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时代的爱情》朱富贵

3、第三章 盛宴

　　第三章　　盛宴

　　1

　　夕阳西下，小骗子带我穿过洒满余晖的广场，进入云门殿，我将在这里见到我的家人并参加家宴，我们来早了一点，家人未到，大殿里来来往往的应伺人员正在准备着宴席。
　　云门殿虽然也用粗大的石块垒成，但采光非常好，宽大的窗户嵌着水晶，夕晖可以无遮无碍地透进来。虽然天未黑，四壁上已经亮起了熊熊灯盏，高台上有美丽的宫女在弹着古琴，琴声象流水的波光一样荡漾在整个大厅里……
　　首先进来的是父王与大祭师李靖，父王躺在一张小床上被抬进来，李靖走在后面，向我问安。伺卫们把父王扶到主案前坐下，我也走过去向父王问安，他看到我，脸上露出了微笑，病情比早上好了一些，我知道，这是因为他见到我心情好的原故。
　　“你看了碧城吗？”父王问我。
　　“我看了碧城，我们伟大而美丽的城市。”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你热爱这里吗？”父王看着我，手在发抖，但眼里的目光却不虚弱。
　　“是的，我非常热爱，我愿意为碧城战斗。”我回答。
　　“殿下，你将肩负起拯救碧城的任务。”李靖坐在父王的左边，对我说，“我将祈求升入神界的列位先王佑护你。”
　　我顿时感到肩头一沉，似乎有千斤重担落到自己肩上，刹那间感觉到生命不仅仅是个体，还有一个王室，太多的命运与希望重重叠叠地加在我单薄的□□上。
　　“感谢大祭师。”我说。小骗子告诉过我，大祭师掌管着人间与神界的联系，几十年来尽心尽力地辅佐着父王，用他的神力与生命沟通着碧城与神界的交往。他不但辅佐过我的祖父，还在辅佐着我的父王，接下来，还会辅佐着我？
　　门口传来嘻嘻的女孩笑声，宫女们簇拥着一个老年女人进来，她目慈面善，但却透着威仪。
　　“殿下，这是你母后。”李靖对我说，他尽量不让父王多说话，然后他站起来走过去请安。
　　母亲？这是我的母亲吗？这就是我的母亲了。一个陌生的女人竟然是我的生母，我有点茫然，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母亲与母爱。但我还是站起来，走过去，低低地叫了声“娘”。
　　母后停下来抓着我的手，望着我的脸，眼睛里顿时泪水满盈，她一言不发地缓缓抬起右手抚摸着我的脸，我的鼻子，我的唇，我的肩，她的手在颤抖，好像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她离散了十六年的儿子。“我的儿子。”母后终于把我抱在怀里失声痛哭，我心里一酸，眼睛里也湿了。
　　最后的夕光从水晶窗中透过来落在母后的发上，我看到她的头发已经差不多全白了，只有几丝青色，“娘，”我不禁低低地唤一声，任眼泪落到她的白发上。我已经比母后高了。
　　“你不会再离开娘了吧？”母后松开我，又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娘，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说，母爱一点点地浸入我干渴的心田，没有母爱的内心是一片沙漠，现在，我有了母亲，内心也就长出一片欢乐的绿色。
　　我扶着母后坐到父王的左边案后，然后坐到她旁边陪着她，听她与父王说话。
　　父王显得精神很好，虽然还在不断咳着，但兴致很高。
　　“你的王兄们来了。”父王对我说。
