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蝉鸣》大金链子

10、chapter 10

　　第十章

　　整开双眼，脸颊有些凉凉的。
　　我伸手摸了摸，是泪水。

　　不是幻觉，也并不只是一场梦。

　　物怪啊……那么现在，又是谁的错呢？

　　我压抑着宛如坠入深潭一般寒冷的悲哀，伸手抚摸着怀中的雪，似乎是叹息，又或者是在笑。

　　从地板上爬起来，我的内心一片平静。

　　“游鲤！”我抬头，卖药郎表情有些狰狞，身在前方的手上满是裂痕，鲜血滴落在我旁边，沾湿了我的衣袖。
　　“快点往后逃！！”卖药郎似乎快要抵挡不住眼前的攻击，被巨大的冲力撞得往后移了几寸。

　　我恍若未闻，往后看去，正是那群人，此刻向后疯狂逃去，害怕自己晚走一步就会死在这里。
　　这些人，需要被保护吗？

　　“药郎，物怪，必须要斩灭吗？”此刻，或许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语气有多么的悲凉，“即使那群人不可饶恕，罪无可赦？”
　　“游鲤？”药郎似乎是对我的态度有些诧异，只是一个分神，那只化猫立刻找到机会又是一次剧烈的撞击，药郎闷哼一声，更多的血顺着手腕蜿蜒留下。

　　“药郎！”我看着如此多的血留下，连忙从那种心情回过神来，心中有些慌乱。
　　“老人家！”身后的小岛田见形势危险，背起那老人就往后逃去，化猫见到此景，更加愤怒的撞击，药郎半跪在地，手臂发抖，似乎是支撑不住。

　　我有些犹豫。
　　这群人，理应被化猫杀死报仇。

　　可是，药郎要将物怪斩去。
　　我是否要将我所看到的事情告诉他……若是得知了真与理，物怪就会被斩杀。

　　可她不应该就这样被消灭……
　　“要我，为你报仇吗？”我喃喃道。怀中的雪不安的动了动，从我怀中钻了出来。

　　身后的人们貌似开始陷入混乱与疯狂，女管家里子掐着加世的脖子，背着老人的小岛田本要过去帮忙，却被背后的人死死抓住，嘴上念叨着“你要保护的人在这！”
　　人心被这样撕扯开来，竟是如地狱般不堪。

　　这群人，死了也好……不过，加世和小岛田是无辜的。
　　药郎……也绝不能死在这里。

　　“难道人类的理和物怪的理是不同的吗……”药郎力气似乎用尽，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来。
　　我猛地转头，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那群人，告诉你理了吗？”我瞪大眸子，死死咬唇，若是他们真是实话道来，除魔剑也该解放，而化猫也不必如此疯狂。
　　“到现在，也在欺骗你吗！”我咬着牙，冷声喝道。

　　“游鲤……”卖药郎喘着气，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了什么？”
　　“什么都知道。”将心底的愤怒压抑住，我俯身抓住药郎的手腕，将鲜血淋漓的手握在手心，手中是温暖与湿润的触感。

　　“人类的话语，充满了谎言与欺骗。”我微微阖上眼睛，“所以，不必再保护他们了。”卖药郎现在只是无意识的支撑着自己，他无法反抗我的力道，只能任由我将他的手收回，陷入了昏迷倒在我怀中。

　　化猫没有了阻挡，喉间咕噜一声，似乎是兴奋地掠过我和药郎，冲到下面。
　　无论是里子，还是伊国，又或者是其他人，只要与这件事情有关的，都尽数被吞咽殆尽，是剩下一张人皮，被化猫庞大的身体挤在墙上，做成壁画贴了上去，断肢残恒，鲜血淋漓，宛如人间地狱。

　　“原来你还没有失去理智啊……”我看着因为惊吓瘫倒在地的加世和小岛田，轻声笑到，嘴边溢出一大口鲜血。
　　“缳。”

　　那是，隐藏在谎言下的真相。
　　现在，尽数被揭露在加世，小岛田和卖药郎眼前！

　　短暂的昏迷后，卖药郎猛地睁开双眼。
　　“游鲤！？”他无意识的紧紧抓住我的手，力道有些大，不过我没有在乎，在他看清楚周围后，才茫然的喃喃说道：“原来那一切都是谎言吗……”

　　卖药郎垂头，阴影打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话语中是一丝被压抑的愤怒与无奈。
　　他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化猫，你的真实和理，我确实收下了。”

