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凝泪》Starail

5、迷幻之神境(2)

　　“恭祝月族长万安。”
　　等紫月闻声抬头，发现刚才还喧闹不已的数万民众都已跪地俯首，那神情虔诚得像看到了上帝。再一回头，老天，又是那张风华绝代却冷若冰霜的脸。那一袭白色的轻衫将那婀娜的身姿衬托得如仙似幻，电视里那些女星和她相比简直就是村姑级别的。
　　“感谢你们的到来，我的族人。像见证每一次过往一般，让我们共同经历这再一次的神圣。六年前，上一任的颂月长老消弥于月光之中，今天，他的继任者，将踏上他走过的足迹，接受月神的检验。”少女转而面向紫月，“请揭开你体内蕴含的力量，展示你心中无比的忠诚，让月光你的成长洗礼！”
　　“请月神赐予我们见证永恒的权力。”所有族人都统一地张开双臂，在月光的沐浴中，念着最远古的咒语。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紫月，缓缓步上那洁白的台阶。
　　九十九级台阶，竟出奇的短暂，紫月似乎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就已站在了那个被称为“月”的少女跟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的是本不该出现在一个花季少女脸上的可怕的表情，那燃烧着怒火的瞳仁，有着欲噬一切的义无反顾，这种执着的愤怒，让紫月不禁打了个哆嗦，她有得罪过她吗？
　　不过只是一转眼，那双眸又盈满了笑意。难道是心理作用？紫月蹙了蹙眉，隐在礼服中的双手松了握，握了又松，手心竟渗出些许汗迹。
　　“你准备好了吗？”
　　紫月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少女对她的答案似乎并不感兴趣，她慢慢张开双臂，开始了那段冗长的咒语。
　　紫月听不清楚也听不懂她在念些什么，但她知道，那每一个音符都带有其自身的力量，而这些力量正一点点凝聚在少女的双手掌心，越来越炫目。终于，少女张开的双手开始慢慢合拢，最后，凝结成一个更大的光球。绚丽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也映白了紫月的脸颊。

　　“请等一下。”一个清远淡然的声音，低沉而悦耳。不远处，一个黑夜般的身影正缓缓走近。
　　“是夜族长！”
　　“天哪，夜族长回来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他不会出事的。”
　　人群再一次骚动，大家兴奋地低语着，一时忘却了那耀眼的光球。
　　“你不是说你不会出现吗？”少女静静地问道，光球在她手中轻轻旋转，却丝毫没有因咒语的停顿而缩小减弱。
　　“我改变主意了。”说话的人带着淡淡的笑意。
　　“喔？终于打算说出真相？”
　　“不，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仓促，应该有更充分的准备才对。”
　　“现在说这些是族规，即使你是旅长，也必须遵守！”
　　“可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是个守规矩的人。”黑衣青年笑容依旧。
　　“但你无阻止。”
　　“那可不一定。”
　　“是吗？”白衣少女笑得诡异，“你真的清楚我所用的咒文？”
　　瞳孔骤然紧缩，如果那不是月神之检验，那么，就是——“月神之毁灭。哈，你始终不曾相信过我，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打算置她于死地，因为你坚信她根本只是个普通人，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月翩然而立，飞扬的白衣映衬着清冷的月光，竟有种邪魅的气息。
　　夜望着她，笑得点尘不惊，仿佛只是个毫无关联的旁观者，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但他那幽黑的瞳仁，却亮得异常，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其中翻涌，令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眸。
　　苦涩，自嘲，这就是在夜闭上双眼的前一刻，月所看到的。她终于让他痛苦了，不是吗？报复的快感将一丝扭曲的笑容呈现在了她的脸上，这个世上，终究没有一个人能忽视她的存在，包括他！
　　黑暗中，一道光线激射而出，直击月的手腕。
　　想做垂死挣扎吗？这只会让她死得更快！月手腕一震，却借势将光球掷出，毫无偏差的，光球直接进入了紫月体内。甚至来不及尖叫，紫月晃都没晃，直直倒在了地上。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刹那间，除了两位族长，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闪神，即将成为颂月长老的少女就已倒在了地上，周身的光芒丝丝褪去，残冷而无力。
　　“你杀了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真下得了手。
　　“不，是你的谎言杀了她！”月的声音清晰澄澈。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怕。我真为我当初的决定感到庆幸。”
　　“庆幸？你不记得我们打的赌了吗？你已没有拒绝的权力。”月居高临下，轻蔑地望着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的夜。她说过要让他付出代价的，现在，他不仅打输了赌，还赔上了这个人类女孩的一条命，他怕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失败吧？他，终于在她面前，输得一败涂地！月得意地笑了，她痛恨他一惯的冷静，这次，她终于能欣赏到他彻底的沮丧！
　　“是吗？我真的输了吗？”夜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

