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番外]皓兮其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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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鸿过后莺归去
细算浮生千万绪
长于春梦几多时
散似秋云无觅处
闻琴解佩神仙侣
挽断罗衣留不住
劝君莫做独醒人
烂醉花间应有数
——题记
—诗人啊，你为何选择死亡？
—还有哪片土壤可供这株橘树生长呢？
—拥有旷世诗才与建设好国家相比，你所重的是后者吧。
—自然。
—但历史却是因为前者才记住你。你拥有《九问》那沟通宇宙洪荒的视野，却看不穿这一点么？
—……
—世人皆醉时，你一个人的醒真的那么重要？我无法理解。诗人啊，你大可隐居起来淡泊终老。毕竟你的死不会改变任何事，你的笔却可以。
—……我可以这样解释么。没有“热爱”做灵魂，我的诗恐怕不会比我的生命更长久。而我现在……那么从今往后的人们将在记住我的诗的同时，记住我一生的追求。
—最重要的，始终是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啊。
—“祖国”这种东西，是怎么也无法放在第二位的吧？
—也是，这便是你选择死亡的缘由。
—我所选择的永远是我的国家。
—……
—请你记住这一点。
—那么，再会了。
—啊，等等。在那之前，帮我找块大石头吧。要干净点的。
……
两千三百多年过去，人们对他的称呼是：爱国主义诗人屈原。
回到公元前229年，战国最终音符还在弦上的时候。
是年五月初五，秦困于赵不可拔，各地形势稍缓。
江风徐徐，易水边游人如织，江堤上四个卓尔不群的身影迎风而立。
“你们知道屈子么？”樊于期将目光从粼粼的江面上收回。
“哦，那个50年前的今天投江自尽的楚国三闾大夫么。”名叫荆轲的男子很快得出答案。他举止颇有大家风范，沉静的眉宇间有隐隐的正气漾出。
田光点头。他身材略矮，却给人忠实坚定的信赖感。
只有高渐离将目光投向远方，薄唇星目的侧脸沾上了江水银色的波光。
这个精通音律诗词的最年轻的兄弟，笑起来时嘴角拥有最完美的弧线，可最近这种笑容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样苍莽的视线，他正在飞速告别肆意的少年。然而那外因，没有人愿意去想。
荆轲觉得那双眼里仿佛有一对振翅欲飞的羽翼，却不曾料到正是自己使它们再也无法飞翔。
“能为国而死，无憾了。”樊于期的神色沉了下去，复杂见不到底。国家，国与家，这个男人终是无一护得。
“我敬重他，但是无法认同他对于责任的逃避。”荆轲看了一眼老友，似是宽慰。
“人各有志。”高渐离坐下来，依然凝神远方，烟波浩淼的水面上滑来谁的咏唱，哀愁委婉，字字珠玑，细探去却是虚无缥缈。那是——只属于诗人与歌者的魂音。
屈子拥有的，最纯白的灵魂。
“唉，那一边要是也有五谷杂粮吃，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啊。”田光煞风景地插上一句。
“五谷啊……”高渐离终于笑了，眼底闪过调皮的光芒——“唰”——水面上绽开了一朵晶莹的花儿。
“诶，你把你的荷包饭扔下去干吗？看午饭时候不饿死你。”
“米不是用来洒的，铜板和我的筑又是用来干吗的呢？”他还是笑，澄澈如同冰雪，“得同时填饱他和鱼的肚子，免得鱼把这位新居民给吃了。你说几粒米怎么会够啊？”
“你……那可是她特地做的啊……”田光欲哭无泪。
“给我的就是我的。”
“好了好了好了，”荆轲无可奈何地第五百三十一次出来充当和事佬，“下次可以请准嫂子再做是不，田光你也知道这小子任性起来就无可救药拉。”
高渐离不再理他们，兀自望着水波出神。
“你不觉得鱼和啄米的鸡有很大区别么，”荆轲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时自己为会何这样说，“而且，这里也不是汨罗江。”
“有什么关系，”对方无甚所谓，口气还不小，“明年去一趟好了，用不了几个月。”
不，有关系的，有什么已经错开了，永远地……荆轲不耐地甩开这种第六感，最后一次望向那一江东流水：“我们走吧。”
樊于期他们已在前方了，这时回头过来。
他们身后留下了一种习俗，发展成一个传承千年至今的节日。小小的棕叶里寄托着千万颗心对那个纯白的灵魂最质朴的仰望。过着平凡生活的他们未必读过他的诗，却都了解他举身赴江的决绝，都听到过他刻在江水灵魂里的歌。
这无疑是最高的礼赞。
从第二年的五月初五开始，包粽子投江的做法就盛行开来，热闹非凡。
只是，这四个人谁都没有来得及亲眼看见。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番外]皓兮其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