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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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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媌第二日虽未睡到日上三竿可也是差不离,睁开眼时得知自己已然睡到了这么晚,她真是羞愧万分,哪里还顾得了身上尚未退去的酸痛,麻利的唤人过来梳洗装扮,刚一收拾妥当便去萧夫人房中请安,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萧夫人对着她面目和悦,非但没一点儿责怪之意,反轻声劝慰她道:“缜儿说你昨日犯了头痛的毛病,就别站在那里,快坐吧。”
薛媌一听,只能缓步蹭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微红了脸儿低声道:“也没多疼,就是时不时的有些犯昏罢了。”
“那就别在这儿伺候了,快些回房躺着吧,缜儿过来时还说下了朝要带你出去,想来也是不能回来的早。”萧夫人虽说面色还有些苍白,可那精神却不再似往日那般的萎靡不振,一双美目也象是添了光彩般,幽幽的望向薛媌,其中满是关爱。
“我多陪娘坐坐吧,等用了午饭再回房也不迟。”
“也好,咱们娘儿两个一道用饭,让她们再给你熬些参汤补一补,都是平日里辛苦你才会如此。”
“我倒是想喝些银耳莲子粥。”
“难为你了,吃个东西也要记挂着旁人。”萧夫人当然知道儿媳妇为的是让自己喝些安神养心的东西。
“娘亲虽不大喜欢这粥也还是要常吃。”
“娘也不是不喜欢吃,缜儿的父亲在时,我还亲自下厨做过呢。”萧夫人还是第一次微笑着讲起以往,面上虽有些悲戚可更多的还是清明。
“娘还做得好点心吧?”薛媌不用问也知道,这粥以往是她夫妻二人吃着别有滋味,如今怕是不得下咽,此时唯有顾左右而言他。
“定是缜儿和你提起,他小时最喜欢那些东西。”萧夫人了然地对上薛媌的双眼,弄得被人看穿心事的她有些面上发热,只能喏喏地道:“我也喜欢吃呢。”
“等娘的身子好了就做给你尝尝。”
“不用娘亲自动手,您只要在旁边指点我就成。”薛媌一听,连连摆手,其实她也明白,萧缜吃这东西时多半并没在意那味道。
“缜儿当真是好眼力,为自己寻了这么懂事的媳妇。”萧夫人颇有些感慨地说完这话,眼中倒泛起星星的泪意,薛媌起初还有些不解,可再一想也就懂了,婆婆这定是后悔自己以往没有尽到当娘的心,儿子的婚姻大事都没太过问,还是他自作主张才有了今日。
“那还不是托娘的福。”
“你这孩子倒是会哄人。”
……
薛媌到了午后终是挨不过疲乏,回房后便倒在榻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待到醒来之时天色都有些暗了。
“醒了?”
萧缜的声音出人意外地响在耳边,薛媌在枕上转过头一看,便见他正坐在床头,温情脉脉的双眼也不知看了自己多久,她一时间都不肯相信昨晚无比蛮横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谦谦君子,手足无措中唯有连忙坐起身,理了理也没太乱的衣衫,闷着头‘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懊恼的很,想着今天这算是丢够了脸,不单是早上晚起,误了给长辈请安,下午又睡的这样沉,连夫君回府了都不知道。
“随我一道去重□□上走走,他明日便要出征了。”萧缜看来是心情不错,都知道在她下床时扶了一把,不过薛媌没敢心安理得的劳动人家,不着痕迹的抬起他将要扶上的手臂摘起了珠钗,既然人家说了要去李重正的皇子府,自然要细细装扮一番,衣衫首饰都要更换,为二殿下践行当然不能怠慢。
薛媌以往同萧缜一道坐马车的时候不多,而就算并排坐在那里他也大多默不作声,今日却是不同寻常,坐在车中便开门见山地问起薛媌以往的女伴。
“重正的侧妃,你与她可还算交好?”萧缜的声音又与平常那般无波无澜。
“你是说芷如?”薛媌不解的问道。
“嗯。”萧缜的左手放在膝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了叩,沉吟了半晌又开腔道:“你若是与她交好就提点提点她,趁着今日这时机。”
“让她在二殿下征战时,在皇子府安分守已?”薛媌想当然地以为陶芷如又讨了李重正的嫌。
“不单是安分守己,最要紧是尽其所能照看好宗凝。”萧缜偏过了头,轻声对薛媌道。
“难不成堂堂的一个皇子府,诸多的管事、奴仆,还能让皇子妃有了闪失?”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皇子府的总管再怎样精干,可也保不齐有人借此时机做怪,她若是此时尽心竭力助宗凝打理好皇子府,重正以后都不会慢怠她。”萧缜此时虽未再看向薛媌,可她却依然感受得到那眼中的沉稳笃定。
“我明白了,照你说的就是。”薛媌口中答应着,心里却翻腾起来,男人怕是不外如此,除了情爱,更多的还记得责任。
“你这口齿伶俐的很,这点儿小事自是难不倒你。”
不知为何,薛媌总觉得萧缜此时定是在偷笑,虽说没看清他的面容。
“这不单是为重正无后顾之忧,也是为她着想,这些道理你该比她明白。”萧缜这句话倒真象是夸赞薛媌了。
明日就要赶赴沙场的李重正倒还是举止言谈如常,甚至还随意地取笑了一句刚进门的夫妻两个:“进了萧家的门倒少见你入宫,莫不是他管的太严?”
