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白》橙西歪

37、2012.5.13

　　2012.5.13

　　我实在忘了我是怎么折腾，历尽多少苦难，才成功回到公寓的。

　　听我秀才的那句话，我确实怵在原地了，不知眼前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待我的耳朵终于接收到周围人指指点点的议论，我才回过神，穿过旁人鄙夷的目光，冲出教堂，却发现这里不是中国，不是我招手拦个出租车就能回家的地方。

　　好在上帝还未将我弃之不管，漫无目的地走出不远，我便遇到两个学生模样的华籍女生。

　　说是遇到，其实不如说是听到她们在用我唯一听得懂的国语交谈，我才激动万分地冲到她们前面求助。在我手舞足蹈的描述后，她们由酒店特征大致猜出了酒店名，把我送到了熟悉的酒店。

　　在那位曾经问过我名字的前台男人带领下，我回到房间快速收拾完行李，跟着那两名女生去机场，买到了一张不久前的退票。我表达完千般感谢后，便坐上踏往回途的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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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傍晚到的家，而现在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

　　手机闪动不停，我打开一看，吃了一惊，21个未接来电，6条短信。

　　“阿白，你怎么又没有来上班？生病了吗？没事吧？”

　　“我在你公寓门口喔，阿白，醒醒，快点来开下门啦。”

　　“阿白！！你去哪了！！！回个短信啊！！”

　　“阿白！为什么你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你到底在哪？”

　　“呜呜呜……阿白，你不要总是一声不吭就走掉啊TAT。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阿白，我是阿空。你电话打不通，我这边有消息了，速回电。”

　　前五条都是来自顾米，最后这条是陈玄空发的。

　　我鼻子有些发酸，感觉像在切洋葱，想要落泪。

　　“小米，对不起，我去马尔代夫参加舍友婚礼了，因为很赶所以没有跟你说。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回完短信，我马上拨通了陈玄空的电话。

　　“喂，阿白，你总算回电话了，我等你等得好苦啊。你现在有空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接通电话就抛出一大串话。

　　“啊、嗯，可以啊。”我微微有些愣神。

　　“好，老地方见，你快点到。”

　　“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关节。对着镜子拍拍自己的脸颊，直到它们有些泛红，我脸上才有了些微的血色，看起来总算是没那么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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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个的到了咖啡店，看到陈玄空早已端着咖啡在翻看杂志，便小跑着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我来晚了。”

　　“喔，来了啊，”他放下杂志，依旧是笑嘻嘻的，“没事，因为我家就在对面。”

　　我颔首，示意他说正事。

　　他把身子向前倾，手肘撑着桌面，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阿白，你好好听着，但是，控制好情绪。现在画展重新进入了筹备阶段。而且，”他顿了顿，“阿哲进了医院。”

　　心跳声倏的放大了好几倍，一下一下的，清晰传入我耳朵，然后我听见我自己在问：“为什么？”嘴唇有些颤抖。

　　“似乎是电梯事故，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是手臂受伤很严重，如果恢复不好……可能以后都不能动了。”

　　“他，他在哪？哪件医院？我，我要去找他！”我感觉我的眼泪快要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了，只好不断忍着，忍着。

　　“阿白，我不能说。”他摇头，坚定地看着我。

　　“你脑袋掉粪坑被屎堵住了吧！”我拍桌起身，用尽全力冲他吼，“他受伤这么严重！我难道不能去看一下吗？他残废了怎么办？他是画家！没有手臂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喃喃着，滑坐回椅上。

　　孔子，这难道是上天应我的请求所给你的报应？如果是，上帝，我收回这歹毒的愿望，好不好？就算让我余生都带着无尽怨恨去独自度过，也比现在的悲痛好太多。我恨他，但是，我没有办法否认，我一直都记得他。

　　咖啡厅所有人的目光都成功被我吸引过来，牢牢贴在我们身上。我已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阿白，你不要这样，”他在我旁边坐下，轻抚我不断颤抖的脊背，“他不希望你看到这样的他，他也一定不愿看到这样的你。”

　　“你、你又不是他，怎么，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的想法？”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的语气似乎又变得不正经起来。

　　我有些生气，腾出一只抹眼泪的手，把他的手甩开，继续哭自己的。

　　“过段时间吧，阿白，这需要时间，你再等一等。”他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用着难得轻柔的声调。

　　“苡白。”突然传来娇弱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似乎是陈雅禾。

　　我感觉有些尴尬，双手并用，抹掉眼泪鼻涕，吸吸鼻子，把头抬了起来。

　　“嗨，雅禾。”我笑笑，朝她招手。

　　她也温和地笑了笑，坐在对面，垂头摆弄手指，有些局促。

　　陈玄空便飞快地挪了过去，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肩膀，脸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笑容。雅禾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挣脱开来，而是脸红到了脖子根，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能帮的忙到此为止，该送的话送到了，报酬也拿到了。”他望着自己怀里的可人儿，眼里漾出隐藏很深的温柔。

　　“苡白，之前，对不起，是我误解你了，”雅禾像是得到了勇气一般，抬眸望向我，抿了抿唇，又道，“原谅我，好吗。”

　　几乎是同时，两人真诚的眼光都射了过来。这怎么搞的跟相亲节目一样，我叹口气，点头：“不怪你，是我特意误导你的。”

　　雅禾松了一口气，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陈玄空又开口：“阿白，记住我的话，你要有耐心，而且什么也不用担心，他现在情况不错。”

　　我垂眸，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回道：“不担心，我不担心。”而且，我差点忘了，我没资格担心。

　　“苡白，有事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帮你的。”雅禾白皙的脸上依旧泛着红晕，眼神却是坚定的。

　　我苦笑一下，点点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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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拒绝了他们送我的好意，独自迎着黄昏，走回公寓。开完锁打算进门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在一片寂静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讷讷低头，望见躺在脚边的粉红纸盒，有些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