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壹肆 过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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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的你，无边的海，犹如我触摸不到的天边
我那只孤独的小船，摇曳在想你的暗夜中
中国人过节讲的是个热闹，热闹过了，节也就过完了。可苏妍偏偏不爱这个热闹，越是热闹的东西，越能品出点悲凉的气息来。从大年初一到十五元宵，她已经越来越不耐地数着日子过，拎着大包小包，跟在父母屁股后，混在同样拎着大包小包的各色人群里，挤上这辆车，又挤下那辆车，呼吸着别人嘴里喷出的热气，她的脸色逐渐苍白，觉得自己和这些人都像蝼蚁，为了一点方便，你争我抢的，惟独不同的是，她只想躲闪，远离，也无法做出那种心安理得的快活样子。街面上的喜庆只不过是千篇一律的布景，所有的人都好象在同唱一场戏，令人乏味、厌烦的意料中的流水剧情，进出谁家，脸上要挤出点笑，可坚持不了多久，她只好僵着面孔，一声不发的隐忍着。听着与已毫无关系的七大姑、八大姨那点陈芝麻烂谷子。
妈妈终于趁没人之际搡了她一把：“你给我精神点，别老搭拉着脸子，大过节的，别找不痛快啊！”
苏妍瞪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妈妈回瞪着她，母女俩，仇人似的。有人问话，转眼，妈妈又堆出满脸的笑，回应着，打听着，总也没够的热闹。头一次盼着早点开学。
又是个节日，洋人的节日，热闹不起来，却让人有点悸动，浮想联翩，情人节，大部分人都可以退出，大部分人也可以参与进来的节日。
它不属于老百姓的热闹，没有你来我往的喧哗，只要两个人就可以凑足一个世界，当然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演绎出点暧昧，便凑成一个情人节。这个节日，只需要一点小心思，一个暗示的眼神，一个挑拨的小动作，一句你一说，我就明白的话，一份只送给你一个人的小礼物，就足够了。
学校里这点意思只是暗涌，心照不宣的你知我知。男生看女生的眼神多了层别的含义，女生比以往更加故作矜持，兴奋也只是在心里，揣测着，感知着，预示着，盼望着点什么，希望总是有的，当然，失望也会不乏其数。
苏妍中午回到教室，刚刚落座，便觉得书桌里有了异样，露出一点粉红色，拿出来一看，又赶忙塞回去，急忙向四下里望去，还好人不多，没人注意到她。心兀自乱跳一阵，镇静了几秒，鼓足勇气再将那粉红色向外拽了拽，露出半个脸来。摸了摸像是本书，她犹豫着，几秒后，她将它塞到书包里，按上扣子，一下午，没再打开书包，课也上的不安分，眼睛扫着班上一张张可疑的脸，想着那些男生将礼物放到自己书包里偷偷摸摸的样子，一个个否决掉，一个个又看着像。重点扫过张海宁和魏涛，他们若无其事的轻松，更加令人怀疑，但也只是一份礼物罢了。只盼着赶紧放学，不用这样费心的揣摩。
熬到最后一堂课，她头也不回的像外冲，许宁抓住她，眼里闪着调皮：“干什么，不等我？急着回家拆礼物啊。”苏妍脸刷地红到底，刚要辩白几句，许宁却没大注意，只是说着别的：“今天去我家吧，我有东西给你看。不许推脱，很重要的。”
苏妍稳过神来，反而揶揄起她来：“难道你也有礼物送给我吗？”话一出口，方觉不妥，好象不打自招，许宁却说：“等下辈子我变男生再说吧，你到底去不去？”苏妍不置可否，忽然心里一跳，想起什么，又按下去，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和许宁一起推了车往校门口走去。
“苏妍——”有人叫了一声，回头一看，意外的看到孟林，站在传达室门口，胁下夹着报纸，正往这边看，肩膀后露出小王老师的脑袋，笑嘻嘻的挥了挥胳膊，继续说：“放学了？又和许宁去哪啊？”
苏妍赶紧答着：“我们只是回家看书。”
孟林回头冲小王老师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往小操场上跑，许宁站在一旁叫住了他：“孟老师。”
孟林回过头：“什么事？”
许宁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打个招呼。”孟林点点头，就跑远了。许宁蹬上车，先骑出了校门。