　　从大殿外，我的六个兄长鱼贯而行地进来，分别坐到大殿两边的案桌后。接着是他们的妃子与子女，整个大殿全是人。一个家庭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下就拥有了这么多亲人，这让我有点无所适从。我想起了风儿，如果风儿也在，该多好？
　　家宴正式开始，每人面前的案桌已经摆上山珍海味，杯子里斟满红色的葡萄酒，我从未见过这么多丰富的食物，也不知道食物可以办得这样丰富，我十多年来吃的永远是最简单的东西。
　　父王请大祭司李靖作家庭成员的介绍。
　　李靖冠冕威严地站起来，擎着酒杯从我介绍起。这并不合常规，但是从这种例外里，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整个王室对我的期待与器重。
　　“十王子花错。”
　　我站起来向父王、母后、以及王兄们施礼。不象是在家里，我一点也没有在家中的感觉，手心在冒汗。
　　我已经认识父母，李靖不再作介绍，接下去依次介绍我的王兄，“太子花无天。”
　　从李靖的右边站起来我的兄长花无天，他已经四十多岁，脸色苍白，气虚，似乎生命力非常弱。他只向我若有警惕地笑了笑，我向他施礼。可是，他为什么要对我警惕呢？如果我使出心意之花，当然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我没有使用。我想安安静静地与我的家人吃一顿晚饭。
　　“三王子花无地。”
　　坐在花无天下面的就是花无地，他高大而魁梧，透出一股粗豪的气质，一道刀疤从左眼角划过脸颊，嘴角，隐没到腮下的胡须中。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高手。
　　“哈哈哈，欢迎花错回到碧城，以后一起上阵杀敌，咔嚓……”他大手一挥，做出一个砍杀的动作。我立刻喜欢上了他，很安心，这是我的兄长。
　　“五王子花醉。”
　　花醉就坐在花无地的下面，一脸醉态地站起来，东倒西歪，伺卫立即扶住他，他似乎还未从另一场酒中回过神来，他象花无地一样高大，但却不能给我伟岸之感，隐隐地，我觉察出他醉态中的绝望与放荡。父王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小弟，喝酒，嗯，喝……”他麻木地望我一眼，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我没喝，因为大祭师李靖手中的酒一动未动。
　　“六王子花逢春。”
　　我的六王兄长着一副我很信赖的面孔，温和敦厚，笑起来给我无限放心的印象，他比我更矮，但看得出他也是个久经沙场的高手，一举一动训练有素。
　　“你回来就好，我们王室中又多一员大将啦。”他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笑了笑。
　　“八王子花宝宝。”
　　我差点笑出声来，我这个已经二十多岁的兄长竟然叫花宝宝，他胖敦敦的，眼睛细小地陷在一脸肥肉里，向我射出两道尖锐的目光，嗡声嗡气地说：“我不喜欢你，我不要你做我的弟弟。”
　　母后朝他投去责备的眼神，他关住嘴巴。我只好扁了扁嘴。
　　“九王子花满楼。”
　　我喜欢这个兄长，他比我大一岁，清秀，白晰而安静。他有礼地向我笑了笑，我也喜欢他的名字，鲜花满楼，多漂亮啊！“哥哥。”我叫他哥哥，而不是王兄。我觉得他与我是同一种人。
　　“大王子与二王子、七王子已经为碧城损躯，现在，请让我们以一杯美酒祭奠他们，愿他们在神界里获得安宁。”大祭师李靖把手中的酒浇在地上。
　　我们也把酒浇在地上，接下来才是共饮。

