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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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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宇,隔了这么多年,你回扬州做什么?”漫步在大街上,叶寒朝安宇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履行当年的承诺,回来找你。”安宇看着他,笑的温柔。
这么多年,叶寒变了,安宇却没有变。除了气质比起以前更加沉稳内敛之外,他还是那么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英俊男子。
“回来找我?你回来找我做什么?”叶寒望着安宇的眼,回答道,“都过这么久了,你何必缠着我不放?你是王爷,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比我相貌生的好的人多的去了,还请你另觅佳人。”
“那怎么行,我说过的,我只喜欢你。这次扬州之行结束后,我准备带你回京城。”
果然这才是他的目的么?叶寒连连摇头:“我也说过,我不喜欢你。我不会陪你回京,你最好还是死了这条心。”
“为什么不愿意,”安宇对叶寒坚决的态度感到不满,“跟着我不好么?当年我实力不够强大也就算了,如今我在朝廷地位坐稳,你跟着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安宇,根本就不是这种问题,”叶寒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权势和金钱。我不愿意跟你回去不是觉得你保护不了我,而是因为我不爱你,不愿意像只画眉一样被你关在京城那个大鸟笼里。”
叶寒话刚说完,安宇突然一把把他拽到一处不起眼的小巷中,眼里隐隐泛起怒气。
“怎么会是关?!我会爱你,照顾你!”他把叶寒推到墙角。
“在我看来,就是。”叶寒靠在墙上,无畏的注视着他。
“你最好不要惹恼我……”安宇嘴角擒起一丝冷笑道,“叶寒,我对你好,不等于我不会不折手段。难道你希望我拿整个叶家威胁你?”
叶寒在听到”叶家“两字后眼神迅速变冷,他笑着抬手摸上安宇的脸,语气里满是冷漠和轻蔑。
“呵,终于愿意露出真面目了?拿整个叶家威胁我?好啊,你尽可一试……只是别怪我没告诉你,即使你用这样的手段把我带回京城,你得到的都不会是叶寒这个人,而只会是一具尚且能看却没有心的空壳。”
“住口!”安宇抓住叶寒的手腕,“不就是不想我动你们叶家的人吗?至于你对我摆出这么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么?”
叶寒漠然的看着他。
安宇恨透了叶寒看他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的表情。
他不是不心狠,他其实可以用很多残酷的手段把叶寒带回去,只是每当他面对叶寒温和恬静却又无比倔强不愿屈服的神情时,他怎么都下不了狠手。
这是一个没有丝毫媚骨的人,安宇对自己说,这样的人不该去折断他美丽的翅膀。
这样想着,安宇不由放软姿态,细细吻上叶寒的手指:“别对我露出这样冷漠的神情,好么,叶寒?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我不拿你家人威胁你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跟我走?”
叶寒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小白随即缠到他的手腕处,舔着他的手指。
“这样吧,等你能够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的时候,我就跟你回去。”
“这还不简单,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就是了。”
“这件东西用钱买不到。”叶寒这会儿已经回复到平日里清清淡淡的模样,他浅笑着回答安宇。
“那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也要你来猜,如果你猜到了,并能把这样东西交给我,不管谁来阻拦,我都会跟你走,如何?”
“那如果你是诓我的呢?如果你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我岂不是永远都得不到你?”
“不,我可以发毒誓,我的确想要一样东西,而且这样东西确实存在。”叶寒走出小巷,回头朝安宇笑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和我赌一把?我输了,我就自愿成为你的人;你输了,就不要再妄图带我回长安。”
安宇跟在他身后回到街上,他沉吟道:“我没有必要答应你的赌约,这对我来说实在不划算。”
“是么?”叶寒摊手道,“刚才是谁说要我告诉他我怎么才会自愿跟他走的办法的?你不愿意也可以,我们就这么一直耗着,你又不会在扬州呆一辈子,不是吗?”
安宇沉默不语。
叶寒叹了口气,继续说:“安宇,你觉得你爱我,可是你爱我的什么?你根本都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这样把我绑在身边有什么意义吗?”
