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日夜》艾奥莉拉

1、晨

　　早上四条腿。

　　他看着湿漉漉的被子：这么大还尿床？一种更野蛮的宣泄潜入了他的身体。白天青葱岁月，阳光在每天拔高的骨节里发出声音，谁知道夜里竟有魔鬼造访，向着年轻的耳朵、颈项、唇舌间吹气，他咬下红得有蜡光的善恶之果。

　　他的脸上还带有昨夜的潮润，纷乱的发梢结在一起，当他把白色镶朱边的长袍穿在身上，站在镜前检视自己时，少年大卫般柔韧的身体再也不满意这过分稚嫩的金纽扣。一七三四年，时光飞逝，他鲜红的唇，吻着初晨的微光。

　　昨夜是谁啃噬他的身体，那些细微的痛与欢喜还在皮层下深不可挠。靛青色的发一泄而下，夜的颜色在上面波。即使在迷乱时他的姿态也完美得像是计算过的，他跨坐在他身上耸动，但毫不慌乱。只在那张在黑暗中映出的、轮廓明晰的脸上，颤动的眼睫犹如湿润的火焰。

　　多么短暂的快乐，他睁着眼，看着他紧致的脖颈：黑影在上面勾勒得凌厉，他高高地抬起下颌，那一刻他像个圣徒。

　　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冷清得像史前的第四冰期冻土上的雾气。

　　穿朱边白袍的少年站在凉爽的台阶上，风使他清醒：怎么梦见和最好的朋友上床呢？那些错乱的场景更说明它的荒谬。这时他在夜里眷恋的人走来，靛青色的头发高束脑后，轻浅的倦意流露出来。

　　这是个在星冢上看了一夜头顶的星空，或许也反省过心中的道德的天文学家。卡路狄亚跑回房间，把天文学家留给早晨的天空。

　　什么难堪的事让他一大早就害起羞？天文学家试图探究这个谜题，来回的脚步让门里的人心烦意乱，直到房门终于被霍然拉开：凌乱的被褥，令人神经颤动的味道，他略带惊讶地看着焦躁的朋友，脸色变得和悦。

　　“这没什么，亚当第一次成为亚当的时候也是这样。

　　“少教训人，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像初闯进草原的幼小豹类，站在离他十英尺远的地方耸着两肩。你知道谁赋予我亚当的第一次，现在你和梦里一样，我记起了夜凉如水，我们绞缠的身体像火焰，你在我的梦里像个圣徒。

　　三千年前，斯芬克斯在特拜城外把英雄们的遗骸啃噬干净，弯起唇角，说：早上四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