　　虽说她的遭遇正是这群人所导致，不过斩除物怪，是药郎不得不做的事情吗……
　　我撇过头去，身后传来除妖刀解封的声音。

　　　明明是人，却比怪物要来得更加可怕。

　　化猫趴在以往还是那只小猫时，经常待着的笼顶，硕大的血珠混杂着黑色的混沌低落，似乎是在留着血泪。
　　在为报了仇流泪，还是为即将消失在人世间流泪？

　　又是曾经看到过的身上涂着鎏金色燃料，白发及腰状态下的药郎。除魔剑一开，没有形态的光芒延长，他与化猫缠斗起来，撞击声不断传来。

　　加世和小岛田也看到了那份深埋的真实，都跪在地上，垂头失神，似乎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老人家……那个家主。

　　唯独他被化猫放过去了。

　　你是想让他活着，在最后的时光，明明要获得一切，却又在失去一切中活下去，并且赎罪吗？

　　我握着剑柄的手松了松。
　　这样也好……就这样吧……

　　“我已经完全掌握了你的行动，那些攻击已经不起作用了。”卖药郎低声陈述，貌似战斗进行到了最后。

　　“就让我来给你所遭受的这仇这怨恨，来个彻底的净化吧！”

　　“原谅我！”
　　“对不起。”我低声道，声音与药郎重合在了一起。

　　“灭！”巨大震动传来，我身形一晃，瞳孔微缩，扶着墙的身子因为这场震动一个不稳半跪在地上，看着这场最后的炸裂。

　　多可笑啊，明明心怀怨恨，明明化出来的形态如此肮脏混沌。
　　炸裂开来的时候，也可以这么美丽吗？

　　“咳咳……”我捂着唇，又是一口鲜血。
　　或许小六见了我这样，又会着急的哭出来吧……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

　　事情最终落幕，我忍着内脏传来的疼痛，勉强站起身，看着曾经将缳锁起来的地方，那上面正躺着化猫的本体。
　　那是记忆中的猫。

　　似乎长大了许多……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它僵硬的身体，和如枯草般手感的绒毛。
　　雪不知何时从一旁跳上台子，用胡须轻轻碰了碰后，将鼻尖凑下去，似乎是给了它一个吻，祭奠它的离去。

　　加世将猫抱起来，去做坟墓了。
　　卖药郎没有跟上，似乎对于被欺骗这件事情，还有些茫然，而我因为这个老人还在，所以也没有离去，只想看到他忏悔之意。

　　“这个家已经完了，我所保护一切都失去了。”老人跪坐在地，深情恍惚，眼睛睁的硕大，似乎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我被缳她们所怨恨的事都是事实。”

　　“把本来就是你的真面目。”卖药郎冷声道，语气中说是愤怒，更像一种快感，“是你一直以来守护的东西，好好看清楚吧。”

　　“这座牢笼，是你为缳打造的。”我半蹲在老人面前，漆黑的眼珠中倒映着他不堪入目的心灵，“现在，它将会束缚你，直到死去。”

　　说完，我随着卖药郎转身离去。
　　说话期间，我一直紧紧握着剑柄，与缳一同感受过的屈辱和怨恨多多少少也刻印在了我心里。
　　不过这是化猫决定的事情，我也没有资格将人砍去。

　　一个人在这里后悔一生吧！

　　走到前殿，遇到了给化猫昨晚坟墓的小岛田和加世。
　　小岛田犹豫之间搭话道：“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这个你不应该问我。”卖药郎回答，似乎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吧，从这座房子里出来的时候，他语气中的淡薄，“小岛田，那不是你最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我……打算回老家，我无法忍受再待在这里。”加世垂眸说道。

　　“我……”
　　“不，我并不是因为同情才说的，”卖药郎打断小岛田的话，“任何人，都不能束缚和命令别人。”

　　最后这句话，我看了一眼卖药郎。

　　对啊，没有任何人能束缚和命令别人……不过这是真的吗？
　　或许吧。

　　人各有命。

　　似乎有些薄情，但事实就是如此。
　　世上被束缚的人很多，有时就连我，曾经也被束缚着，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生怕下一秒就死在这深宫之中。

　　那么，现在的我又是自由的吗？

　　“喂，卖药郎。”门外的下人看到我们出来，张口问道：“这家人今天究竟怎么啦？”
　　“一直都没有人出来啊。”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回想起了这一家内发生的事情，也哑口无言。

　　‘哒’木屐踩在地上的声音，我猛地抬头。
　　‘猫咪，猫咪……’穿着白无垢的少女笑着，语气中是向往与喜悦。
　　‘喵～’幼猫轻声呼唤着主人。
　　‘这边哟，这边，这边……嘻嘻……’

　　“缳。”我不自觉的说出声道，唇边是我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容。
　　“不……”卖药郎的话没有说完，我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这里，有人出来的。
　　一位少女，正在获得自由。

　　缳……去吧，那是你向往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呜，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