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药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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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准备好的药物喂给吞咽困难的柯顿公爵后，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在公爵夫人的千恩万谢下回到了牢房。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路易篡改了所有卫兵和犯人的记忆。
上半夜枯等下半夜紧张的萨拉查困得不行，却因为一直以来作息习惯而无法在白天入眠。
他靠着墙半眯着眼，注意到不远处戈德里克似乎在和卫兵讨价还价。
节俭是个好习惯，欧内斯特真是捡到宝了。
不知是多长时间之后，柔软的触感从背上传来，把他惊醒。
戈德里克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三枚银币，今天的两餐加上这条新毯子。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动了动酸麻的身体，眼皮简直沉重得太不起来：“当然是不怎么样。我们有两个人。”
“既然我们不会在这里待上太久，一条毯子也就足够了。”
这时，靠出口处牢房的一个犯人似乎和卫兵发生了什么冲突。听那击打人体的闷响和卫兵们暴躁的叫骂就知道，那倒霉蛋大概得在牢房里躺上一段日子了。这动静吸引了隔壁牢房的布商斯科特先生，他把脑袋卡在栏杆之间，开始狠狠诅咒“这些丧尽天良的无赖”。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在这里待上太久？”
戈德里克笑眯眯地在他身边盘腿坐下，朝萨拉查眨眨眼：“那个法阵，你在公爵卧室用到的，不是用来治病的吧。”
萨拉查没有做声。
“我认识那个法阵，如果公爵的床边长了什么植物的话，那个法阵倒是可以促进它们的生长。别告诉我你突然欣赏起床脚蔓生的苔藓，想要让它们长得再茁壮一点。”
“原来你认识那个法阵。”
他在公爵卧室使用的法阵确实没有什么特殊意义。那只是一个清新空气，促进植物生长的净化法阵，与疾病完全无关。简单问题复杂化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来到这个破地方之后遭受的所有待遇让他十分不愉快。没有休息，二话不说就被劫掠一空扔进监狱，和脏兮兮的稻草共处一室。被请去治病病人家属还一脸嫌弃，好像他们还有其他选择似的！
既然那位哭哭啼啼的公爵夫人一再表示时间宽裕，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多花了些时间，让治病的过程更符合这可怜麻瓜的想象力。
“你注意到那两个麻瓜的表情了吗？适当的戏剧效果比药效更让他们信服。”
戈德里克扮了个鬼脸表示赞同。在见识到用不明药水绘制的复杂法阵之后，公爵夫和她儿子的脸色都好看了很多。
“想必你对公爵的病情很有把握？那你介意我问问，公爵大概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吗？”
“最迟不过今晚，他就该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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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德良长城以北，青草和石楠花为苏格兰高地铺上了厚厚的绒毯。
原野上吹来的风褪去了春的湿冷，带来夏的气息。
欧夜鹰躲在巨大的岩石背面，肚子下藏着孵化不久的毛绒绒的雏鸟。它的丈夫照顾了孩子们一夜，现在找个地方去休息了。紧张而又充实的夜晚已经过去，孩子们带着鼓鼓的肚子沉沉睡去。欧夜鹰轻微地挪动了一下满是灰黑条纹的身体，啄了啄老大头顶灰扑扑的绒毛。
欧夜鹰的雏鸟十分乖巧，即使是在夜晚也会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父母的喂食。因此它非常看不起不远处栎树上的那窝蓝鹊。想想看，它们大白天吃个饭都要吵得整片原野都不安生！
就在欧夜鹰半睡不睡的时候，一道暗淡的影子从它所在的地方上空划过。欧夜鹰被惊得炸起全身的毛，它瞪大眼睛，想了半天才明白，那是一只在白天赶路的仓鸮。
仓鸮一路掠过溪流，原野，湖水，终于在夕阳落下前抵达了葱葱郁郁的特威德山谷。
它在开满花朵的苹果树间填饱了肚子，然后飞向了山上主人的住所。
爱丁堡。
这座城堡安稳地坐落在被预言再也不会喷发出岩浆与烟雾的山丘之上。它被坚实的城墙与深邃的壕沟包围着，从高处俯瞰着河谷，就如同这个城堡的建造者麦卡尔平家族的历任主人，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被盎格鲁人，朱特人和撒克逊人占据的土地。
