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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12.4.16(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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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16(一)
按掉闹钟,我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突然发现床头还留著孔子送的泰迪熊,我竟然忘了扔!
我张牙舞爪抓起它,一脸狰狞:“是你让孔子昨天来找我的吧!”
于是我残忍地扯它的耳朵,掐它的鼻子,戳它的脸,旋转它的四肢。它一点也不知道反抗,我只觉得无趣,只好作罢。
“我对孔子……会不会有点过分?” 我抓著它的脑袋左右晃了晃,满意地笑了一下。
他那晚的一声“泼妇”,像座五指山一样把我拍在下面,我简直怀疑我背后是不是也被印上了那两个字。虽然不清楚他突然发狗疯的原因,而我只觉得他那句泼妇恐怕是他对我最真实的想法。我实在不愿月老把红线浪费在一条疯狗和一个泼妇之间。
“乖,我晚上回来再送你上路噢。”时间不早了,我给它一个飞吻,换好正装出门。
“林苡白,对不起!”
要不是我刚刚睡得很舒坦而且十分确定我是清醒的,我一定会认为我在做梦。
公寓对面的墙上竟然写了那六个大字,很显眼,红色的。
我马上想到了一个人,不,一条狗。
我是醒著的。那么,现在是在拍电影什么的吧,刚好借用公寓附近的场景,刚好女主角也叫林苡白,刚好被我看到了,刚好是今天,刚好……
“小白啊,年轻人吵吵就好,别闹这么严重,原谅他吧。”一个欧巴桑过来拍拍我肩膀,很是语重心长。
“你……我……你怎么知道我叫小白?”我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欧巴桑和蔼地笑笑,指指那道围满了人的墙。
我吞了口口水,给自己壮胆。拨开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群众,看到那五彩缤纷的墙壁,顿时圆满了。
上面贴了道歉信,挂了照片,写了特大号的道歉语。
我的怒火熊熊涌动起来,几乎包围了我全身上下每根发丝每个细胞。拿红笔把我名字写那么大个在墙上,他以为他拆迁办的还是阎王爷啊?还贴照片?生怕新闻栏目找不到此条新闻的线索?
你丫的还以為自己在拍什么都市爱情电视剧的狗血情节吗?
我敏锐的大脑随后马上分析出来,他脑袋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进了酒或奶茶,二是被门夹了,三是被驴踢了。
周围的甲乙丙丁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甚至还有大胆的过来劝我。我顿时感觉耳边一阵嘈杂,于是深深地吸一口气,使出多年未用的河东狮吼:“给老娘安静点!”
効果异常的好,连围墙上的凑热闹的猫都给我震摄住了。人群开了道口子,欢送我离开。
我知道,我在这一带保存多年的无害天然的好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我就这样神情恍惚地来到了公司。
顾米从办公桌的隔板边探出头来,冲我招招手。我呆滞地把脑袋凑了上去。
“阿白,听说你跟你的小男朋友掰了?”
我一怔,马上瞪大眼,“听谁说的?”前天才分的手,我连我亲爹都没告诉,咋就有人知道了?
