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6；27 ...
-
二十六.
夏夜微凉。
少了几分白日的浮躁，明明圆月，星子依稀，照的院落半分隐秘也无。
百里道地势开阔，夜风消去大半暑气，任沉浮在床榻反复许久，仍是不寐，索性披了件单衣出门透气。
“明亮的不像话啊。”喃喃自语间，蹲下身仔细观察起脚边一株不知名的小花。
是月光下无所遁迹的普通模样。淡紫色小小花瓣，由最里端的深沉逐渐向外渐变作粉白，花蕊散乱略显鹅黄。花萼无精打采地托着，连下方几片叶片也是明显的被虫蚀的迹象。
“叫什么呢？我不知道。”有些苦恼的皱眉，任沉浮对花卉一类了解并不深，只是知晓一些名品，这类小东西并不属于他需掌握的范畴。
沉吟片刻，复又起身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闲转。
大朵大朵的牡丹开得富丽堂皇，紫藤也是细碎的小花优雅低垂。院落极为精巧，几块石板错落之间，草叶清新，树影婆娑，暗香浮动里人思不绝。
下意识走到影壁前，注视映于其上自己的身影，指尖触摸着冰冷的墙面，激得微微一颤，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我这是在干什么？”想着想着，竟是轻笑出声：“这几日工于算计，脑子也不清醒了啊。”
“索性放松一下好了。”背靠墙面，石质影壁沁凉的感觉从后背直达心底，所见满目繁华，莫名一股深重怒气上涌，找不到发泄口，只得在身体里胡乱冲撞，确是更难过了。
任沉浮烦躁得想一掌把此地化为废墟。
吞佛童子也曾见过他这般颓废模样，从屋内拿来两坛酒，开封后是馥郁酒香。
任沉浮仔细闻闻，觉得这酒也不算多好，自顾自倒上，又不喝，仅是看着杯中自己倒影不语。
“难得明月，索性杯酒解千愁罢。”
“不觉得这酒是配不上你这九转琉璃杯吗？”任沉浮好奇。
“那又如何？”优雅的魔人细端起杯盏：“再稀有的名器也不过一死物，吾所重视的，是酒，不是容他的杯。”
“真是糟蹋名器。”任沉浮摇头：“酒过入喉，不过转瞬，名器难得，岂不糟蹋？”
“名器虽难得，亦非不可得。单纯因无佳酿相称便不使用，即是失去了自己存在意义，与玩物有何异？酒乃尽兴之物，所贪只为解忧。今吾有酒，用他来盛，有何不可？”
“哈，你总是有理由的。”任沉浮笑着，杯中晃荡出一圈圈波纹，搅乱先前景象，随后也一干而尽。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双眼终于再次有了焦距，任沉浮反应来时，身体已是被寒风吹得凉了。
想起明日还有要事，任沉浮揉着额角步回房中，在那株小花旁略一顿足，将花朵摘下，放进不曾离身的《南华真经》里。
书卷旧黄，哪怕主人再爱惜页脚装帧也有些破损。泛紫的小花安静地躺在书页里，也没什么所谓幽香。
任沉浮笑笑，果然该睡了。
二十七.
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差点跌了一跤。任沉浮摸额，有些烫，约莫是昨夜伤神，邪风入体。
自从习武以来，许久未体验过生病的感觉了。任沉浮顿觉逝者如斯夫，翻开行囊，随意吞了点药，收拾好行头才出门。
章台长一在院门外立着，视线凝于一旁妖娆侬艳的芍药。见任沉浮出来，兴致颇高：“早好，任兄。”
百里道气候温湿，花期也比别处长上许多。任沉浮习惯了魔界阴冷，总是不免恶意揣测此地未来境遇。
“长一兄竟是在此等候多时呢？”任沉浮扬眉略微惊讶。
“无，漫步于此，见芍药开得艳丽，便不禁驻足欣赏罢。”章台长一看上去略显担忧：“昨夜休息如何？怎么脸色不太好？”
“无事，大概做梦了。”任沉浮笑着避开对方，指尖碰触到手背，冰凉凉，带着清晨的寒气。
“可别生病，你若生病了，我得心疼死。”话语间亦真亦假。
“哈，长一兄是怕少了个任劳任怨的苦命劳力吧。”
“耶，任兄眼中，我难不成是这般没人性？至少要放假两日才行。”年轻公子与道者并肩向前，谈笑晏晏。薄雾半笼，曲径通幽，二人仿佛行走在泼墨画卷一般，叫路过的数人心生向往。
议事大厅一改往日嘈杂，安静之余，只闻堂上高冠金发的道人与章台恭机锋言谈。下方站立的世家人众表情不屑，而随道人而来的几人却已满面怒容。
任沉浮立在帘后未出面。
并不担心自己魔界背景暴露。原本魔气就不显，后又有手段遮盖，任沉浮自信就是玄宗宗主亲自前来，也看不出他真实身份。只是目前暗助章台长一，不适合显才于台前，明面上也有西城风流子主导。
何况这位来自玄宗的金鎏影金道长似乎很难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26；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