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芸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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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后皇帝要带后宫女眷去圣山朝拜，免朝三日。所以萧斐烨便明目张胆的留在了靖安候府。至于父皇发现之后会如何，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昨夜林染已经解除了心中的不快，清晨如同往常一样到祖母院里请安，只是现在的心境与以往大不相同。
“见过祖母。”林染的生硬比起以往有了些变化，不再是亲昵而带着一丝丝疏离，明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亲人，心里有了结就算再刻意也装不出原先的那样亲密。
“快起来罢。”靖安候夫人也知道自己那日伤了林染的心，看到林染如今淡然的模样便也不做强求，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闹闹小别扭又有何妨。
林染进门的时候发现大哥已经到了，施施然向林泽行礼，拱手道：“哥哥近来如何。”
“好多了，对亏韩大夫医术高明。”林泽许久没有见到林染，很是想念。拉过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带着些轻快地说：“弟弟可真是越长越秀丽了，比姨母家的珍儿还好看。”
“泽儿。”大夫人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严肃的说“染儿是你弟弟，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看到母亲的脸色，林泽连忙讪讪的说道“我就是许久不见弟弟心里喜欢得紧，没有别的意思。”林泽从小就怕母亲，甚至比祖父还甚。自己身体不好家里人总是疼宠着，唯有母亲严肃的教育自己，养成了林泽见母亲看他就会紧张的习惯。
“媳妇，泽儿还小你不要那么认真。”老夫人见林泽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母亲，泽儿已经九岁是该知礼的时候了。侯爷对泽儿期望深厚，媳妇不敢懈怠。”大夫人朝着老夫人的方向鞠了一个躬，柔声道。
“罢了。”老夫人摆摆手，随意的说“你教泽儿也是为他好，我这老太婆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多谢母亲。”大夫人端了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老夫人“母亲请用。”
“染儿此番回来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再走如何？”大夫人看向林染，问道。
“大娘，殿下出宫多有不便，我想还是尽快回宫比较妥当。”林染知道这次是萧斐烨为了自己从宫里偷跑出来的，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也好，待会儿我让冰蝶送些银两过去，虽说你在宫里用不到，可是也能解急。”大夫人知道林染孤身一人在宫里多有不便，还是给他备些银两傍身。
“多谢大娘。”知道大夫人是一番好心，林染也不多做推辞便收下了。
从祖母那里出来，林染往北苑走去。如今在候府，萧斐烨也不便再与林染共处一室，昨夜就顺从了靖安侯的安排，在北苑的客房里睡了一晚。
候府普通的客人都是住在西苑里，北苑是靖安侯专门为雍王收拾出来的院子，虽然雍王平日里多半是住在汐庭那儿，但偶尔回来的晚了不忍心打扰汐庭也就睡在这里。
“殿下。”林染推开院门，本想着殿下会在房里，却没想到萧斐烨已经起身，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练功，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每日萧斐烨总是会提早起一个时辰来练功然后才叫自己起床一同去上早课。
“今天怎么这么早？去给侯爷夫人请安了。”萧斐烨看到林染进门便停了下来，走到铺着坐垫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嗯，殿下的功夫可真不错，快比得上舅舅了。”林染坐在他的旁边，想起他刚才打得那一套拳，不禁夸奖道。
“王叔可是铭国第一高手，我与他相比还差得远呢。”萧斐烨笑笑，谦虚的说。
“那可不一定，舅舅像殿下这般年纪的时候不一定比殿下练得好呢。”林染用袖口擦了擦萧斐烨额上的汗水，而后向往地说“舅舅这么多年都是在战场上过的，自然是历练的多，我也想像舅舅一样做个大将军。”
“呵呵，你的志向倒是不小，不过在想这样每日赖床的话可做不了大将军。说起来，王叔总是驻守桦州，我也有许多年不曾见过他。”萧斐烨叹了口气，看着林染“看来王叔还是与你亲近，隔些日子总是要来看你的。”
“殿下也有舅舅，染儿就没有叔叔。”林染眨眨眼“这样算来还是染儿比较吃亏。”
“不若你喊我一声叔叔，本殿下肯定好好疼你。”萧斐烨打趣道。
“才不呢，那样我岂不是要喊舅舅成爷爷了，殿下才这么大年纪，就想当人家叔叔，真是不羞。”林染用食指刮刮脸，做出羞羞的动作。
“小家伙，你给我等着。”萧斐烨喊道，林染做完动作就撒腿跑出了院子，萧斐烨在后面追着。反正北苑也没有什么人，不怕别人看到。
“哎呀！”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萧斐烨连忙朝着声音的地方跑去只见林染压在一个紫衣少妇的身上。
