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花落》江**中

16、壹陆 日记（2）

　　10月3日天气：晴
　　终于回来了，我的日记，我将如何向你诉说这一切呢。我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不再是那个只懂得唱歌跳舞的小姑娘了。我们一行人真是开心，夜晚的水库看起来格外的清洌、美丽，没有什么比看到水更让人心神荡漾了。一路上，我不止一次地想放声大叫来表达这样的喜悦。他就在我的身边，而且今后的2天里，我可以随时随地的看到他。

　　我们住在小辫子的大姨家，一进门我被“伟子”吓了一跳，其实我是不太怕狗的，只是太突然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也许是他在身边的原故，我连想都没有想就窜到他身上紧紧抱住了他，他也被悴不及防的状况唬住了，赶紧抱住我，我想他肯定也是下意识的，如果换了别人，他还会那样吗？我知道，我的感觉是不会错误的，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是在那样一种情形下彼此的贴近，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爸爸从来不抽烟，身上不会有这样的味道，我的心跳得很快，那一刻感觉真美妙。我甚至不在乎别人的眼睛会怎么看。其实一会儿我就没事了，可我不撒手，就那样故意地抱着他。他很快就恢复过来，往外推我，连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拴着呢，咬不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感觉到他很不自然。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饿坏了，饭菜有些粗糙，可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都觉得有意思，他喝了酒，小辫子暴露了他以前的事，原来，他以前的女朋友嫁给了一个法国人，可是他还认为是自己的责任，觉得对不住她。他不想多谈以前的事，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可我强忍着，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我心疼。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啊。我坐在这里，看着他因为喝酒而微微泛红的脸，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难道他不知道，身边的这个女孩可以为他做一切吗。趁着酒兴，小辫子非要带着高晓阳他们去钓青蛙，我当然一定要去，可孟林那别扭劲又上来了，非让我回去睡觉，他哪里知道，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我隐隐感觉到，他有时总在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好象有点怕我。他拗不过我，我回屋换上长裤，苏妍睡得真香，即使醒着，也会因为怕黑而不敢去的。

　　郊外的夜晚空气清新，令人心旷神怡，天很黑，月亮不知躲到哪片云彩里去了，到处都有呱呱叫的蛙声，还能闻到田里的菜香和肥料的混合味，远处起伏的山脉黑幽幽的，看上去像怪兽。可这越发显得静寂、神秘。我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蜿蜒的小土路上。孟林嘱咐高晓阳拉着点我，我想他既然关心我，为什么自己不照顾我呢，是因为他是个老师吗？而我还是学生？

　　很快到了池塘边，到处都是杂草，还有泥，脚下滑不溜丢的，他们用手电筒照着水塘，想找一个理想的位置，高晓阳和小辫子用铁丝挝成钩，还有网超，开始准备下手了，我毕竟嫌水塘里脏，那么多蚊子，也许还有什么更令人嫌恶的动物。

　　孟林在另一个地方下了钩，我捱过去，紧靠着他，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草和蚊子，有点害怕，可坚持着用手电给他照着亮，水面上偶尔会冒出几个小泡，一圈一圈的波纹轻轻荡漾开来，孟林极小声的告诉我，那是水里有东西，不是鱼就是□□在试探诱饵。他叫我关了手电，免得吓跑了它们。

　　小辫子他们那边也黑糊糊一片了，只听到高晓阳他们极小的嘁嘁喳喳的谈话声和笑声。不一会儿，他们一阵低呼，想是有了收获，小辫子甩过一句话来：“怎么样，孟林？开张了没有？”言语间甚是得意。孟林笑了笑没理他。

　　我不示弱说：“我们要钓个最大的，不看数量看质量。”

　　我蹲在他身边，感受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问他：“咱们能钓上来吗？”好象为了回答我这个问题，他一抽胳膊，一个跳动的小黑影甩到草里，我赶紧用手电一照，微弱的灯光下，一个湿露露、肉忽忽的东西，我高兴地欢呼着，孟林把青蛙扔进了我们的小铁桶。又重新上了诱饵。

　　他点了一只烟，说是怕蚊子叮我，在香烟微弱的红光中映出他那张清秀的脸，皮肤发出柔和的光，他的眼睛专注着水面，我被这个男人深深地迷惑了，我感到自己再也无法控制一种冲动，所以，我破天荒地做了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胆怯和懦弱而失去最想得到的东西，可能它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多么的出轨。

　　我听见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孟老师：“孟林。”他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他的双唇上，我的心像失了血那样狂跳。他的唇好烫呀，足以将我彻底的融化掉。

　　一瞬间，我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另一张唇，那已是很遥远的事了。但眼前的一切足可以弥补我这一阵的失落，他们毕竟是不同的对吗？可是，孟林很快推开我，一脸的错愕，眼神冷冷的，我有些害怕却更加无所顾忌地说：“我就是喜欢你。”

　　他一句话都不说，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我，眼里的光开始变得热辣辣的。突然，他摔开头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向水里扔去，虽然我心里乱成了一团，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更不能退却，坚定地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他，不管他是谁。他根本不看我，用极其严肃的表情盯着水塘，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忽然有些摸不准他了，他变得既熟悉又陌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他那古怪的表情，忽然觉得他怪有意思的，不禁笑了。

　　他懊恼看着我，实在不解我居然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会笑，我越发笑得收不住了声，他小声地说：“别笑了。”可我控制不住地笑得更大了。他任我笑着，索性不理睬我了。小辫子那边不知道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问我们是不是有更大的收获。一直到回去，他都不吭声，我们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一只小小的青蛙。