城堡的主人埃德温国王是个高个白肤，金发碧眼的男人。他被他的人民奉为凯尔特人的典范，他们用骄傲的口吻谈论着自己的国王是多么英勇善战，豪爽慷慨。而他的敌人则声称这个城堡的主人和他的臣民一样轻浮善变，为人狡诈。如果把这两边的观点综合起来，你就会发现埃德温国王确实具有王者之风。作为凯尔特人的国王，他的优点就和他的缺点一样鲜明。
眼下，埃德温国王正在倾听他臣民的苦难。
在某个风和日丽很适合打猎的日子里，国王的姻亲坎莫尔先生打的灰雁掉进皇后宠臣巴尔维尔先生的领地，并被路过的巴尔维尔先生的次子捡走。坎莫尔先生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侮辱。事实上，谁能够呢？于是坎莫尔先生率着打猎的人群包围了巴尔维尔先生的住所，上门讨要。可惜当日巴尔维尔先生并不在家，他的长子迅速发出了被围攻求救的信号。
这件由一只鸟引发的骚乱最终导致了大规模的械斗，两个家族的头领因此被带到国王面前等待处罚。
眼下，埃德温国王王随意地靠坐在王座上，表情维持在轻松闲适那一档。他的爱女罗伊娜靠坐在他的膝盖边，手中摆弄着一个有着漂亮镂花的银质发冠。
而台阶下的坎莫尔先生和巴尔维尔先生音量越来越高，越吵越激动。要不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们不能在国王面前动武，两人都恨不得拔出魔杖直接给对方一个痛快。
“够了。”埃德温国王说道。
吵架的双方像被掐住脖子的鹅一样停了下来，从鼻孔和嘴巴里喘着粗气。
“坎莫尔，我记得你是有个女儿的。”埃德温国王用冷淡的眼神打量着下面的两个人。
坎莫尔先生顿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而巴尔维尔先生的脸色沉得像暴风雨来袭前的乌云。
谁都知道坎莫尔家的朱迪思是个疯疯癫癫迷恋着国王之子的傻丫头。她仗着自己是国王的姻亲曾多次在公开场合以王子未婚妻的身份自居，完全不明白王子对她的存在有多不耐烦。
“巴尔维尔的次子好像不比你女儿大多少，而且我记得他是没婚约的。你觉得怎么样？”
“蒙您厚爱，我想朱迪思一定会无比感激您的恩赐。”坎莫尔先生的眼睛简直称得上闪闪发亮了。
“那么说定了。我等着你们两家的喜讯。”埃德温国王无视着巴尔维尔先生难看的脸色，直截了当的下了结语。
而就在此时，罗纳德王子手臂上架着一只仓鸮走进了殿堂。眼见着王子与国王有话要说，坎莫尔先生和巴尔维尔先生只好识趣地行礼告退了。
“他们真好意思为了一只灰雁吵到父亲你这里来。”罗纳德王子把羊皮纸从仓鸮脚上取下来交给父亲，神情有些不屑。
侍从为王子搬来了长椅，而后退下。
埃德温国王拆开那封信。过了半晌，他抬起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女：“有人插手了柯顿公爵的病。”
“什么？谁？”罗纳德王子有些震惊。
“目前还不得而知。这封信上说，柯顿公爵的病情得到了缓解。他已经醒了。”
“他醒了？哦，父亲，我们早就该阻止他们——”
“阻止什么？我们没有做任何事。”埃德温国王警告地看了一眼儿子。
可惜他的眼色抛给了暂时性失明患者。他的儿子开始喋喋不休地列数柯顿公爵和赫斯特交恶之后的坏处，直到他不想再听下去。
“你似乎没有意识到，儿子。那么就让我来提醒你，无论柯顿公爵是死是活都跟达尔里阿达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父亲，也许赫斯特会——”
“也许你闭上嘴就会少上几个人知道艾尔疫病的源头是巫师诅咒。”埃德温国王冷冷地看着冲动的儿子。
“赫斯特不是一位具有良好心态的绅士，我不认为他会平静地接受失败。”他的女儿试图为兄长辩解道：“罗纳德的想法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听到最宠爱的女儿开口，埃德温国王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但口吻依然严肃：“我更希望他在有想法的时候能做出一些实质性的判断。”
他的儿子和女儿都站起身来听从训诫。
“赫斯特最好是不要留着了。如果可能，让那小东西上位。”埃德温国王敲击了两下扶手，作出决定：“罗伊娜，你明早出发。务必要把事情做得干净。”
他的女儿低下头表示服从，随后行礼离开。
他将目光投向儿子，发现他仍是一副懵懂未明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
有时候，埃德温国王真恨不得把把儿子和女儿塞进妻子的肚子里重生一次。他需要的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儿子和一个天真懵懂的女儿！一点也不想要一个天真懵懂的继承人和一个注定要给别的家族添砖加瓦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药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