“好,我赌。”安宇沉声道,“费力得到的东西才有珍藏的价值。”
安宇以前看到喜欢的东西就用权去夺、用钱来买,结果现在叶寒竟然告诉他要找一样东西才能得到他,倒也有趣的紧,比起强迫叶寒,他不讨厌这种方法。
“好,一言为定,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们谈点正事……”看到安宇浑然不觉的上钩,叶寒心情格外的好。
“正事?”安宇挑眉。
“嗯,不过先去那边上船再说,别忘了我们今天出来的真正目的。”叶寒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运河。
安宇看着他清丽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好,我倒要听听你有何事要说与我听。”
扬州自古水运发达,叶寒和安宇两人来到渡口,坐上一只小小的画舫后一路向南,两岸杨柳依依,游人如织,风景如画。
安宇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的看向叶寒道:“不管我什么时候来,扬州都是这样一番好景致。有道是青山半映瓜洲树,芳草斜连扬子桥。叶寒,你说我不如向皇兄请命在这住下,如何?”
“不如何,”叶寒倚在船沿上,一手懒懒支着下巴,一手舀着清澈微凉的河水,“你也不过能够在嘴上说说罢了。要你真在扬州住下,你会舍得你多年来在朝廷布下的势力?会舍得你在京城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气焰?安宇,你还是安心做你高高在上的王爷吧。”
“呵,叶寒,看你一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模样,没想到对我这几年的情况倒是清楚得很,莫非……对我有什么想法?”安宇笑的一脸欠扁。
“想法?”叶寒侧头看他,轻笑道,“想法自然是有的。兵书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得知你要来扬州,我自是要做万全准备。”
叶寒从河中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正对安宇,小白从他袖中探出头来舔掉他手指上的点点水珠。
安宇决定忽略掉这条古怪的蛇,他望着叶寒,眯起双眼笑道:“你和我说话倒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你这么说,可是要与我为敌?”
“你迫我,便是我的敌人;不然,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叶寒看着他,认真回答道。
“算了,我们说点别的。你不是有事要和我讲么?”安宇摆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寒拿起小桌上的酒杯放在手中把玩道:“确有一事。不过你先老实告诉我,你此次来扬州,除了为我,可有其他目的?”
“哦,此话怎讲?”安宇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我听闻你此次南下,要挑选一些年轻才俊带回京城作为心腹培养?”叶寒皱着眉,把元青说与他听的那番话原封不动的搬了出来。
“年轻才俊?”安宇放下酒杯,朝叶寒挑了挑眉,“怎么?有人想借你的关系巴结我?”
“不愧是王爷,一针见血。”叶寒轻轻鼓掌。
安宇冷笑一声,“不自量力!趋炎附势之辈也敢自称才俊?真是笑话!”
“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叶寒耸了耸肩,“你可以随便听听,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趋炎附势之人。”
“怎么说?”
“这样的人不是会对你更加俯首帖耳么?”叶寒语带讥讽的笑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听话顺从的仆人。”
安宇没有否认,他点头道:“趋炎附势的人比较容易控制,我确实不讨厌。但是,如果是为攀附我的权势而缠上你的人,我绝不会对他客气。”
“你扯我做什么?”叶寒垂下眼,拿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扣船板道,“不过你这么说,就是表明这个传闻果然是假的?”
“不,我改主意了……”安宇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能让你来拜托我的人,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番年轻才俊,够不够做我安宇的心腹。”
“安宇,你不要多想,只是我一个普通朋友而已,你不用特地去见他。”叶寒看到他别有深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定没安好心。
“可是想见我不是他的心愿么?他不是想巴结我么?我难得好心一回,想实现他的心愿,这样难道不好吗?”安宇继续笑。
“可是……”叶寒还是觉得不妥,他虽然和元青不熟,但他没想过要把人推进火坑。
“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回头安排个时间让他来见我便可。”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虽然麻烦,但叶寒还是决定回去劝一劝元青,让他不要上了安宇的当。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你的话算是猜对了一半。”
“什么话?”叶寒抬头问道。
安宇笑着回答他:“我这次来扬州,除了为你,确实还有其他目的。你想不想知道?”
叶寒沉默以对。
“好,我说就是了,你别那样看着我。”安宇无奈的敲了敲额头,“真是的,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这是我从你那听到的对我最好的夸奖。”
“好了,说正事。”安宇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其实这次来南方,主要是为了调查长江中游一带的洪水灾情。因为此行顺运河南下恰好要经过扬州,我想到多年未曾见你,所以主动向皇兄请命,亲自前来。”
叶寒自动忽略掉他后半句话,他担心的问道:“又是洪水?”
