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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揭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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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细细地打量着手中的红玉金鱼,虽然对玉石毫无研究,可凭着那玉泽与雕功,她也知道这玉鱼绝不是在地摊上骗骗小孩子的玩意儿。从容抬眸看向胤禛,不知是灯火闪烁还是窗户上贴的红纸相映,胤禛的双颊竟也有些淡淡的晕红,他将荷包放在从容的手上,“收好,傻看什么。”
从容摸不着头脑,她虽然听说过,到新年时上头的主子会给赏赐,可她绝想不到胤禛的出手会这么大方,从细纸一下子跳到了玉鱼,三级跳远也不带这么厉害的!从容还在胡思乱想,胤禛已弯手指扣了她一记脑门,“小瞎子,你耳朵聋了?”
从容“啊哟”一声揉了揉脑门:四魔王就是讨厌,不是动口噎她个半死,就是动手让她痛个半死,刚才她还想多说一声谢谢来着,这回就全免了罢。从容收拾好东西,回眸时就见胤禛定定地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心事。她红了红脸,道:“四爷。”
“嗯?”
“那个……那个……”
胤禛回过了神,“那个什么?”
“四爷既然赏了奴才这么多东西,也不在乎多给一样是不是?”
胤禛知道她意有所指,仍惦记着那样古怪物事,心里莫名就有些烦躁,“得寸进尺,小心一样都不得。”
从容抿紧双唇,外间香羽忽然道:“四爷,娘娘说请爷过去一趟。”
“知道了。”胤禛走到门边,回头又看一眼从容道:“该得的你都得了;不该得的,你要得也得凭本事。还有,若是以后再给我看见你钻床底下,你就给我夜夜睡床底。”
呸!从容对着胤禛的背影就是个大白眼,她先还以为四魔王今日转了性,却原来是变本加厉,新年也不让人好好过。从容郁闷地坐在床边,听着远远的爆竹声传来,深深叹出一口气,今年和父母的团圆饭是吃不成了,明年呢?明年她可有机会?要是她永远回不去……从容第一次转到这念头,彻骨的寒意直蔓心间,要是真回不去,她该怎么办……
正月初一。
虽说胤禛这天不用上课,可他仍是在那个点醒了过来。睁开眼时,他觉得心口有些闷,垂眸看去,却是从容的手臂压在了他的胸口,他动了动,发觉不仅她的手臂压在他身上,她的一只脚也横在他的腿上。
胤禛皱了皱眉,他近来是不是太过纵容了她,惹得她的动作越来越大,大半张床都要被她霸占去了。“小瞎子,小瞎子。”胤禛低低唤了从容几声,从容嘴里嘟囔几句,往外一翻身后继续着她的春秋大梦。
胤禛无奈地摇了摇头,探出手为从容掖了掖被角,她总嚷着肩膀酸疼,殊不知都是她自己晚上盖不严被子,总把肩给露在外头,要不是他时时……想到此,胤禛抿了抿薄薄的唇角,收回了想要搂住她的手。
他对她这么好做什么,她还不是心心念念地要回去?原以为她看到那条玉鱼会对他感恩戴德,结果她还是想着那个古怪盒子,厚皮赖脸地想把它要回去。他不明白,留在宫中,留在他身边怎么会让她这么难受,时时刻刻都要想着逃离?
从容丝毫不知道胤禛所想,她只知道正月初一胤禛就冷着个脸,初二还是冷着个脸,初三照旧,直到十五早晨,他对她的脸色还是没好过。十五的晚上,宫中各处彩灯高悬,映着暖暖灯火,不仅灯上的花鸟鱼虫鲜活如生,就连宫中上下人等的面容也似鲜活了起来。
从容因为上次吃元宵吃得怕了,这回连一个元宵都没吃就去了永和宫值夜。胤禛不在,香羽笑吟吟地取了各色点心放在小桌上道:“小瞎子,这是我今日特地问御膳房的人要的,你尝尝,好吃不好吃?”
从容的眼光在小碗小碟上转悠了一圈,“看着都好,我都能尝么?”
香羽重重点头,夹起一块卷酥就直往她嘴里送,“放心吧,都是给你的。”
从容边吃边道:“这么许多,我一个人可吃不下,你也吃,要不弄点给小叶子尝尝?”
香羽一听“小叶子”三字,红扑扑的脸蛋上更像染上了一层胭脂,“不‥‥不用了。”
“为什么?他也好吃,我过来时他还嚷着没吃饱呢,”从容抹了抹嘴道,“这会儿趁着四爷不在,不如我拿个食盒送过去几样,也好叫他解解馋。”
从容说到就要做,急得香羽一把拉着她道:“哎,小瞎子,你吃你的,他……他有得吃。”
“有得吃?”从容琢磨了半天,终于回过味来,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干脆夹了块软糕堵上了自个的嘴。
香羽从里拿出个提盒,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意,从容见了,冲她直挥手道:“快去,快去。”香羽一头笑着,一头嘱咐从容道:“今晚乾清宫设宴,四爷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慢慢吃,我等等就回,到时一起吃。”
等她?那还不如等四魔王比较靠谱。从容看着香羽走远,回头自个倒了杯茶,吃上几口点心,倒也自得其乐。宫里主子不在、管事的也不在,其余小的更加摸鱼去了,从容一个人坐在屋里,甚觉自在,正抖着脚咬一口缠丝卷时,门帘忽然掀开一角,有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小白。”
噗!从容差点没给呛死,连咳带喘地收拾身上的碎末时,穿得红红火火的十三阿哥已连蹦带跳地进来,踮着脚拍拍她的背脊道:“小白,你怎么了?”“没什么……没什么。”从容连忙直起身,涨红着脸请安道:“十三爷怎么来了,跟着的人呢?”