　　绚丽的光芒自紫月右手掌心逸出，一缕又一缕，织成细密的光网将紫月环绕。那紫色的光，带着悠远的神秘，令在场所有人神为之夺。
　　突然，光芒瞬间暴涨又黯淡，昏迷的紫月缓缓转醒。
　　长长的羽睫颤抖着掀起，晶莹的瞳仁中，有疑惑，有迷惘，更有着掩不住的灵气。
　　对上那一双不染尘垢的眼睛，月，惊呆了。那，已不再是紫月的眼睛，又一个灵魂，在紫月体内苏醒了。不，不是另外的灵魂，那才是真正的紫月，她，竟然真的是月族丢失的力量！

　　“要解开血咒封印，只能是下咒者本人或下咒者本族中拥有最高贵纯净血液的人。而月神之毁灭，既是毁灭的咒语，也是解开封印带来重生的咒语。”夜的笑容淡泊而宁定，“说起来，这一切还真都要谢谢你呢！你把我变成兔子弃置在树林里，捡到我的人恰好就是丢失的力量，我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现在，你又花这么大力气帮她解开封印，真是个负责的族长啊。”
　　“你早就知道？”他竟然早就知道这少女是月族丢失的力量，也早就猜到她会使用月神之毁灭，而她，竟傻傻地跳入他设下的圈套，还自鸣得意。这一刻，月才感到真正的恐惧，18年的朝夕相处，她竟仍看不透眼前的青年，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没有理会月那惊惧错愕的目光，夜径直向紫月走去。
　　“记起来了吗？尘封了九年的记忆，都记起来了吗？记起你所肩负的使命了吗？”夜的声音有着让人心情沉静的力量，他凝望着紫月，说出的，是问题，也是答案。
　　紫月看了看他，又越过他看了看他身后的月，眸中闪过千万种纷繁的思绪。似是难以理清这突如其来的记忆，紫月蹙了蹙眉，然后转身，望向了广场上的人群。
　　惊艳！苏醒后的紫月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如果说月族长是娇媚的美，那紫月就是清丽的美。那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那脱尘绝俗的精致容貌，即使是以美貌著称的月族，怕也无人能出其右，没想到，那个貌不出众的人类少女，真正的容貌竟是如此夺人心魄，虽然还略显青涩稚嫩，但可以想见，几年后，她的美貌绝不输给月族第一美女，月。
　　只有一个人，失望地叹了口气，很轻很轻，没有任何人听见。夜的身影再度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中，紫月，的确很美，但还不是她，不是他在昏迷中看到的那个人，虽然神似但并不是，那么，那如星辰般明曜的绝世容颜，到底属于谁？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所有人仍处于紫月带来的强烈震撼中，全场一片静寂。
　　紫月的目光，由最初的迷惑，慢慢转为清晰，然后一点点冷凝。她淡漠地望向成千上万的族人，然后，美妙如咏叹般的声音响起：“我是你们新一任的颂月长老，我的名字，夜月凝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