这些年,国家虽然实力强大、少有战事。但无奈天灾难挡,不少地方年年都要饱受洪水或者干旱的摧残。
安宇难得肃容道:“是。江州鄱阳湖一带。”
“那灾情严重吗?”叶寒虽然心性淡薄,但从小饱读诗书的他没有忘记过要心怀天下,尊重生命。
“老实说应该已经缓解下来了。地方将情况上书给皇兄后,皇兄已派人前去重筑江堤,并且发放粮草,去赈济那些庄稼被洪水吞没的灾民。你想想,如果江州那边灾情紧急,我怎么还能够安心来扬州找你?”
叶寒挑起细眉不满道:“所以说你所谓的调查灾情不过是一桩闲差事,该做的别人都已经做了,你过去随便走走过场便是?”
“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安宇并没有生气,他笑道,“我这个王爷可不是白当这么多年。”
叶寒不可置否的看着他,“我哪里说的不对?”
“你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才会如此质问。灾情确实不再是主要问题,可是怪事却随着洪水接踵而至,江州洪州现在可都是人心惶惶,百姓们陷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怪事?”
“嗯,这次洪水与以往相比极不寻常。据当地人传言,洪水泛滥之时,天泛红光,江水沸腾;洪水淹过的土地,干涸龟裂,寸草不生。百姓们纷纷谣传,说是龙王爷发怒才降下如此大祸,今后国家必有大难云云。因为这些话,皇兄对此事甚为关注,派我前来调查,看是否有人暗中散布谣言,妄图动摇民心,起兵造反。”
“那土地问题怎么办,总不能看着当地百姓活生生的饿死吧?”叶寒皱眉问道。
“目前靠朝廷救济倒还好说,”安宇难得的露出为难的神情,“但是如此下去的确也不是办法……”
“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安宇摊手道,“天灾造成的后果可不是我说解决就能马上解决的。此次我前去也不过是安定民心,调查隐情,然后把实际情况上报给皇兄,如此而已。”
叶寒抱臂陷入沉思,小白在他袖中一动不动的安卧。
“不过……”安宇朝他露出坏心眼的微笑,“我早前听说过,你对龙非常痴迷。这次的怪事事关水龙王的传说,江州那边甚至都有人开始提议要向江中献祭童男童女来平息龙怒……怎么样,你可有兴趣?
“献祭?”叶寒不由吃惊道,“龙王可是兴云布雨、职司一方水旱丰歉的神明,怎么可能会接受什么童男童女的献祭!?”
“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老百姓实在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吧……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兴趣?”安宇朝他眨眨眼。
叶寒摸着从他袖中探出头的小白,了然的望向安宇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不用同我拐弯抹角。”
“那我就说了,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去一趟江州?”
“我去又能起什么作用?”
“权当多一份人多一份力嘛,”安宇循循善诱道,“我一个人调查这么多事,实在抓不到什么头绪,但是你对龙比较了解,如果有你在,说不定可以阻止当地人的献祭。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小孩子无辜死掉吗?”
“你不用拿这种话激我……”叶寒转头去看河水荡开的波纹,淡然道,“你何时启程去江州?”
“先在扬州休整几天,再顺便见一见你那个朋友。大概半个月之后出发南下。”安宇盯着叶寒清俊的侧脸,一字一句的说。
“半个月吗?”叶寒自言自语道,“时候倒是足够了……”
“怎么,你答应了?”安宇不由面露喜色。
“嗯,不过你不要误会。我答应你去江州,不是为了帮你。我早就想离开扬州,去外面走走,这一次不过是满足我自己的心愿罢了。”
“不管怎么说,有你陪在我身边,我都很高兴。这样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可以多起来,我也可以更加了解你,然后……得到你,不是么?”
安宇笑着要去牵叶寒的手,却被小白的尖牙威慑着缩了回来。
这条蛇真是碍眼,总有一天我要亲手除掉这畜生,安宇在心里咒骂。
叶寒把安宇的动作看在眼里,轻声笑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在途中对我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
安宇悻悻的回道:“当年你可是在我身下哭着喊着说不要……现在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让我碰了吗?”
“请你不要用这么遗憾的口气,说出那么引人联想的话好吗!”叶寒瞪了他一眼,“让人听到对王爷你的声誉不好。”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再说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安宇笑着舔了舔嘴唇,“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身体的味道哦……”
“看我那时尚且年幼,占去了我一点便宜,值得你记到现在?”叶寒不屑的看着他,“安宇,别说的和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一样,我和你顶多不过是泛泛之交。”
“从泛泛之交到肌肤之亲,嗯,这种事情可以慢慢来,我不着急。”
叶寒不去理他,两人的谈话就这么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