“真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林染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道歉。
“哟，原来是小少爷。”被林染撞到的人是芸娘，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伸手便朝林染脸上刮了一下“别以为老夫人替你撑腰就很了不起，你那个娘肚子里怀的可不是什么候府的子嗣，老夫人竟然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林染用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原来脸上被芸娘的指甲划了一道，流了点血。他懒得和这女人计较，转身就要走。芸娘看到林染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大为光火，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少爷，您可是千金之躯别摔坏了。不过，小少爷娇贵可我肚子里这个也一样是少侯爷的子嗣，摔了这一下可别摔出个好歹来。”
听了芸娘的话林染忽然笑了“九夫人，九姨娘，那您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养胎跑到这罕有人迹的北苑来做什么。肚子里是个妹妹还好，如果是个弟弟您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去。”说完林染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任凭芸娘在后面咒骂也不回头。
“呵呵，小家伙原来你还是只会抓人的小猫，平日里小爪子藏得倒是挺深。”萧斐烨刚刚看了一场好戏，心情愉悦。
“殿下就看我受欺负也不帮我。”林染有些赌气的说“要是芸娘非要扯着我到老夫人那里评理，又没有别人在，她肯定会说是我故意撞过去要害她的。”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没有解决的办法呢。”萧斐烨指尖点了点林染嘟着的小嘴“好，这次就算我错了给你赔不是，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欺负回去怎么样。”
“你说的。”现在林染在萧斐烨面前可是越来越放肆了，但是某人丝毫未觉，只知道这孩子是依赖自己。
林染回到南苑，午膳过后冰蝶给林染送来了大夫人给准备的东西。除了有金银之外还有一些玉器珠宝，都是方便戴在身上的。林染在托盘里看了一会儿挑了一副翡翠耳坠赏给冰蝶“姐姐辛苦了。”
冰蝶推辞了一会儿便收下了，带着一众丫鬟离开。
这边冰蝶前脚刚走那头芸娘就派人报告老夫人说少侯爷赏给自己的翡翠耳坠丢了，要在南苑挨个搜查。
林染听到这个消息微微一笑，转头对冰玉吩咐道“让人看好娘亲的院子，若是那女人敢出言不逊不用上报，直接给我掌嘴。”
“是，少爷。”冰玉对于林染的吩咐没有半点异议，二夫人现在正在修养的关键时候怎么能由人随意打扰，当下带着林染的腰牌到总管那里调了二十名护院守在门口。
“夫人，我们该怎么办？”芸娘的侍女珠玉小声问，她毕竟才跟着芸娘进府，对于靖安候府的一众主子还十分惧怕，这回可别惹出了什么乱子。
方才芸娘带着一肚子气回到房里，怎么样都要从林染那里报复回来。正巧想起早上大夫人要替林染准备东西，于是命人将自己的一副不常戴的耳坠混了进去，派人看着冰蝶进了林染的院子。然后自己到老夫人那里报告失窃，靖安候府规矩森严，对于偷盗更是严处，这一回不信整不到那个可恶的死小子，芸娘恨恨的想。
“小少爷，其他房间都已经搜查过了，只剩您和二夫人这里。”奉命搜查的侍卫有些紧张的看着林染，他可不是芸娘那个没眼色的，这府里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下人心里明亮的跟镜子似的。于是一进门先向林染说出缘由。
“李护院不必担心，这帐不该记在谁身上林染不会乱记。”看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芸娘，林染朝着李护院抬了抬下巴“但是正主可跑不了。搜吧。”
众人在房里翻箱倒柜查了半天，更着重查看了冰蝶送来的那些东西。最终是一无所获。
芸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染，自己明明让人将坠子放进了托盘里怎么会没有呢“既然小少爷这里没有，那就请李护院好好检查检查二夫人的房里。”芸娘不死心，既然在这里找不到，那就一定是林染拿去给了二夫人，总是跑不掉的。
“我倒要看看有谁敢踩进我娘亲院里半步。”林染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道：“我不过是两个月没有回府，你们还当没有我这个少爷了不成。”
李护院赶紧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李护院，今儿个要是不把我的坠子找到，谁也别想安生。”芸娘见众人都跪在林染面前唯唯诺诺，更是气愤。那些人分明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姨娘要是执意要搜林染也不拦着，只是必须您亲自去。”林染缓缓走到芸娘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只是，若惊扰到娘亲您也就别想再出来了，至少别想活着出来。为了一副坠子，姨娘看值得吗？”
“你……放肆！我是你爹爹的夫人，你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芸娘指着林染，她想不到这么一个五岁的小娃娃竟然能够将自己逼到这种地步。
