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湖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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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倚在窗边俯瞰着不远处被火光点燃的房屋，静默得如同一座雕塑。
火光攘攘攒动，却始终冲不破黑暗的包围。
而黑暗是静默的，如有实质。
男人的目光凝固，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公爵那边已经处理妥当了！”黑暗中浮现的面孔赫然是柯顿公爵的贴身男仆。
“公爵夫人呢？”
“她正在她丈夫的身旁嚎啕大哭。”卡尔几乎是控制不住得露出一点残忍的笑容。
男人并没有转过身来：“那么，你的愿望实现了？”
“是的大人！多谢您！”卡尔收起笑容鞠了个躬：“虽然德科塔再也不会醒来——”
“既然你的愿望实现了，那就去睡吧。”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明天你就会忙碌起来了。”
卡尔不甘地咬唇，再次鞠躬，而后离去。
而男人的目光始终凝聚在被火光包围的小屋上。
主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主看光是好的，便把光和暗分开了。
现在是时候把光和暗分开了。
赫斯特已经死了，柯顿公爵也死了。明天公爵夫人就会被指认为杀人凶手。她那个丹麦杂种也会因此丧失继承权。既然他已经把公爵那个愚蠢的私生子弟弟捏在了手里，还有什么会阻止主的使者扩大他的牧区？
他冷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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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戈德里克的视力所及之处全是黑暗。那颜色既浓重又轻薄。浓密得如同触手可及的幽暗壁垒，又轻薄得好似无法被视线捕捉的君主那虚无的殿堂。
“普鲁同——”他低声呢喃着黑暗君主的名字。难道他已经来到了冥土？
记忆陡然溯回——
“是教廷的狗！”火把照亮的头盔和胸甲即使隔得远远的也足够让巫师们明白了对面的敌人是谁。可惜巫师们的呼喊顿时被密集的箭雨钉死在原地。
弓箭手是巫师们的噩梦！
黑暗中的骑士是明晃晃的靶子。可这些骑士显然不缺乏对巫师作战的经验。他们谨慎地止步于弓箭可达而大部分咒语不可达的距离，随后放箭射死了大部分暴露在外来不及进到屋内的巫师。
路易抓住萨拉查和他戈德里克将他们扔进床底，在放箭声哀嚎声和尖利的施咒声中对着他们吼道：“快走！他们要放火烧屋了！”
被扔得头昏脑涨得戈德里克下意识地抓住路易：“你去哪儿？！”
男仆干脆利落地在萨拉查转动戒指幻影移行之前给他一个昏迷咒。
“萨拉查！”戈德里克惊叫着坐了起来。
头顶刺眼的阳光几乎让他流下眼泪，他就像陡然进入阳光的家猫一样剧烈地眨动着眼睛。
这是哪里？
无助的少年抹了把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模糊的色块在酸涩的眼里逐渐清晰。他身处的地方长着茂密的植被，青草中点缀着嫩黄的石蒜花。不远处的山坡直倾而下，各色花朵点缀的草地如织锦的地毯覆盖其上。山坡的尽头被其他山峦围起，温柔地圈住一个波光粼粼的湖泊。
戈德里克站起身来，他拍打着周身的草屑。
斯莱特林伯爵仔细地给萨拉查和戈德里克讲解过一路会经过的地区以及可能遇到的魔法生物。在韦塞克斯和艾尔边界不远的山里存在着一个面积广阔的淡水湖。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碧波荡漾的湖泊底部有着通向大西洋的潜流。有着溯回习俗的大西洋人鱼群的某个分支每隔八年都会回到这个淡水湖产卵和抚养下一代。
人鱼的寿命相对漫长，繁衍的周期和习惯也与人类不尽相同。此时的人鱼传说还没有被美化为后世童话中的模样。住在不列颠岛上的居民们用来吓唬孩子们的故事里就有潜伏在水中吞噬人类的怪物。这些怪物半人半鱼，长得腥冷可怖，一爪就能把不听话靠近水边的小孩开膛破肚！
“人鱼的攻击性很强，尤其是在繁育期。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礼物。遇见人鱼也不是坏事。他们会喜欢的。”
戈德里克回忆起那位大表哥的笑容，不禁皱起脸。现在不要说那些为人鱼准备的礼物，就连萨拉查和路易也失去了踪迹。
“看看这是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身后出现。而几乎同时戈德里克已经抽出了魔杖转过身来。
对方是一位说不出年纪的女士，消无声息得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有着明亮的浅色瞳孔，柔软的金发散落在她简洁朴素的蓝色衣裙上，闪烁着光芒。
“一位年幼的巫师，不是吗？”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眼睛里掠过一丝莫可名状的情绪。
