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曾经沧海（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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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贵子苦涩一笑。
“我早料想，以你的聪慧又怎会如此久的时间都没有察觉，看来还是哥哥我太小看你了。”
小圆子面上看不出喜悲，伸手在桌上蘸着茶水画圈圈，眼睛低低的垂着。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你与三哥来往。”
小贵子看她这幅模样，心中也百般滋味，掀袍坐下，低低叹息。
“师傅死后，我有一次整理的你东西，便发现了那封书信。后来又多番试探你之后，才确定你真的是当年江都王的遗女。”
“你我二人在宫中受尽凌辱，那时杨思勖与你还敌我不明，随时都有可能倒打一耙。我便觉得十分危急，为了你我的性命和前途，我便去找了临淄王。告诉了他你的身世。”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小圆子又顿了顿自嘲一声。
“说的太过好听了，说到底，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我与你不同，没有你的身份，更没有你的聪慧，只能一步步往上爬，可我等不及，我希望可以赶上你。”
“你我二人无论是谁发达，都会拼尽全力庇佑对方，又何须追究究竟是谁比较强势？”小圆子依旧低着头，只是手指有些微颤。
小贵子忽然站起，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可我比你大那么多，况且你也不过是个女子，你又怎知我心中的苦涩？”
小圆子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木然的转过脸去，看着窗外。
“所以你那一日便是算准了时机，知道杨思勖的谨慎小心，才偏偏在那个时候将那糕点送了进来，还故意把白糖糕下了那种毒，让他一眼便看得出。”
小贵子点点头。
小圆子忽然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眼睛里闪着复杂的情绪。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一旦他没有注意到，一旦我什么都没说张口便吃，会有什么结果？”
她的音量不大，却生生的将小贵子的身子逼得退后两步，脸色煞白，怔怔的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我曾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你是为我好的，无数次的给你找了诸多理由和借口，却终究在这件事情上无法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而时至今日，我已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挑明，你竟还这么多的说辞，难道是我不识好歹，不该将你这潜在身边的细作揪出吗？！”
小贵子呆呆的看着小圆子，如此多年了，她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也从未用过这般尖利的字眼，将他一点点的刺醒，告诉自己，一切真的不可能再回去了。
“你几次救我于危难，也这几次将我置于危难当中，不管你是因我对你们还有利用价值，还是真的如你所说，为了你我的情谊，这都不能让我再这样装疯卖傻的面对着你。你走吧，你我至今，恩断义绝。”
小贵子脸色煞白，伸手想要抓她，却被她退后一步，冷眼相看。
“我也早已后悔，也早已知道一旦有朝一日你发现定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本以为可以淡笑忘却，要了功名便要舍了情义，却不曾想到真到了此时，心境竟是如此悲凉。”
小圆子抿着唇不说话，也不看他。
“罢了。你若是记恨我，我也是咎由自取，但做哥哥的最后还有一句话想要说。”
“若是一人与你由相知到相叛，那此人或也可以不相往来，如我；但若一人与你由相叛到相知，那你可要斟酌一番，有些人和事情不过只是一个心结罢了，结了便是结了，若是一直纠结着不肯放过自己，后悔怕是一辈子的事情。”
小圆子身子一颤，并不答话。
小贵子自嘲一笑。
“那哥哥我便先走了，若是日后见面你还惦念着你我这二十几年的情，打个招呼，哥哥我也满足了，若是你不愿再见我，我见你便自己躲了，也算你眼前清静。”
到了此句，小圆子眼眶已经有些红痛，别过脸去极力压制心中的酸涩，哑哑开口。
“贵公公请回吧。”
小贵子走到门口，看着这个与自己相守了二十几年的兄弟，终究是迈了出去。
“安乐公主是自刎而亡。莫要让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小圆子抬头，一行泪已经滑到了嘴边。
“我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
……
休养生息的日子刚开始会有些不太习惯，总是觉得一概找点事情干，但一旦习惯了下来却又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便是许多个日夜了。
小圆子的身子已经养得大好，但依旧是足不出户的呆在自己的处所，身边只有一两个小太监伺候着，时不时的听他们说说现在朝廷的事情，虽是无聊，倒也乐在其中。
“小玉子。你过来。”她开口道。
小玉子赶忙上前跑过来，点头哈腰的问她需要些什么。
“天凉了，若是明日杨大人再过来的话，便给他在那儿放个坐垫吧。虽说他有些武身子。却也禁不住这样的寒意啊。”
小玉子抬头看看她神色平静，咽了口口水小心道。
“其实小的看，您这气是气了，虽说是小的不懂您和杨大人究竟是因为什么闹掰的，但看您的样子，再是嘴硬却还是心中挂念着他。他这每日在忙都过来在门口呆着，下雨刮风什么的也是照旧，受得苦也够多了，您这气儿也该消了不是？”
小圆子抬眼看看他，小玉子心中一寒闭着眼睛准备挨骂，却不想主子低低叹息了一声。
“有些事情不是想通了便能释怀的，人没了便没了，活着的人放不下还是放不下啊。”
小玉子有些迷茫的看着小圆子，但看她也不愿意说什么，只得讪讪的离开。
小圆子推开窗子，正好可以看到一个石凳孤零零的摆在那里，上面还落了几片叶子，她看着发了会儿呆，便起步走了过去。
伸手摸摸凳面，有些凉，轻轻将上面的落叶抚下，坐在他往日里坐的地方。
人人都劝自己不要执着于那些事情，要放开心结，但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可笑的是连自己都不知道，却终究是不愿意面对他。
杨思勖，杨思勖。
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支木簪，还是当年两人出宫时他买给自己的，可光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自己早已经不再是当年十六七岁的小太监张妙圆了。
皇帝已经换了一个又一个，据说近日来太子与太平公主斗得十分厉害，皇上无意在皇位上留恋，已经准备传位了。
那个男人，终于要登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了吗？
当年那个带着温润笑意的少年已经踩着无数人的尸体走到了现在，马上便要是万人之上，他可还记得当年两人都相视大笑的日子？
爹爹，您可否告诉妙儿，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回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爷爷死了，小贵子早已背叛了我，安乐死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妙儿，妙儿真的很累，很累。
这宫中的日子如此虚度，自己虽并不算老，却总是觉得好似历尽了沧桑，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小圆子看着天，一个人坐在院中，看着叶子一片片的往下落，犹如自己见证过的一个个陨落的生命一般，谁，都留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曾经沧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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