“夫人？我倒是不记得靖安候府有位九夫人。”林染欺身上前，走了一步“大夫人是祖父替爹爹三媒六聘取回来的嫡妻，我娘是皇上亲自指婚嫁给爹爹的平妻，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是祖母替爹爹准备的侍妾，六夫人七夫人八夫人是爹爹自己看上的也入过族谱的，至于您这位‘九夫人’，您以为在别院里住了一阵从后门抬回来也叫进门？恐怕除了您身边那位从小在烟波阁服侍您的珠玉，没人这么认为。”
“你……”没有入族谱这件事一直是芸娘最忌讳的，靖安侯府能让她住进来却无论如何不能将一个花娘写入家谱，林染此番话正是戳中了芸娘的死穴。
“更何况。”林染步步紧逼“我要是弄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九夫人，您信吗？”
“你是个魔鬼！”芸娘大叫。
正在此时，送完东西去老夫人那里复命的冰蝶陪同大夫人来南苑处理这件事。一进门芸娘便看见冰蝶耳朵上的坠子，指着冰蝶对大夫人说道“姐姐，这就是妹妹丢失的耳坠。”
冰蝶一听这话连忙跪在大夫人面前，连连说“夫人，不是我。”
“怎么回事。”大夫人问，眼睛看向林染。
“大娘，这是我从您刚送来的饰品里面挑出来送给冰蝶姐姐的，冰玉可以作证。”林染看着指着那堆东西，转而又看向芸娘问：“姨娘还要说这是您的东西吗？”
芸娘被林染忽然间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但还是相信那东西是少侯爷送给自己的，这会儿一定是林染故意这么说“姐姐，那是我的东西没错，是少侯爷送给我的。”
“放肆！”大夫人冷冷的说，冲着李护院吩咐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胡说八道的贱人拖出去打死。”
“夫人，您不能这么做。”芸娘一下子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口里仍旧坚持自己的说法“那真是少侯爷送给我的。”
“不知悔改，给我拖出去。”大夫人不理会芸娘的争辩，命令道。
院子里早就围满了人，毕竟刚刚被搜查了一遍众位夫人心里都颇有怨念，正好可以看看芸娘的下场，毕竟大夫人虽然严厉，却也从不曾发这么大的火。
“大娘，将她拖到南苑外面去，娘亲还在休息。”林染望着娘亲的院子，提议道。
“也好，省的她再作孽。”大夫人吩咐李护院堵上芸娘的嘴将她拖到南苑外面。众人也都跟着过来。将这里围得严严实实。
“怎么回事？”难得回一次家的少侯爷林跃拨开人群，看到被众人压在板凳上的芸娘开口问。
“夫君，你要救我。”芸娘推开挟制着自己的人，跪在林跃面前紧紧拽着他的衣摆求救。
“夫人，到底怎么了？”林跃并不理会芸娘，而是问坐在一旁的大夫人。
“芸娘说我让林伯给染儿准备的东西里面有您送给她的耳坠，但是妾身看过之后发现那翡翠耳坠是二夫人的陪嫁之物。”大夫人顿了顿，缓缓说道：“若那副耳坠真的是芸娘的，夫君，擅用公主陪嫁的罪名可不是你我担待得起的。”
“有这回事？”林跃想了想，似乎也不记得自己是否送过芸娘耳坠，但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绝对不曾私自动过二夫人的东西，于是说：“夫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办。”
“夫君……夫君……”芸娘知道少侯爷这是要放弃自己了，颤声哀求着，虽然她一向跋扈，可是到底也是怕死的。
嘴巴重新被堵上，芸娘忍着身上传开的剧痛，恍惚间看到一个翠色的坠子从自己眼前划过。努力睁开眼睛，只看见三夫人用手拂了拂自己的发丝，细白的手划过脸侧，耳垂上赫然是一直碧绿色的耳坠。芸娘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夫人。
“够了。”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响了许久，林染出声阻止道“大娘救先绕过她吧，毕竟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染儿实在是不想妄添杀孽就当是替娘和弟弟积德。”
大夫人想了想林染的话，若林染不再追究这件事倒也可以就这么算了。但是……看了一眼昏迷过去的芸娘，还有她身下流出的一大滩鲜血大夫人看向少侯爷，征求他的意见“夫君以为如何？”
林跃厌恶的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女人“让她进门不过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既然孩子没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府里。”
芸娘被几个护院拖了出去，下人们很快将院子打扫干净，除了空气中隐约颤动着的鲜血的味道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
林染转过身，不期然看到萧斐烨站在小路的那头眼神明明灭灭，朝着他挥了挥手“殿下可是觉得我有些歹毒了？”
萧斐烨步伐坚定的走到林染面前，执起他的手“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看到了林染严重的讶异，萧斐烨想了想“你不对付她，她还会来陷害你，更何况你并没有做错。”
见林染还是低着头不说话，萧斐烨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那孩子不是你爹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芸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