戈德里克不敢放下手中的魔杖。虽然巫师和麻瓜一样有着对女士保持尊重的传统，这位离他起码有二十步远的女士带给他的感觉却十分可怕，让他几乎不敢直视。
“如果你是在寻找你的同伴，我是指两名同样年幼的巫师，那你最好跟上来。”那位女士轻飘飘地说道，转身就走。
戈德里克望着她的背影咬住嘴唇。
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决定跟上去。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么一小会儿，他震惊得发现对方已经走出了很远！那位女士的身量一般，而步伐却很巨大。
戈德里克意识到了从他醒来起就不对劲的地方。
他身处于山野之中，而这野外居然没有任何鸟兽鱼虫的动静。此时正是盛夏，各种活泼的昆虫应该是整日都不会停歇地演奏着它们的曲子！更不要提那些喧闹的鸟雀！自小生长在乡下的戈德里克对此再清楚不过，没有什么东西会阻止它们叽叽喳喳的盛宴！
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魔杖。
他的手有些汗湿了。
他的父亲在教授他魔法之时曾再三强调，一定要保持手的洁净，决不可让魔杖脱手。
可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想要找到萨拉查和路易的想法让他的心砰砰直跳。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也许一旦冷静下来他就会无法抑制地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抛弃在这个可怕而又陌生的地方，远离他刚刚熟识起来，刚刚视为亲人的朋友。
风不停地吹过他的面颊，而他一刻不停地追随着前方的脚步，生怕一眨眼那位女士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就在他还没有从紧张中缓过来的时候，这段路程就如同它开始的时候一样截然而止。
他发现自己站在湖边，而那位女士自顾自地走进了湖里。
“戈德里克！”随着一声大喊黑发的萨拉查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草丛里扑了过来，脸上带着少有的惊怒：“你跑哪去了？”
戈德里克的目光黏着在那位女士身上，含含糊糊地想要开口回应萨拉查。接下来一个巴掌重重落在了他的脸上。
“戈德里克！”
宛如全身被冰水浸过，戈德里克惊喘了口气。他被一把揪住了头发，被迫看向萨拉查的绿眼睛。
“你是谁？不，她，我是说，她是谁？”戈德里克混乱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我们为什么失散了？她是干什么的？”
“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呢？”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戈德里克震惊地发现那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居然出现在他表兄的身后。
金发散乱地披了一肩，猎装有着明显被火燎过的焦黑，再加上那无法掩盖的疲惫，她看起来比昨晚狼狈得多。
“麦卡尔平小姐，如果您能保持安静我会感激您的。”萨拉查烦躁地低语道。
“当然，我只是想说不是每个人看到巨龙都能保持冷静。”那名少女摇头笑笑，自顾自地在不远处的岩石上坐下。
戈德里克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萨拉查。
黑发少年的面部表情变得更加阴郁了。
作为巫师，哪怕是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幼儿，都清楚明白得知道巨龙是怎么样可怕的生物。
有些巫师世家和一些魔力较为微薄的龙签订了契约，用制造的各种魔法道具（通常镶满他们能弄到的各种宝石）来交换褪下的龙皮龙牙。而真正的巨龙不屑与渺小的人类发生任何牵连。它们占据着传奇中最耀眼的篇幅，骄傲，强大，几乎从不参与人的活动。人们不断传说着它们远去的身影，却几乎没有人实实在在地见过它们。
“这里没有人鱼。”那位被萨拉查称为拉文克劳的少女用唱歌似的调子叹息着：“它们不会再回来了。”
戈德里克不去看她，伸手握住抓在他肩膀上冰冷的手，将它握在掌心：“她回湖里去了，不是吗？”
萨拉查定了定神，回握住堂弟右手：“我们先不谈它。你跑到哪里去了？”
他金发的堂弟朝他眨眨眼，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我想是那个传送阵出了点小问题。你的戒指还在吗？”
萨拉查摇摇头。如果不是麦卡尔平强行切入了传送阵，那枚灌注了他和他兄长双倍魔力的黑曜石戒指是不会因为魔力透支而崩碎的。
“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下，它为什么把我们召集到这来？”少女朝他们说道：“你们不会真的相信巨龙吃人吧？”
她如愿以偿得看到了对面两位少年陡然变黑的脸色。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湖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