　　第二天，大家起的都很晚，他依旧不理我，可是他的眼睛会偷偷瞟我。写生的时候别人都画出了东西，只有他什么也没画，他在想什么？晚上大家决定去掰玉米，我默默的跟着他，他都不理睬，我不介意，还走到他前边去，黑不隆冬的像个没头苍蝇往里闯，渐渐把他甩在后边，高晓阳他们也没了踪影。我有些害怕起来，顾不得什么玉米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和他撞了个满怀，他居然开口说话了：“你怎么和男孩子似的，黑糊糊的乱走？”他语气平和，看不出什么，我故意用手电晃他的脸，他眯起眼躲开了。

　　我问他：“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是我带出来的学生，我当然要负责，而且……”

　　他顿了一下：“就属你最不听话。”

　　我来了气，丢开他，继续往深处走，玉米的叶子像小刀挫着我的皮肤，他紧跟着我，小声叫我：“许宁，慢点。”

　　我走的飞快，他只好追上我，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的眼睛不争气的涌出泪水来，我定定的看着他，然后倒在他的怀里，他试图推开我，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痛苦：“许宁，放手，放手……。”

　　我这次再也不会让他离开我了，我使出最大的劲紧紧地抱着他，我感觉到我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前襟。半天，他都没有声响，任凭我这样抱着他。我不禁抬起头望着他，有风吹过来，把他的头发吹起来，他居然哭了，眼睛里噙着泪，我楞在那里心都碎了。我听见自己说：“我真的爱你。”突然的，他将我真真正正的搂在怀里，低下头吻我，悴不及防中我失去了所有的思想。

　　天哪！我在和一个男人接吻，一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这是真实的吗？以往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男女相拥而吻的镜头，都会让人不好意思却又无限憧憬着自己的那一刻会是如何的呢。记得小时候，常常把嘴唇贴到爸爸的嘴唇上，软软的，湿湿的，再把口水涂到他脸上。除了爸爸，我没有吻过任何一个男人。现在，这个让全校女生都暗暗欣赏的孟林却在吻我。他的嘴唇让人失去所有的理智和控制力，我无法呼吸和思想，每一根神经都浸在幸福里。

　　现实没有了任何意义，没有了时间、没有了地点、超越一切的美好，无论身在何处，这就是我的全部。我感受着他的热情，像一座解冻的冰山，他太用力甚至弄痛了我。一瞬间我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以往的种种涌上心头，想自己对他苦苦的惦念，想他平时故意逃避我、冷落我，他早就知道我是喜欢他的，想起昨晚他对我那样的冷漠，莫名的恨意油然而生，我咬住他的舌头，使劲地咬住，他闷哼了一声，急忙地推我，差点将我推倒，我挑衅地看着他说：“你不是不敢喜欢我吗，你是老师，我是学生，你忘了？”

　　他捂着嘴，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我一下后悔了，心疼坏了，想看看伤到没有，他甩开我，慢慢地坐在地上，压倒了一片玉米梗。我后悔极了，赶紧说对不起，可他就是不理我，我们就这样对峙着，良久，他声音暗哑的和我说：“是我不好，应该道歉的是我。”

　　我慌了，我感觉我要失去他了，扑过去抱住他，告诉他以后不许对我再说这样的话。他没有推开我。只是不说话。最后，听到小辫子喊叫我们的声音，他站起来，掸掸身上的土，我倔倔地站在原地不动窝，他走了几步见我还是不动，极其粗暴的拽起我，不容分说拉着我往外走。玉米叶子拉着我生疼，鞋子也差点飞了。我有些生气了冲他说：“放开我。”可他的脾气真倔，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几乎是把我硬拖出了玉米地。大家都很担心我们，他又是那样冷冷的，可我心里有些惴惴的，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10月21日天气：晴
　　整天泡在书里，都没有时间记日记了。天越来越冷了，可以闻到冬天的气息了。可他已然像寒冬一样不可靠近，将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封冻了，见到我时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也没有了以往那样的亲近。我强忍着他的不亲不疏，不冷不热，我要继续和他抗衡下去，在我的心里没有失败的字眼，我不能这样失去他，想到他吻我的样子，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我处在随时备战，随时妥协的交割中，我希望他能再次的融化，我想哭，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他怎么会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批评我，这不公平，他有老师的特权，可我呢，我只能做好学生的本分，他想证明什么，我非常清楚，他想摆正他和我之间的关系，他在逃避，不是逃避我，是在逃避他自己。我很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苏妍是最可以信赖的人，但她能理解我所喜欢的人是孟林吗？如果孟林知道苏妍知道了我们的事会怎么想呢。

　　12月26日天气：阴
　　学习越来越紧张，快期末考试了，同学们都收了玩心，可是元旦快到了，我的心又浮了起来，他每天都忙着校内的壁画，有时连课都没时间上了，美术组也好久都没活动了，以前，有这样的情况他都会找我打下手，可是，这次，他找了别人，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1月21日天气：阴有雪
　　终于可以呼口气了，放假了，我该如何打发日子呢。最不开心的是妈妈不回来过节了，我天天盼着这一天却落得一场空。不知道爸爸心里是不是也特别失望。苏妍这两天住在我这里，我们一起计划着去哪里玩。可是在这些欢乐的下面却隐藏着我一颗难过的心，一放假意味着我们又要分开好长一段时间，可我今天看到校门口小黑板上老师假期值班表了，我牢牢记住了25号，我一定要去找他。

作者有话说

　　这段吻。。。我有点儿喜欢孟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