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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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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州城应府是当地望族,从太老爷辈开始便有亲戚在京里做官,经过了百八十年,不仅不见衰退,反而愈发枝繁叶茂起来,这一辈当家的应老爷便在京里任三品的大理寺卿,在这小小的宜州城,不论谁提起来,都是知道的。
然而应府在宜州城里,被人谈论最多的,却不是京官的应家老爷,却是应家大少爷应尧。
应尧没有随父进京,一个人守着老宅子,倒不在仕途上闻名,却是早早的随人学着经商,到了如今,应少爷在商界的名头,大半个齐国商人都是知道的,在这小小的宜州里,也算得上风云人物了。然在坊间流传广的,却不是应公子的经商手段,而是他的各种风流韵事。
今年桃红柳绿时节,应少爷的妹子应青茵从京城回来了,也不晓得避讳,回来后便直接来了应尧院子,那时应尧正在练拳,应青茵便找了个石凳坐下等。
她与应尧亲近,向来爱在宜州呆着,只因得老爷喜爱,便叫她时常进京去顽,一年到头却也只有两三个月在京里。
应尧见了妹子撅着嘴气鼓鼓坐在那儿不做声,便也停下来,坐到她身边来喝茶,笑道:“怎么,这次在老头哪儿,又有什么好东西没捞着?”
应青茵听了他的话,更加气愤,气得在那直喘气,怒道:“有什么没捞着的,这次对我尤其好,要什么给什么,哼!”
“那又是为什么?”
“他要我嫁给李尚书的二小子,那个色眯眯的死胖子。哼!”
“哈,那不很好的嘛,高攀了嘛。”
“你!哥,好大哥,我今年在父亲那,得到了一套柳真卿的真迹墨宝。”
应尧向来爱附庸风雅,生意场上得不到太多好东西上,但他与应老爷关系不好,应老爷一直觉得他的官升不上去,是因为儿子经商连累了他,常常放言与他断绝关系,所以应尧见着父亲新得什么好东西,都要托妹子帮忙。
“要不,我帮你去说合说合。”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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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樱半低着头,目光放空,不知在想着什么,脸上挂着训练有素的标准迎客笑容,不经意的,弹着琵琶。
屋子中间正卖力旋转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美人,穿着露着两个白白的半圆球的裙子,外披一件蝉翼样的长纱衫,舞蹈间春光频泄得叫人心驰神往,一双金莲又小又白,很可人爱,光着踩地上,边旋转边身子往下蹲,随着亢进的曲子忘情旋转,旋到最后,激昂的乐声戛然停住,那小美人便也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一顿静寂过后,乐声又慢慢响起,小美人才像被人唤醒般,慢慢抬起头来,朝客人嫣然一笑,再舞一段,随着乐子的和缓结束,小美人也慢慢将舞蹈结束,踩着尚未结束的乐声,朝客人走去,端着酒杯,靠近了一个客人怀里,将酒灌与了那人喝。
那客人本正在与朋友说着什么,见了她过来,只呵呵一笑,喝了,却也懒得敷衍她。
小美人哼了一声,转身要走,被客人用力一拉,摔起怀里去,抱起来在她脸上捏了几捏,小美人便又露出笑脸来,两人便开始了嬉笑打骂。
闻樱看了童今非一眼,弯眼笑一笑,跟着一众乐手往外走,却听童今非扬声喊道:“樱儿,先莫急着走。”
闻樱有些意外,另几个弹曲子的姑娘也都朝她看了看,以为客人要留下她格外的打赏,又以为她暗地与这位童公子暗渡了陈仓,虽不说什么,眼中都有些鄙夷与怨恨,闻樱来不及理她们,只抱起琵琶走过去。
童今非身着墨绿色长袍,含着淡淡的笑等着她,斯文俊秀。
她与这位童少爷确实暗地里有勾搭,只是这位童少爷一向听自己的话,不曾在外人面前表露两人的私情,怎么今日一反常态。
带着疑惑,她轻轻走过去,朝童今非蹲身行了个礼,笑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童今非看着闻樱一身淡淡紫色的衣裙,包裹得严实正经,如花瓣,衬得一张小脸如花芯般娇嫩粉腻,轻颤着让人就想着凑近,再与应尧怀里风情万千的苏小夏相比,不由得越发觉得自己的女人更可爱可敬了,心里好些得意。
“来,见过应公子。”童今非拉她靠近自己,指着身边与苏小夏调情的应尧道。
应尧正与小美人一起吃酒,见了童今非这么正正经经将一个女人介绍到他面前,不由抬起头来打量闻樱。
应尧抬头等闻樱的见礼,见她却呆呆的,慢慢腾腾的,半天没动静,一张原本清淡得像白面馒头的脸,越显呆蠢来,失了耐心,眼中划过嗤笑意思,又自顾去与苏小夏吃酒。
闻樱收回自己的腐朽思想,眼见应尧将脸埋在苏小夏胸前,吃着豆腐,闻樱便低下头去,弯了弯膝头,行礼:“见过应公子。”
应尧理都懒得理她,童今非便将她拉了过去,问:“这几天累不累?”
闻樱摇摇头。
童今非笑着,扯着她腰带上垂下的流苏把玩,边轻声温和说道:“再过两日,我要去扬州,你跟我一块去。”
两人实在隔得近,他说话的气息就在耳根边上,痒痒的,闻樱红着脸,只盯着他的干净净的脸与眼神,比身旁那位应公子良善不少啊,心里万分欣慰感叹。自己身处青楼能遇到这样纯净的人,这穿越之旅也不算最倒霉的了。因而笑着点点头,将腰带从他轻轻拉出来,起身要走。
童今非趁机摸着她的小手不放,道:“你可高兴?”
闻樱笑着看他,点点头。童今非这才松开手,道:“去吧。晚上早些歇着。”
闻樱回了后廊房内,几个女孩在那歇着,没有在前面客人面前演奏时的可人笑容,带着木然或对声色之地的向往,或在无聊的弹琴,或在发呆,见了她过去,没有理她,她便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喝茶歇会。
“唉,”身旁一个小姑娘捅捅她,说道:“不如你去伴舞,我去给客人唱小曲啊?”
“好啊。”闻樱忙点头。有些小姑娘是愿意去给老板唱曲儿的,或者可么得些赏钱,或者可以得些吃的,甚至有些模样不怎么样,楼里不抬举着接客,被逼着苦练技艺的姑娘们,也可借给客人唱歌的机会卖上一两回。
因而每次被派到客人包席上去弹琵琶时,闻樱都各种推托,倒是常有人替她。
正当闻樱庆幸躺过一劫时,老庄却大喝一声:“不行,那客人指名叫闻樱去。”
闻樱听了便莫名心里乱跳,好容易镇定下来,想着应是童今非,没事的,却是莫名的止不住,仿似有什么祸事要临头般。
慢慢腾腾来到客人房门口,推了门去行完礼,抬头一看,桌旁坐着一个人,竟是刚才才见过的应公子应尧,依旧身着那身暗红袍子,手指敲着桌面,盯着她看,黑黑的眉像皱了一点,眼是寒凉冷静,看得人心里莫名发毛。
他不说话,闻樱站着觉着尴尬,便开口问:“童公子呢?”
应尧起身来,靠近她,居高临下看她,眼中带着鄙夷与嫌弃,问她:“你怎么勾搭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