她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胤祥笑嘻嘻一拉她的手道:“别看了,就我一个。”怎么可能?他这么个小不点怎么能在宫里乱跑?从容回握住胤祥软软嫩嫩的小手道:“四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奴才先送十三爷回去罢。”
胤祥笑得就像朵盛开的太阳花,“四哥在我后头呢。”
后头?从容一听,立时紧张道:“四爷就来了么?”
胤祥拉着她的手,急急地想往外走,“四哥刚说要带我出宫去玩,我就来找你了,小白,我们一起出去玩。”
一起玩?从容虽然也想看看宫外的盛景,可一想到胤禛的冷脸就心里发毛,双脚也就像粘在地上似的不肯挪动。胤祥看她站着不肯动便道:“小白,你不去么?四哥说外头有好看的灯灯看,有好吃的东西吃,比糖糖还要好吃、还要甜呢。”
比糖还好吃的东西多着呢,从容这样想着,也不好跟个三岁孩子讲理,只得半蹲下身道:“十三爷,奴才得在这儿值夜,不能同你一起去。”
“可是……”胤祥挠着小脑门,“可是四……”
“是我答应胤祥让你跟着去的。”
从容一下抬起头,灯火下胤禛脸上的神情不像是出去玩的,倒像是来讨债的。她小声诺诺道:“四爷让奴才去,奴才自然得去。”
胤禛扫了一圈桌上的东西,“看你这模样,是不太想去吧?”
“想,想,奴才日思夜想。”从容堆出一脸假笑,却被胤禛一个冷眼给顶了回去,“还不更衣?”
从容瞅了瞅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一个红得像团火,一个像水结成的冰,难为他们还能走这么近,“四爷要换哪身?”
“是你,不是我。”
从容低头看看自己厚重的冬衣,“奴才这可是刚上身的新衣服,别的还没这个好呢。”
胤禛似乎不屑于再同她解释,胤祥扯扯从容的手道:“小白,你的新衣服不好看,你瞧我,”说着他转了个圈,“是额娘替我拣的,好不好看?”
“好看!”从容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又看着胤禛弱弱道:“四爷,奴才没……”
她刚想说没衣服换不如就别让她跟去时,胤禛却道:“香羽呢?让她取一身出来。”
“香羽……”从容转了转眼珠,“香羽吃多了元宵,肚子不太爽利,这会儿大约还蹲着呢。”
胤禛皱了皱眉,“你进去,左边的大箱子里或许还存着几件,你自个取。”
“是。”从容回身正想往里走,胤祥拉住她的袍角道:“我帮你换,小白。”
从容满头黑线,“十三爷待着玩罢,奴才一会儿就出来。”
胤祥一噘嘴,小手扯得更紧,“四哥说要马儿听话的话,平日就得自个伺候马儿,要喂它食水、为它梳毛、还要……还要……对了,还要亲手为它上鞍子。小白,我要帮你穿衣服!”
胤禛起先还抿着唇,后来大约是掌不住,就自去取了桌上的点心来吃。从容瞥见他弯弯的嘴角,低头对胤祥道:“十三爷,其实奴才也懂马,每日也伺候马儿梳毛上鞍的,可惜那马儿不听人话,待它再好也没用!”说完她也不敢看胤禛反应,拉着胤祥就径直蹿入了里间。
进了里屋,从容先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湖蓝色的棉袍换上了身,之后她又哄着胤祥为她翻找零碎东西,自个则趁机换了顶帽子。胤祥找到了东西,欢天喜地地递给从容道:“小白,你换了衣服真好看,”从容红了红脸,胤祥又道:“就是瘦了些。”
从容对着那面大镜子照了照,发觉自个的确是有些消瘦,不过脸色倒还算润红,胤祥蹦跳着凑过来道:“你看我呢?”从容蹲下身,仔细打量着道:“好像长高了些,也结实了些。”胤祥听了更为兴奋道:“是吗是吗?皇阿玛和额娘也都说我长高了呢,额娘还说我比从前乖,不挑东西,每回吃饭也不用人在后头追着跑了。”
从容莞尔,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道:“原来十三阿哥这么淘气,怪不得那时候看着瘦呢。”胤祥扑闪扑闪睫毛,“四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他什么都吃,而且每顿都吃很多东西,所以才长得高,要是祥儿也想长得高,以后长得比他还高,就得乖乖地吃很多东西。小白,你这么瘦,以后也要像我一样听四哥的话、多吃些才行,不然就没力气陪我玩了。”
从容听他一番孩子气的话语只觉得十分有趣,胤祥看她脸上笑微微的,似乎并没拿他的话当真便急切道:“真的,真的,你得多吃些才行,要不以后我可不敢找你玩了。”
从容见他一脸认真就越发想笑,其后见他扁起小嘴才收敛了笑意说道:“是,奴才知道了,不过……”
“不过什么?”
从容暗笑,勾勾手指让胤祥附耳过来道:“不过有件事得同十三爷说说,其实四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