“大家都知道了。”她瞄了瞄对面正在闲聊的余叶。我便明白了,还真是差点忘了办公室有如此消息灵通的大喇叭呢。
“阿白,你没事吧,有心事就跟我说。”
我望着顾米。虽然我没有一双一眼就能辨别出好人与坏人的慧眼,但她眼里的真诚,我用心感受到了。我没有几个朋友,于是格外珍惜这些用心对我的人。
我轻笑:“姐姐我的心脏强壮得狠,刀枪不入。”
她也安心一笑:“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点头,示意她去忙自己手头的工作。
如果说,这次分手,把我的心刺得千苍百孔,我依然会庆幸,我发现了一个顾米。我所寻找的,正是在所有人冷眼甚至鼓掌看着我的落寞时,不顾众人眼光,对我伸手微笑的人。
“哟,这不是林大美女吗,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唷。”
我没抬头,却已从那蹩脚的台湾口音听出是谁。莫名的,一听她讲话,便会想起那部《失恋33天》电影中的极品女配,林可。
“是啊,昨天跟朋友聊得太开心,一直到了半夜,没怎么睡好。”我扬起一丝微笑,温和地回。
我和她的敌对,连杂誌社的老鼠都知道。
这梁子结的很憋屈。
情人节那天,我的办公桌上多了一大束玫瑰花,我以为是孔子送的,也没多想,便甜腻腻地找了个花瓶插进去,放在桌上。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余叶八卦地拿过那束花想要知道我男人是谁,却发现署名是她的男人。
一般人首先想到可能是送花的弄错了,她却果真没有侮辱“奇葩”这个词语,直接连环夺命CALL把她男人叫来,当着所有人扇了他一巴掌,还揪著我头发骂我狐狸精。
事后花店老板亲自登门道歉,她想要挽回,晚了,她男人亲眼看著她从温柔可人的小绵羊蜕变成无理取闹的泼妇,早被吓跑了。
你说吧,我无缘无故收到一束花,开开心心插好,合情合理去清理排泄物,回来就莫名其妙被骂狐狸精,这已经够倒霉的吧,偏偏余叶还要把她男人跑了的原因推到我身上。
我就一感想——想为国家做点微不足道的贡献,把她送过去好拿她的脸研究防弹衣。
“呵呵呵,和男朋友分手不要太伤心呀,我可以再帮你介绍一个的嘛。”她笑得花枝乱颤,脸上的粉都要抖下来了。
“我不是那种没有男人就哭爹喊娘要死要活的傻冒。”言下之意是,你正是。
真没必要为了一根香肠而接受一整头猪。
我和她说了几句话以后,心裡犯恶心。
谁的一生不会遇到几个极品奇葩呢?全当上帝的锻炼好了。算了,今天翘班吧。这样想著,我绕过余叶,无视掉总编,走出办公室。
在街上游荡许久,发现没有一个地方想要去。
奶茶店,我和孔子没事就爱腻在那,一人一杯奶茶,一人一只耳机,一起翻翻杂志,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就足以度过一个温暖的下午。
图书馆,我和孔子也经常去,拿著各自感兴趣的书,坐在能晒到阳光的地方,静静地面对面看书,偶尔两人同时抬头,遇见了对方的视线,相视一笑。
公园,湖边,商场,每一个角落,我都能看到我们微笑的影子,手牵手的影子,拥抱的影子,亲吻的影子。
因为他给的灯已经被我一枪击灭,所以,我才看到了如此多的影子。我想,这也正是狠多人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原因。有些人,只有走掉了才会开始怀念。有些事,只有经歷过了才会懂。没有光,才能看到影子。
我决定回家,首先要把那面墙处理好。
那面墙在那待得越久,我的世界便会坍塌得更严重。即使是通过了欧美房屋检验标准的房子,也经不起此般折磨啊,更何况我一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一项具有中国特色的豆腐渣工程!
提着油漆刷子在那面墙前蹲下,挥苍蝇一样赶走三三两两的围观群众,我开始拯救我自己那并不光明的未来。
等到太阳公公不知不觉爬到我头顶,我才抹一把额头的汗珠,看着这面黑漆漆的,明显与旁边的墙壁不搭的墙,满意地笑了笑。
于是提著油漆桶哼著小歌打道回府,猛地看到孔子——那个害我忙活了一整天的罪魁祸首,就站在拐角处神情复杂地盯著我。
尽管我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命令我冲过去,给他一个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下勾拳或者是外送欢乐勾拳套餐。但总算我的大脑还清醒,尽管被阳光晒了那么久,依旧思路清晰,指引我毫不犹豫冲向公寓。
我实在担心我会习惯性地把油漆泼在他身上,后果将是,明天我要把这条街道所有的墙都漆上一遍。
没跑几步,我扑倒在地上,有些头晕眼花,随后眼前全部都是油漆的顏色,黑糊糊的。
蹲了很久之后不能立即站起身……我在失去意识前,明白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