……今生都无此能……我原只合那……雕栏玉砌中受人养护……偏生我不服……若……若是……”
“琅华,你不必做什么名将名侠,你有我保护,你就做你自己,一朵最美最洁的琅玕\花。”东陶野咬住牙,小心的拥住她,不敢碰她背上的那枝长箭,可他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仿不胜这雨水的冰凉。
黑暗中,那双黯淡了的杏眸又闪现了微弱的亮光,眼前的人看不清五官,可她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坚定那么专注的看着她。
“原来……这便是我白琅华的结果。”微微的叹息着,却带着淡淡的满足,“嗯……我喜欢……比起……无法确定的往后……我倒喜欢这个收梢……至少我现在十分确定……”头轻轻歪一下,那双暴雨中依然温热的大手正小心翼翼的搂抱住她,那幅被他视为性命的画终于被抛弃了吗?此刻定满是泥污了吧?心头浮起喜悦,“大哥……我现在是不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
“琅华,不只现在,还有以后,一直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东陶野将琅华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心头眼眶同时酸痛,虎目里终忍不住滚下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琅华的脸上,那热度慢慢沁到她的心里。
“那样啊……我开心……死也是开心的……”琅华欢心的笑了,终于有一个这样的人了。
“琅华,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珍惜你胜过这世间一切!琅华……这世间只有你和我……只有你和我……”东陶野咽喉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间都是撒裂的痛。
“大哥……”琅华吃力的睁开眼,极力想看清面前的人,“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没有华纯然的倾国美貌……没有风惜云的绝代才华……可我……可我有你……有你视我最重……就这……我就没输她们……我开心……大哥……”
“琅华……琅华……是我……若不是我,你就不会……”东陶野只觉有一千把刀在绞着五脏六肺,痛不欲生,却只能无助的紧抱住怀中的人。这一刻,他但盼苍天开眼,这一刻,他愿和魔鬼交易!不要夺走他这一生唯一得到的一份温情,不要夺走他怀中珍爱的性命!她是如此的美好,苍天你怎忍心!
“大哥,你不要难过。”琅华忽似有了力气,伸出手来紧紧揪住东陶野胸前的衣襟仿如紧握住那颗滚烫的完全属于她的心,“现在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比当年……比当年风王赐婚时还要开心……这些年来我都在地狱里……是大哥……大哥是来带我走的……是在救我……我开心得很……”
“是的。”东陶野垂首贴近怀中的人儿,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我是来带你离开,我们……天高海阔……”
“嗯。”琅华偎近他,忽然一阵瑟缩,“冷……大哥……我很冷……抱紧我……”眼皮却渐渐合上。
“琅华……不冷的,我抱着你呢,不会冷的……我带你去天高海阔之地,那里四季温暖……琅华……”东陶野紧紧抱住,仿要融入骨血一般的紧。
“嗯,不冷了。”琅华眉展开,唇角勾起,一朵若琅玕\花一样无瑕美丽的笑,“陶野,我们要早些相遇,我是公主……你是将军……我们是英雄美人……也要是千古佳话……陶野,来生要早……”
轰!空中一声巨响,雷霆怒滚,暴雨更急更猛了,倾了一天一地,泥尘飞溅,雨雾迷蒙,天地一片混沌中。
山石下,东陶野慢慢抬头。
这一刻是天地最宁静的一刻,他清晰的听到琅华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诉说着,我们是英雄美人,我们是千古佳话……天地这一刻也是最明亮的一刻,他清楚的看到琅华美丽的面容,雪白的罗衣雪白的脸黛黑的眉嫣红的唇,唇边一朵甜美的笑,好像闪着光一般耀眼。
“琅华,你是这世间最美最好的姑娘,不论是华纯然还是风惜云都比不上你。”东陶野缓缓垂首,冰冷的唇印在那雪白雪冷的额头,“琅华,你是天上最纯洁最高贵的琅玕\花,这污浊的尘世怎配留你。”
起身,抱起琅华,蹒跚前行,任那狂风暴雨。
“琅华我带你走,那瑶台天池才是你的归处。”
尾声
一个月后,白州东查峰顶。
两道人影矗立良久,最后一人似受不了那股沉默的气氛,跳起脚来叫道:“雪人,你干么这样看着我?”
另一人依然沉默。
“我明明瞄准的是东陶野,她自己替他挡的,怎么能怪我!”那人很是恼火的道。
另一人还是沉默。
那人忽然不气也不跳了,很冷的道:“在我眼中皇兄第一,皇兄的天下第二,九霜第三,二哥三哥和你们第四,其他的人谁死我也不伤心!”
另一个不知是被他这话气得还是逗得唇角终于一动,“我要把他们埋在这里。”说完转身看向那株高大的琅玕\树下紧紧相依的两个人。
“你要埋就埋,难道我会阻你不成!”那人恨恨的道。
一个时辰后,那株琅玕\树下堆起了一座新坟,坟前无碑。
数月后,又有两人登上了东查峰顶,已是寒冬腊月,却正是琅玕\结蕾之时,满树的团得紧紧的指头大小似的白色花蕾,如穹盖似的笼护着那座无碑坟墓。
那两人白衣如雪黑衣如墨,寒风扬起衣袂,飘然似天外来客。
“想不到一去经年,归来时却是如斯情景。”白衣人幽幽叹息。
“她不是你的责任。”黑衣人淡淡的道。
“可我终未护得住这朵世间唯一的琅玕\花。”白衣人黯然伤怀。
“女人,你护住的已经够多了。”黑衣人挑起长眉,墨玉似的眸子幽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听说韩朴那小子正满天下的找你。”
“朴儿么?”白衣人转头,黑发在风中划起一道长弧,“好些年没见他了,都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那小子么……”黑衣人狭长的凤目闪起诡魅,“说起来,这两年我们不在,武林中可发生了一些变化。”侧首看着白衣人,脸上浮起淡淡笑容,说不尽的雍容清雅,“既然天下给了皇朝,那我们就来做做这武林帝王吧。”云淡风轻得仿如伸手摘路旁一朵野花一样容易。
“你做你的,别拖累我。”白衣人毫不感兴趣,挥挥手潇洒离去,“我要去找我弟弟,然后我要去把黑目山的那窝土匪给灭了!”
“说的也是。”黑衣人却是点头,“武林皇帝当然是我做,以后封你个皇后罢。”
这话一出,白衣人脚下一顿,回转身,清亮的眸子亮得有些过分,“要做也是我做女皇你做皇夫!”
“要比吗?”黑衣人长眉高高扬起。
“白风黑息可是叫了十多年了。”白衣人同样挑起长眉并笑得甚是张狂。
“那么拭目以待。”
“走着瞧。”
东查峰顶上的话无人听得,可上天为这话作了见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