街上熙熙攘攘，车多，人也多，许宁带着厚厚的毛手套，觉得有些热了，脱下来丢在车筐里，没怎么说话。
苏妍想着刚才的情景，不觉问道：“你今天收到什么没有？”
许宁呵呵一笑：“没有，他们知道送我没用的。”
苏妍又问：“真的没有？我才不信，每年都有的。”
许宁说：“真的没有，去年的我都偷偷退回去了，今年谁还送啊，你是知道的，他们男生不可能有人这么傻送我东西。”
苏妍转了转眼珠试探着问：“谁说咱们班男生了。”
许宁赶紧又说：“外班的也没有，我发誓。”
苏妍哈哈笑起来，明着说出来：“谁说男生了，难道就没别的什么人吗？”
许宁慢悠悠的反问：“别的什么人？我不明白，倒是你，肯定收到礼物了，也不告诉我。”
苏妍解释着：“就一份，真的，我正要告诉你的。”
许宁来了兴致：“谁啊？”苏妍告诉她还没拆开看。许宁笑她如此胆小。
进了门，许宁就吵着要看苏妍的礼物，苏妍只好拿出来。拆开一看，是本戴望舒的诗集，许宁一笑：“呵，谁啊，这么会送，知道你喜欢这些。”苏妍有些欢喜，却又不想表露出，好奇地打开书页，里面掉出一张叠好的纸片，两人靠着头一起看起来，上面抄着戴望舒那首著名的《雨巷》，许宁读着：一个结着愁怨的，像丁香一样的姑娘。许宁眨眨眼，问苏妍：“这在说你吗？酸到一定境界了。”落款是魏涛。苏妍不喜许宁说什么酸不酸的，将信收起来，很平静的说：“意料之中的事，这也没什么。”
许宁坏笑着：“怎么？你打算收下了？”她话里的意思，收下来，就意味着默许了什么。
苏妍说：“当然不是，只是一本诗集而已，大不了给他钱好了。”
许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也是，不过，我觉得魏涛挺好啊，个子高高的，篮球也打的好，学习也好，就是戴眼镜。”
苏妍扯开话题：“那你呢，叫我来，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许宁想了想说：“吃完饭再说吧。”
两人和阿姨吃过饭，已经8点多了，苏妍懒懒的躺在床上，翻看着那本戴望舒的诗集，许宁在台灯下不知道写着什么。
苏妍忍不住问：“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许宁说：“还记得咱们两之间的约定吗？”猛的一问，苏妍倒想不起什么。许宁转过身来责备的看她一眼继续说：“就是我们中间如果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告诉对方啊。”
苏妍想起来了，忽然一个激灵，看着许宁，并不答话。许宁声音小了下去：“今天我没有收到礼物，但我送出了一份礼物。”
苏妍仿佛没有听清：“什么？”
许宁说：“我把礼物送给了一个人。”
苏妍张着嘴，这才缓过神来，激动地问：“是谁？你送了什么？”
许宁却不开口了，好象斟酌着怎么说，苏妍按捺住，心兀自一阵乱跳，倒不敢想许宁要说的那个名字。
可时光要停在这一刻，任谁也阻挠不住，许宁的小嘴一动一动的说出来：“我画了一张情人卡，他让我帮他登美术成绩，我把卡藏在成绩单里，我想他一定看到了。”
时间继续流动，苏妍的嘴和眼都张着，仿佛停在了前一秒。有些东西不说出来，永远都是个想法，它只会吓到自己，一旦说出来了，就会欣赏到别人被自己吓到的样子。所以许宁早已料到会这样，负气地说：“对啊，就是他，我们的美术老师——孟林，不要那么看我。”
苏妍想笑笑，但笑不出来，只是说：“天啊，你疯了，你给孟林送情人卡，他是我们的老师，你喜欢的人果然是他。”
许宁一楞：“怎么？你早就猜到了吗？”
苏妍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一种说不清楚的局促。
许宁倒也不介意，苏妍又问：“那他什么反应呢？”
许宁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花纹的本子，递到苏妍手里说：“慢慢看吧，你会明白的。”说完，又趴在桌上看起外语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壹肆 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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