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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熟睡 ...

  •   刺客一共有三人,如果硬拼,也不是没有胜算,但何必呢,给一个弱点,让这三人聚集到一起并因为胜券在握而放松心神,只需片刻便能一网打尽。计划并非没有漏洞,只是,在刺客们发现不对之前,他们便已经动手。
      诱饵是雷将军的未婚妻,这门亲事其实还只是在商议中,知道的人不多,但只要已经跟雷险危牵连到一起,加之雷险危克妻的传闻,这个姑娘,刺客就可以利用,无论雷险危对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因与他有婚事而遇险的人他都必须救,否则他的威名会变成笑话。
      谢溪安可能会成为雷险危妻子的事情是孙二透露刺客的。孙二这人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是个小人料,貌似有点好处就能出卖任何人。他说的话刺客未必听了就信,但这正在考虑中的亲事是事实,再查也是事实。
      然后孙二又随口透露了雷将军因为怕这个未婚妻又刚定亲便横死,为了防刺客,而暂时让谢溪安小姐装成了一个丫鬟,而那丫鬟则扮成了谢小姐。
      其实如果多打听一下,这次的话很容易拆穿,不过刺客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光从举止判断墨染显然比溪安更像小姐,然后便掳错了人。
      这个错误在掳人后准备诱雷险危入陷阱时刺客们就发现了,因为他们看到真正的溪安在谢府发号司令要找人,而谢府的其他主人并不关心失踪的人。
      掳来的人没用了,即使谢家小姐在乎自己的丫鬟,可雷险危不可能在乎,但刺客们却已经与雷险危的人交上手,到了明处的刺客,再无力翻盘。
      平梓悦算到了刺客们的反应,很满意谢溪安的应对,唯一让他意外的是,应该毫发无伤的墨染居然陷入了昏睡,事后高烧了好几天。
      奇了怪了,平梓悦不解,就他的观察,墨染根本不是会被吓住的,甚至他认为她能很快发现他的计划,那么,在安全无忧的情况下,她不可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是,半夜被掳走,刺客们也不会关心她有没有冷着不会给她多加件衣服,但那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少,随便拿些木头破碗挡住门缝不让灌冷风进去,然后一直保持活动,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她自己冻得几乎死去。
      这哪是一个丫鬟,分明是需要人无微不至伺候的小姐啊。
      “你还在说什么风凉话?”雷险危沉声道,“等墨染病好了,你必须去跟她道歉。”
      “放心,我会的,她没病我也会道歉的。”平梓悦说,却没有半点忏悔的意思。
      雷险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想试探谢小姐的为人,但是,不要说现在谢府还没有正式跟我提这事,就算我跟她真的定亲,也万没有让她涉险的道理,更何况还连累她身边的人。”
      “只是个丫鬟。”平梓悦说。
      “这不像你会说的话。”雷险危看着他。
      平梓悦笑了笑,没接这话头,只是说:“这么一闹,这门亲事倒是算定下来了,怎么样,还满意吗,将军?我是挺满意这个将军夫人的,胆子不错,而且有自知之明。”
      “你把她牵扯进来就是为了看这两点?”雷险危叹气。
      “是,”平梓悦答道,“作为你的夫人,这两点便决定了是否合适,不需要更多,也不能更少。”
      “管好你自己吧,”鲁庞石嗤之以鼻,“你的亲事也没着落,而且可没人帮你急。”
      “说得就跟你的亲事有着落或者有人帮你急似的。”平梓悦微笑道。
      “想打架吗,姓平的?”鲁庞石活动着手腕。
      “大冷天的活动活动也好。”平梓悦说,却没有动的意思。
      “别在屋子里打。”雷险危没有阻止,只是提醒。
      “跟我出去。”鲁庞石对平梓悦说。
      “作为被挑战者,我为什么要配合你?”平梓悦请教。
      “你不敢吗?”鲁庞石激道。
      “我一向胆小。”平梓悦示弱。
      “不准在屋子里动手。”雷庞石再次开口,生生阻断鲁庞石挥出的拳头,“否则你们就自己动手修理或者赔偿所有被你们打坏的东西。”
      “没事,我不缺钱。”平梓悦说。
      “你到底打不打!”缺钱的鲁庞石憋得脸通红,怒喝道。
      “打,”平梓悦点头,“就在这打,外面太冷了。”
      鲁庞石深呼吸了半响,一步一步走出屋子,片刻后,一阵巨响传入。
      “毁坏园子里的石头,这需不需要赔偿,将军大人?”平梓悦问,“虽然我怀疑他连石头都赔不起。”
      “耍他很有趣吗?”雷险危无奈。
      “其实不怎么有趣,”平梓悦遗憾,“他的反应太意料之中了,说起来我现在最有兴趣耍的人是……”
      “是谁?”雷险危没有听到最关键的人名,疑惑。
      “会有机会的。”平梓悦没有回答,只是笑道。