　　2

　　饮过一杯，大祭师接着介绍各位王兄的妃子与子女。
　　面前的案上全是我没吃过的东西，有一整只的飞龙鸟，涂了一层野蜜，烤得金黄，黄褐色的松蘑与鹿脯烩在一起，浓香的肉羹、细嫩的小牛腰……虽然碧城被围困了十年，但仍然可以吃到美味可口的食物。我从未喝过酒，只饮了一杯葡萄酒就有些晕眩，脸上发烫。
　　“碧城已经被围困十年，”父王说话了，“是的，整整十年，粮食已剩不多。我们要在春天到来之前结束这场可怕的战争。”
　　花满楼说：“我建议使用魔杖的力量，这样就可以控制魔族。”
　　“谁有这份力量？”花无地说，“我们已经牺牲了两个王兄都还未拿到魔杖，更不用说控制它。”
　　“我认为十王子有这份能量。”李靖平静地回答。
　　“不，我不能让花错刚到我身边就去冒险。”母后近乎神经质地叫起来。她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不想在失去我，她紧紧地抓着我的右手，害怕我立刻会从她身边消失似的。
　　母爱，这就是母爱！“娘。”我轻轻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李靖一定会在这种场合将我推出来，这是最适当的场合，因为我必须答应。如果我拒绝，我将无颜面对亲人，我的王兄们也会瞧不起我。所有人都为碧城战斗过、牺牲过，现在该轮到我了。
　　从诞生起我就成为碧城的一枚棋子，一枚救命棋子。在落月峰下的那些平静岁月，从现在起已经一去不复返，我应该为这些年的平静做点什么。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可是这一刻我想起了风儿，仿佛又看到她站在岩畔向我笑，向我撒娇……
　　“我去，我能取来魔杖。”我站起来，大声地说。
　　大殿中立刻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在望着我。
　　“就凭你？你若要去，先接接我的招。”三王兄花无地站起来，“霍”地一声从旁边伺卫腰下的鞘中拔出一柄又黑又长的大砍刀，大踏步走到中间。
　　我不想与我敬重的兄长战斗，若是我胜，他将脸上无光；若是他胜，我则不能去寻找魔杖。怎么办呢？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还在闪着风儿的影子。风儿，心意之花……对，就是心意之花。
　　于是我走过去，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将反手从我的右肩砍下，用三分的力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解地问，握刀的五指发生了轻微的改变。
　　我笑笑，说：“你将翻腾起来，从我的背后出刀。”
　　花无地脸色变了，手开始颤抖，他还未出刀，我就已经预先知道他的招势如何，他无法出刀。
　　我又说：“你在想，就算你知道我如何出刀，又怎么招架得住。”
　　心意之花在我的心中灿烂地开放，一枝一叶，一瓣一蕊都那么分明，透过花开的美妙，我将周围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知道人心并不总是纯净的泉水，这片大陆的痛苦与黑暗已经深深地浸入了人心。
　　花无地大踏步走回自己的案后，痛饮三杯，然后，长叹一声。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下，欢喜？失落？我胜了他，但他并没有败。
　　正当我准备转身往回走，花宝宝突然从空中飞了过来，他身穿一身花衣服，看起来真象一个花皮球在空中飞着，他要干什么？心意之花已经收起，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继续往回走，回到案桌后吃饭。但是所有人都看见花错正在大殿中间与花宝宝打斗，我只顾低着头吃东西，清炒仙人菜的味道很好，让我想起清晨牟尼河畔弥漫着的花香，而清蒸鳊鱼的吃起来有点山茱萸的的味道……真是不错！
　　为什么这些好东西我不能与风儿一道分享呢？一旦分离，思念就开始了。
　　花宝宝很少着地，一旦着地又象皮球一样弹起来，飞在半空中向花错进攻，他手持两只锤子，可以同时从两个方向攻击花错。当左手的锤子凶猛地击向前胸时，右手的锤子正悄悄地捶向后背……或者一个锤子藏在另一个锤子的影子里伺机攻向花错的空隙。花宝宝的功夫不错，虽然他看起来非常憨，但招式却非常灵活、有心机。
　　花错手中是一柄剑，剑身笼罩着淡蓝色的光芒，就象最好的钻石散发出来的火彩。他转身，出剑，几个回合之后，一剑击碎了花宝宝的左锤，青铜碎片纷纷扬扬散落在巨石铺就的地面，“叮叮当当”响着。花宝宝呆了呆，再次从地上弹起来，迎头从上往下砸。连我都听到了锤子带出的风声。
　　可是花错已经在收剑回鞘，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花满楼惊呼一声，夺过身边伺卫的长枪，从案桌后飞出，一□□向花宝宝的铜锤。他身形骄健，象一只大鸟在空中飞着，优美之极。
　　晚了，在花满楼的枪尖刺到锤子之前，花宝宝已经击碎了花错的脑袋，他一定没想到花错居然不躲不闪，无法收手，锤下发出破裂的声音，“哗”。
　　然后大殿中顿时陷入吓人的宁静，连琴声也停了下来。

