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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   镜子里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眼窝凹陷发青,怪不得我师父说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拿起桌上的一盒胭脂膏,用手指沾取胭脂涂在唇上,惨白的脸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被这红映得更是白的瘆人。
      我拔下白玉发簪,把一头乌黑的发都放下来,然后对着镜子做张牙舞爪状,果然跟贞子一样一样的!

      “别玩儿了,时候差不多了,要开始准备了,花轿可不能误了。”我娘抓起我的头发,用梳子梳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六梳……。”
      母亲的声音越说越轻,镜中母亲的眼中渐渐的盈上了泪花。

      “你这是干嘛,就嫁在府中,以后日日还见,哭个啥呢?”我爹过来劝道。
      “这算是咋回事呢,这样嫁还不如不嫁呢。”我娘用袖子擦着眼睛。
      “您不说侍妾也是天大的恩典吗,如今这恩典终于落了下来,您却又难过起来。”我笑着对我娘说。
      “你傻呀!”我娘嘴上骂着,眼中却是心疼,梳头的手,又轻了几分。梳好头发,她打开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整套银头面,我拿起一根精致的银发簪,“这些是?”
      “你和你哥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会委屈了你。”我娘说道。
      “原来是咱家自己备的。”把簪子放进盒子里,扣上盒盖,“娘,这就不用了,留着给我未来的嫂子吧。”拿起桌上的白玉发簪,“我还用这个就好了。”
      “浑说,你要嫁给王爷,出来进去没有点东西挂在身上,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要笑话也是笑话王爷呀。”我笑呵呵的说:“他若不想被笑话,自然会给我置办,他要是想被笑话,怎么也是笑话了。”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我娘奇怪的看着我。连我爹也是一脸奇怪。
      “娘,您常说女儿只要没出嫁,再大也还是孩子,如今我就要出嫁了,当然就长大了。”

      拿起白玉发簪自己把头发盘起来。别了一朵红色的绢花在发髻边。
      噼噼啪啪,外面传来爆竹声,我哥的声音在外面道:“花轿到了。”
      “我先去支应一声,你们快点。”我爹快步走出去。我娘也顾不得再说什么,拿起红嫁衣,一件件的帮我套在身上。

      新嫁娘,从里到外都是红,连鞋袜都是红色的,最后一件是红盖头,我蒙上红盖头时,想起恐怖片里的女鬼,果然都是从头到尾的红,才够惊悚,不由扑哧一笑。
      我娘吓了一跳,又把红盖头掀起来,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高兴。”

      花轿摇摇晃晃的前行,轿子外没有多少敲锣打鼓的声音,只有一支唢呐在呜哩哇啦的吹着。我记得送葬的队伍,通常也是一支唢呐在前面吹,真是奇怪的巧合,“扑哧”我又喷笑了。为什么我今天就这么想笑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老老实实的坐在轿子里,没有撩开轿帘望那轿子外披红挂彩白马轻裘的仙姿美质。
      掰着手指计算着,“二十九岁加上十五岁,我的灵魂已经有四十四岁了,程长安才只有十九岁,怎么算也还是我老牛吃嫩草,占了个大便宜,其实也没亏,唯一亏欠了的……”我摸了摸小腹,然后摘下发髻上的红花,放在轿中的椅子里。

      轿子一颤一颤的,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突然轿子一震,将我震醒了。只听外面声音嘈杂。
      一人道:“这箭一定要射,姻缘就像这射出的箭,开弓就不能回头。”
      程长安的声音道:“那要是射不准,伤了新娘子,怎么办?”
      “要不,我替你射?”李铮的声音说道。
      “哈哈。”周围都是哄笑声。
      接着轿顶一震,程长安的箭法我是见识过的,天上的鹰都射得下来,射个轿顶当然是小意思,让我在意的倒是那句话,“开弓没有回头箭!《逆水寒》里的经典台词,呵呵。”

      “现在要踢轿门了。”先头那人又道。
      “踢轿门干嘛?”程长安问道。
      “踢了轿门,你婆娘以后就一辈子对你服服帖帖的了。”那人回答道。
      “她已经够乖,够服帖了,这轿子就不用踢了吧。”程长安说。
      “哈哈。”又是一阵哄笑。

      有人扶着我下了轿子,我从盖头下面看,一双双都是穿着军靴的脚。接着我被人拦腰抱起,一片起哄声中,被抱进了内宅。
      直到我的屁股挨上锦缎被褥,我才想起一件事,没有拜堂!对了,侍妾大致是不需要拜堂那个程序的吧,这倒是省事了。

      眼前一亮,红盖头被人掀了去,我抬头,对上李铮那酷似钟汉良的脸,猝不及防之下,立时变了脸色,“你,你……”
      “哈哈,我就说么,这盖头由李铮掀,最有趣。”陆羽桥用小扇遮着脸,笑得前仰后合。
      “去去去,都出去。”程长安连踢带踹,将李铮、陆羽桥和屋里的一干人都赶了出去。

      插好了门,转回来,程长安拉着我的手,低头看着我,“傻缺,有些事我想要跟你解释一下。其实……”
      “王爷,若要解释,你应该在更早的时候,现在没有那个必要了。”我脱掉鞋子,靠在鸳鸯枕上。小产之后,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坐了半天轿子,腰酸的厉害。

      程长安屈膝蹲在我的床头,“傻缺,你可知道……”
      “傻缺就傻着就好了,其实也不需要再知道什么了。”。我撩起衣袖,十四岁时藕节一样白胖胖的手臂,十五岁的今日,已经干瘪的皮包骨头。

      “傻缺,你怪我了?”程长安看着我,眼神带着痛楚,却也严肃,“你要知道,我不止是你的男人,我更是西北之主,我关系到这里几百万人的生死,不能任性而为。至于陆家兄妹所做的一切,还有这里许多人付出的,都是为了你好,为了给你搭建一个保护的屏障。”
      也许程长安说的有道理,可奇怪的是他此时眼中的痛楚,却无法打动我的心。感情这东西,悠忽来去,真的无法用理智来解释。

      我转头看向窗外,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今年的雨似乎格外多。”
      “傻缺,别这样。”程长安闭目,语气中有疲惫。
      我握了握他的手,“你的世界很大,有太多的东西要算,不必为我多花心力。”
      “不是的,傻缺。”程长安睁开眼,皱眉道。
      我用手指点住他的唇,“爱到此时此地,爱对你我都成了重负,不如就让我们休息一下吧,好吗?”
      “……好。”

      程长安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住,“我让人煮了鸡汤,要记的喝,听说小产比瓜熟蒂落的自然分娩还伤身。”
      “嗯,我知道了。”
      “傻缺,我真的爱你,你要相信这一点。”
      “嗯,是的。”
      “傻缺,你不要伤心。”
      “嗯,没事的,你知道我的。”

      起风了,房门在程长安身后开开合合,我们俩的距离,在这个新婚的雨夜里,开始背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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