      “没事?”溪安瞪着大夫问。
      “没事。”宁大夫平静回答,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没事为什么她会昏迷不醒?”溪安提高了音量。
      “她没醒是因为睡着了,而不是昏迷。”宁大夫说。
      “摇都摇不醒还只是睡着了?”溪安音量进一步提高。
      “溪安。”
      听到父亲那训她前惯用的语调,溪安便立刻清醒了些,“真没事?”她还是不死心地又问宁大夫,只是音量放正常了些,“墨染可是在那破地方冻了大半天。”
      “她连冻伤都没有。”宁大夫的声音没有半丝火气,冷得就跟这天气似的,“睡醒了就好。如果谢小姐实在急不可耐,也可以一桶冰水泼到她身上,睡再熟也会醒。”
      你该死的真的是大夫吗?溪安更加用力地瞪视宁大夫,宁大夫不为所动,压根儿就像不知道溪安的怨念。

      这时的墨染确实在熟睡,徘徊于梦境之中,梦中的她在爹娘去世后被带回了祖父家,作为莫家的小姐,学习着闺阁小姐该学的一切,她学得很认真,即使并不觉得有趣,但她也没有更想做的事情。
      十六岁那年,在长辈的安排下出嫁,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当来临时便平淡接受。
      安然,安然,她的名字寄托了父母亲对她的希望,不是奢望她的生活永远顺心如意,只是希望她在面对任何事情时都保有一份安然。
      她想她是做到了的,她平静地嫁人,两年后因无所出而平静地为夫婿纳妾,再一年她生下一女,同时再为夫婿纳一妾。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爱过她的夫婿,对她而言,那个男子只是生活中必须存在的一环,不需要寄托感情,她只需要继续生活。
      虽然她根本找不到活着的理由。
      也许只是因为还没有死亡的理由?
      那样的她在嫁给那个男子五年后终于生下一子,消除了她唯一为人诟病的缺憾,贤妻的评价加诸她身,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不妥。她做到了世人认为一个贤妻该做到的一切,她从来不觉得做到这些有困难的地方,因为她不介意卑微地服侍她的夫婿,也不介意与任何人分享这个夫婿,她不会对婆婆有丝毫不敬,也不会试图从婆婆手中索要权利。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她的娘家,也不在乎她的婆家,甚至不在乎她自己,从父亲病重去世母亲悲伤过度也追随而去的那天起,被带回莫家的安然就再没有在乎的事情。
      因为不在乎,所以她可以分毫不差地按照世人的希望去做,除了常常茫然地看着天空找不到活着的理由外,生活一切都好。
      活着,是因为还没有死亡的理由,那么当一杯毒酒奉到她的面前呢?
      看着不甘心成为妾室的女子,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的掩饰得不够好的野心,其实,安然有些羡慕。野心,那是她从不曾拥有的东西,她从来不知道对一样东西非要不可是种什么感觉。
      于是,成全她吧。安然接过毒酒,垂眸,将那女子一瞬间的狂喜收于眼底,缓缓将酒饮下,一个月后,在睡梦中逝去。
      这毒真好,安然临死前想,中毒后一个月才会毒发,毒发后立刻身亡没有痛苦,据说从尸体上验不出毒来。
      那女子也费了不少心啊,这毒怕是花了大价钱吧,原来自己的夫婿如此让人渴望啊,她这个做妻子居然直到死也没能发现他的吸引力在哪儿,真是惭愧。
      作为莫安然,她是含笑逝去的,却不曾想,她会再次睁开眼,回到父亲去世的那天,当她惊愕地看着遥远记忆中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时,母亲因为父亲的逝去而痛苦不堪。
      八岁的安然手微微发抖地抱住呕血的母亲。
      “对不起,安然,”母亲流着泪混着血,“对不起……”
      母亲渐渐失去了呼吸,不知道她唯一担心的女儿闭上眼,苦笑。
      那样浓烈的感情,莫安然一生也不曾拥有,但她的父母却一生都爱得浓烈,莫安然也不知道她是否羡慕,如果父亲不是那么深地爱着母亲,他便不会与莫家断了关系,穷困潦倒,如果母亲不是那么深地爱着父亲,她就不会被一个药罐子拖累,甚至为他的死而心碎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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