　　3

　　花宝宝傻眼的样子很可爱，呆呆地立在那里张大了嘴巴，眼睛怎么瞪也瞪不大，象两颗绿豆就要蹦出豆荚一般，不断地搔着脑袋——
　　在他面前没有花错的尸体，只有一个小小的木人偶，碎了脑袋，如同小孩们在游戏中弄坏了的玩具。这是一个用桃木雕成的人偶，我把一部份的意识灌注到它体内，一但它毁灭，意识又重新回到我脑中。我不愿与宝宝刀来剑往，所以，我使用了木人偶。
　　当所有人看清我仍然好端端地坐在母后旁边时，大殿里爆发出雷鸣一样的掌声。
　　就在这时候，从大殿外急匆匆地进来一个士兵，禀告父王：“禀告大王，千德将军病危！”
　　魔族首领阎摩已成功地说服了兽人部落的首领斯特，让斯特带领十七万兽人加入了魔族的阵营，兽人部落正在向碧城这边开拔过来……千德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忧心交加，以致伤口破裂，流血不止，陷入了昏迷之中。
　　大祭师李靖一直封锁着这个消息没有告诉父王；为了家宴的气氛，知道的王兄也不曾告诉父王。不知是谁告诉千德将军，以致于几乎要了他的命。
　　父王面色凝重，继而变得苍白，继而猛烈地咳嗽。一边是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废，一边是敌人越来越强大，再加上得力的将军已不能上阵，这要给父王多大的压力？而我的王兄们一愁莫展。
　　李靖望着我，他似乎心有成竹。
　　“小骗子，药材给我。”我对站在旁边的小骗子说。
　　小骗子取来药材，我就在大殿上为千德将军炼药。把四十七味药材放入一个青铜鼎中，然后盘腿坐在鼎前，凝神，调集起所有的灵力与体力，伸掌，遥捧着青铜之鼎，意念将力量渗入、包围所有的药材，半炷香时间，那鼎上便冒出了袅袅青烟，如同在鼎下烧起烈火一般……
　　我知道所有的人都在望着我。
　　那些药材在鼎中互渗、转化、熔合、去粗存精……多余的杂质已化为青烟四散，大殿里笼罩着浓香的药味，味道有点象麝香加上玫瑰的一起混合的香味，我不用睁开眼睛也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药材越来越少，越来越精，最后，凝结为一点。
　　红如丹砂的一点。
　　我已经汗如雨下，汗水将衣服几乎湿透，谢天谢地，我终于成功地炼出了这颗“返魂灵丹”。
　　母后替我擦去脸上的汗水，关切地望着我。
　　天早已全黑了，虽然大殿里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但每个人似乎都感到黑暗浓厚的压迫，刮过的风声里隐隐有兽人们“嘶——”的嚎叫声。这些本来生活在碧城西北部云鹫山山区的兽人，叫声就象野兽受了重伤，它们是一些从兽向人进化，却停滞在中途没有全部变成人的野兽，凶悍、残忍、嗜血……
　　一阵风吹过，父王打了个冷颤。
　　“我相信，十王子具备去取来魔杖的能力。”大祭师李靖扫视了一下大殿，用严肃而清越的声音说，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大殿上所有人都看清了我一系列的举动。
　　没有人反对。
　　“父王，请让我去取来魔杖，并用我的力量守护它，击败魔族，以取得碧城的平安。”我走到父王面前，恭恭敬敬地说。
　　“也只有这样了……可是，魔杖离碧城太远，就算拿到它，会不会太迟了。”父王喃喃地说。
　　魔杖不在碧城？魔杖竟然不在碧城？
　　“也只能试一试了。”李靖提醒父王。
　　“那好吧，大祭师，请你带他去。”父王下令。
　　于是李靖带着我离开大殿进入一间密室，密室里没有灯，黑漆漆一片。
　　“我给你看去取魔杖的地图，你要用心记下。”李靖告诫我。
　　黑暗之中，我突然看到了一点亮光，仿佛那是一个球体，球体上有一些山脉、河流、森林、平原，立体地遍布于球面，接着，我看到一根红线从球面的东北部出发，一路向东南、再向西西南延伸，弯弯曲曲地越过球面，终止于西面一座高峰上。然后，那球面急剧地放大，放大到每一个细节，将红线穿过的每一路段都显示在我面前，展示给我看，仿佛在短短的时间内我就经历了那些道路，不是我在行路，而是道路自动地经过我的眼前……一路上，盘旋着猛禽、出没着野兽、阻拦着雪山……如此遥远，如此艰辛！
　　“这就是你一路的地图，你要记下了。”李靖说。
　　“记下了。”我将这幅动态的地图记在了心中。
　　那球面突然黯淡，熄灭，密室里又布满了黑暗，此时我已经看清李靖就坐在我面前，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一个神奇的球体？不，它是李靖的眼睛，我明确地看到那球体变成了他的左边眼睛。“大祭师，这是你的眼睛吗？”我问。
　　“是的，去取得魔杖的地图就在我的眼中，”李靖站起来，说，“这是个秘密。”
　　我内心一阵感动……
　　然后，他交给我一只拳头大小的六角形水晶鼓，这只水晶鼓很扁，鼓面上凸现着十六道太阳纹芒，而鼓腰上则是七个凹着的星座，仿佛里面有水波在荡漾着似的。“这是你取得魔杖的凭证，好好保护它，总共有三只，现在只剩下最后这一只了。”李靖感叹地说。我知道另外两只曾经交给我的两位王兄，他们连鼓带自己全失落了。
　　回到大殿，我宣布马上起程去取魔杖。
　　“错儿……”母后抓着我的手，不愿意让我离开。
　　“母后，我很快就会回来。”我微笑着安慰母后。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平安回来。
　　“早点回来，一路上要小心。”母后抽泣着叮嘱。
　　“小骗子，将我的东西准备好。”我吩咐小骗子。
　　“花错，我与你一道去。”花宝宝突然跳到我身边，兴奋地对我说。
　　“你以为很好玩吗？”我冷冷地道。
　　“好玩啊，总比泡在城里好玩，整整十年我没有出过城，都快他妈的闷死了。”我的这位宝贝王兄毫不在意我的态度，一副非跟着我不可的模样。
　　“我也一道去。”花满楼也站到我面前，鼓励而关心地看着我。
　　我望着父王，父王痛苦地点头。“你们小孩子都去吧，大人留下来杀敌。”花无地大声地说。太子与花醉没有表。
　　“你们都去吧，万一……碧城被攻破了，也能留些后人。”母后已经哭出声来。
　　大殿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悲哀而凝重。

作者有话说

　　气氛立刻变得悲哀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