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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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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病了,一种任何时代都堪称时髦的病,这种病戏词里叫相思病,有些文人称之为无病呻吟,民间百姓也有直白的叫它吃饱了撑的。症状是:不愿意吃饭,懒得起床,看谁谁不顺眼。
“别理我,我烦着呢。”看见我娘又过来催我起床,不等她开口,我就先嚷嚷了起来。
“你娘我才烦呢,本以为你出息了,能给咱家长长脸,这下别说长脸,倒是先把脸给丢光了。”我娘戳着我的额头,嚷回来。
“嗷~~~”我大叫一声,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
这时我那糊涂涂的师傅也插嘴,道:“不就是被男人占了便宜,然后又不要了吗,有什么了,又不把你沉塘,又没有怀上。”
“出去,出去,我讨厌你们,呜呜。”我天塌地陷一样嚎啕着。我这人虽然神经大条,万事都能嘻嘻哈哈,但这样的事,只要是脑子还正常的都受不了呀。坐起身,嘶哑着嗓子,吼道:“程长安,你给我滚出来,我咬死你。”
我娘一棒子把我打趴在床上,“这混话你也敢说,真傻了?”
“呜呜……”
一双大手抚上了我的脸,擦着我脸上的泪水。粗糙的手,掌指上都是老茧,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一头扑进来人的怀里,“爹!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
耳听得我娘哼了一声出去了,我师父也噔噔噔的气呼呼的走了。
“傻丫头。”我爹把一盘子肉夹馍搁在我面前,“看,你娘一大早起来给你做的。”
“我不想吃。”
“不吃怎么行,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了,看这人瘦的。”我爹捏着我的下巴,把肉夹馍喂到我嘴边。
我咬了一口,“肉不够厚,我要厚厚的肉。”
“好。”我爹笑着,把所有馍里的肉都抓出来,塞进一个馍里喂给我。
嘴里嚼着肉,却尝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以为对于爱情我可以来去潇洒,再怎么喜欢,也会留有心中一块自私的空间和属于现代人的骄傲,但不知什么时候我把那片‘私有空间’给忘记了,此刻搜搜寻寻,却哪里还有骄傲起来的力量。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爹见我吃不下,也不再勉强,放下了馍,问道。
“走远点,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颓然说道。
“出去散散心也好。”我爹给我规整着乱哄哄的头发,“爹知道有个地方很不错,离这也不算远,你爷爷以前在那干活,现在那还有咱家一间旧房子,你收拾收拾去那住几天吧。”
“好。那我师傅您给我照顾着几天。”我叹了口气。
“放心吧,老人家那边我会照看着。”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我就起程上路了。
我爹说的是一个旧农庄,专门用来养马的地方,我很小的时候,我爹抱着我去过几趟。后来爷爷去世了,就再没去过了。
出了王府,抄小路而行。自那日雨后,天始终阴沉闷热,我徒步而行,不过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饿,整个感觉很麻木,就这样麻木的走了一整天路。黄昏时分,走到一座小石桥边上。小石桥前有一条分叉路,一边通往我爹说的那个旧农庄,另一条路不知道通往哪里。
我站在石桥上,停住了脚步。有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不去那农庄,而是从那条陌生的路走下去,走向未知。
我转向那边看着,迈步走了两步,却觉得脚步沉重异常。喘了两口气,干脆在桥上坐了下来,脱了鞋袜,把脚从石栏杆的缝隙里伸下去。但可惜桥有点高,够不到桥下的河水。
“就算要走,我至少要亲口问过他,爱一次不容易,不能留有任何的误会和遗憾。还有我师傅,那个孤独的老人家,也不能把他丢下了。回去!”我下定决心,准备要往回走。但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撞进了满怀的槐花香中。
手臂环抱着我,却久久的未吐出一个字。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满腹的心事和疑问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怕一开口,一切的美好就都成了泡沫。
程长安终于开口,“傻缺,我……”
“傻子,你爱我吗?”我抢先问道。
“爱。”满身槐花香的男子,用坚定无比的语气说道。
“那么我可以不要名分,不要洞房花烛,不要任何一切,只要留在你身边。”我的声音干涩沙哑,我的脑子混沌不清,吐出来的话,不是经过大脑,而是从我的心中发出来的。
“傻缺,你怎么可以这么傻?”程长安叹息着。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傻吧,大概看到我故事的人也都会这么认为把,一个骨子里烙印着现代意识的女孩,怎么可以就这样,自甘堕落的做人家小三,甚至连小三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我舍不得,放不下呀。
罢了,既然没有人可以保证相爱就是一生,那么就让我此时随着自己的心意留下吧。于是,我说:“别赶我走。因为相爱的人分开是会留下伤痛的,等你不爱的时候再让我走。”
怀抱拥的更紧了,馨香的唇,印上我的唇,细细的、珍惜的、缓缓的、一点一滴的描摹着我干涩的唇,爱意潺潺,无声醉人。
只是渐渐我口中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泪不是我眼中淌出来的,是来着程长安那双璀璨到胜过任何宝石的双眼。
“这世上最真最美的宝物,我已经得到了,你不必为我伤心。”我笑着安慰他。出门前那种不甘和恼怒,在被他拥进怀抱的那一刻,就已经忘记了。快乐不是要看得不到的那些,而是要感受已经拥有了的,也许世上的事有一天都会改变,但此时我拥有的是最珍贵的,比陆艳梅得到的珍贵一百万倍,这是何其幸运的!
“世上最真最美的宝物是你呀,我的傻缺,长安何其幸也!”程长安却道。
“感谢老天!”我合十双掌,“阿……” “阿弥陀佛!”后半句程长安替我说了出来。
泪水未干的绝美脸庞上,转而闪耀出炫目的笑容。我痴痴的看着,已不知今夕何夕,是人间还是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