少见他如此玩笑的薛媌一时还真是无言以对,唯有笑着不作声,倒是闻风而出的宗凝解围的拉着她的手道:“今儿个总算是能清清静静的多聊些了。”
薛媌知她是说以往二人见面时不得机会亲近的意思,其实她自己倒没有宗凝那样的慨叹,但一看人家是这样热忱的与自己结交,自然也就心上一热,与身子已有些笨拙的她同榻而坐。
“萧大人常说你最是能干,府中的事没有你张罗不来的,可看你这样子哪里象他说的那样有三头六臂似的呢?”宗凝再一张口便是真心的夸赞,直让薛媌心上生出一丝愧意,可却不是对她。
“哪里有他说的那样,料理家事本就应当如此。”
“还是你有本事,我与你相比就差了许多,有时还要给他添烦恼。”宗凝这话中有着自责的意味,薛媌当然没想到是因为皇子府中妻妾争宠的那事儿,因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只管向宗凝笑了笑。
“那么一点儿事你总还记着它做什么,再说如今她也安生了不少。”那厢正要与萧缜去书房的李重正接的这一句倒是让薛媌彻底明白她指的何事了,她心里为陶芷如叹息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宗凝的确才是李重正的良配,她人虽不是明艳不可方物,却有着超凡脱俗的那种风华韵致,整个人甚为端方美丽,又是处处想着为李重正周到行事,她这会儿冷眼旁观,李重正对旁人的那种孤傲在宗凝面前可没流露出一星半点儿,就象他现在举手投足间也未显出对其有多炽烈的宠爱,可那彼此眉眼间的默契已然无人可比,这般的夫妻情爱让薛媌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二人佩着那同款玉璧,虽不是精致华丽的式样,触手却是温润可亲。
萧缜与李重正自去谈正经事,这厢薛媌与宗凝聊了些家常便说去陶芷如处坐坐。
“那我就让人请她过来,昨儿个她还说想寻个人说说话呢。”宗凝谈起陶芷如的言语间没一点儿闪躲,那种大方反衬得薛媌有些小家子气。
“不必麻烦,我也就是与她说两句话,”
“也好,那我让人带你过去。”
薛媌进了陶芷如的院子时便有下人迎了上来,殷勤的行礼、通报,待进得房中,那陈设装饰也甚是贵重华美,而闻声出来的陶芷如也是衣衫鲜明,妆容精致,那份美艳比起宗凝还要胜三分,想来她这日子过的也算滋润,只不过她拉过薛媌的手道苦水时,那模样便算不得美了。
“你这一向可还好?”薛媌见到以往的女伴自然还是有几分亲热,况是许久未见,因此直拉着她的手不放。
“怎么会好?”陶芷如听她这一问,神情立刻变得有些黯然。
“二殿下还与你别扭着?”薛媌其实早就从月珍处早得知,李重正将她纳进皇子府后便置之脑后,因此她这一年来不说是独守空房也差不多了,但其实这样的清静却是有些人求都求不来的。
“他若是就那么别扭着也罢了,偏那女人还在他面前装大度,劝他对我亲近些。”陶芷如说这话时眼中有着星星的泪意。
“你怎知宗凝不是真心?”薛媌虽说心中怜惜她满腔的真情所托非人,可还是不喜她提起宗凝时尖酸样子。
“若是萧缜纳了旁人进房,我就不信你会心甘情愿地将他送到那女人怀里?”陶芷如赌气地将了这一句。
薛媌没法儿对她讲,自己还真就能,可见她言语已然有些激忿,知她平日定是心事无从说,唏嘘间便只能笑着了事。
“说中了不是?”陶芷如用帕子擦了擦有些红红的眼眶,“哪个女人不想着独宠,她也一样,明里劝二殿下进我的房,其实还不是欲擒故纵,让二殿下赞她贤良。”
“你又怎知二殿下过来是她劝的,别有用心人的话较不得真儿,若是有那样挑拨离间的下人就该撵了出去。”薛媌此时倒觉得宗凝是心慈手软了。
“哪里用下人背后嚼舌头,他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讲。”陶芷如说这话时眼泪彻底的流了下来,想来委屈的不是三两日了。
“二殿下亲口说的?”薛媌迟疑着问道。
“可不就是,我就不服气,论家世样貌,我就那么比不上她?”陶芷如此时,薛媌听她这话还真是无言以对,自己也觉得宗凝的样貌是强不过眼前的陶芷如,但钟情一事,谁又能说得清,许是有人看重对方的样貌家世,有人看重的却只是心上人的脾气秉性,又或者有人只为了年少时的纯真情意割舍不下,李重正早早的便心有所属,对她有些薄情寡义却也算不得错。
“二殿下脾气刚硬,你就不该还是如此直性儿。”薛媌自然不能说的太过,难道要说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么?
“我哪里还有什么直性儿,眼看着人家的肚子都鼓起来了不也得陪着笑脸道喜。”
“宗凝有五个多月了吧?”
“可不是,若是生个皇孙就更了不得了。”陶芷如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二殿下明日就要出征了。”薛媌这时才觉得萧缜别是未卜先知吧,瞧眼前人的样子还真象是要兴风作浪似的,自己怎么样也不能让她行差踏错,免得将来没有回头的机会。
“舍不得的也只有她罢了。”
“这是二殿下的第一个孩儿。”
“我明白,无论男女,多少人看着呢。”陶芷如此时倒还算看的通透。
“我若是你,这段日子定要替宗凝好好打理府中诸事,更要小心照看她腹中孩儿。”
陶芷如听薛媌这样一说倒是没了言语,只管沉吟着,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二殿下是个明白人,他以后就算不能另眼相看,把你放在心尖上,可总会念着现在你的好。”薛媌心里还有半句未讲出口,那就是‘你以往做的那些他也会不再计较’。但顾及她的面子,这是万万不能讲的。
陶芷如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看那样儿是听进去了,薛媌自问大功告成,也就与她告辞,等到了前厅,正让人备好了茶点的宗凝便同她一道去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