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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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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受呀……疼呀……我要我娘呀,呀,呀……”我躺在床上,一边吃梨,一边叫唤。
“行了,别叫了。”我哥被我折磨的受不了了,“现在烧都退了,大夫也说没事了,你还叫个啥呀?”
“前两天难受时叫不出来,现在当然是要补回来了。”找程长安的时候,把嗓子喊破了,后来又感染了,几天都说不出话来,现在总算是又能出声了,只是声音吗……
我哥看我一下子有点怏怏不乐,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想叫就叫吧,哥不嫌你难听。”
我的嗓子毁了。我现在是十四岁,正处在青春期的变声期,这个时期正是嗓子发育最脆弱的阶段,我退烧后,嗓子能重新发声以后,我吐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有些个别的音甚至完全发不出,比如我要说:“渴了。”渴字的音便无法正常发出来,只成为一个含糊的吐气声。大夫说,这种情况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复原了。
我才只有十四岁,这辈子还没来得及莺声燕语一下,就已经是发音障碍者了,这的确是相当让人恼火的事。但转头想想,又不是那么在意了,记得上辈子有个歌手叫杨坤的,就是嗓子喊坏了,但就是因为他那喊坏掉的含混不清的嗓音,居然受到很多人的青睐,有一段时间满大街都唱着:“无所谓,我无所谓,谓,谓……”
“无所谓,我无所谓,谓,谓~~~”我刚号了一嗓子,我哥就捂着耳朵跑出去了。
“嗛,虚伪。”
我哥走了,我丢下手上的梨核,翻开褥子,掏出褥子底下藏着的程长安给我的那三样宝贝。
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觉得还是那个刻着小猪的玉坠子最好看。
拉出脖子上戴着的沉香珠子,与玉坠子摆在一起,比来比去,想着要不要取下珠子,换玉佩戴上。但琢磨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还是把玉佩塞回褥子底下去了。
我哥回来了,怀里大包小包抱着一大堆,“刚外面有个小男孩,让我把这些个给你。”
我打开一看,杏干、白果、瓜子、崩豆,都是我平常爱吃的零嘴,“哥你看看他走了没有,帮我把他叫进来。
我们现在住的是驿站,这属于朝廷官员专用的,不是平常人能随便进的。
我哥去不一会儿,带了海明威来。
“傻姐姐,你那么傻居然是王府的丫头,我想看你都进不来。”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来看我。”前边说我傻的那段给我自动屏蔽了。
一听我的声音,海明威皱眉咧嘴的道:“咦,你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我嘟了嘟嘴,“青春期的发育阶段,嗓子用过量了就是这样了。”
“什么是青春期?”海明威问道。
“……”我抓起一个梨塞进他嘴里,“吃梨吧。”
“沙姑娘,沙姑娘,你今天感觉还好吗?”董志秋人未到声先至,语气那叫一个亲切。
我对天翻了个白眼。起死回生之后,我的人生观起了很大的变化,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对董志秋的感觉,现在真是超瞧不上他。
“沙姑娘,我今天来,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董志秋笑得比往日更亲切。
“哦。”我反应冷淡,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把褥子掖了掖。
“姑娘前时跟肚寡妇打的那场官司,按礼姑娘医伤的医药费,以及打官司的其他费用,都应该是由被告人肚寡妇承担才对。”董志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我已经把这笔钱替姑娘都讨回来了。”
我接过银票一看,“五百两?那董县令的贡米钱呢?”
“王爷驾临,食宿本县供奉也是应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哈哈,哈哈。”董志秋以前觉得挺赏心悦目的笑,现在看起来真的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无耻。
“董县令还有何事?”
“姑娘好好休息,下官这就不打扰了。”
这人的感觉真是怪,我瞧得上他的时候,他骗了我的银子,我还觉得他好,如今瞧不上他,他给我送银子,我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董志秋走了,我哥和海明威一起探头过来看,“妹妹……”、“傻姐姐,你发财了。”
“哈哈哈哈~~~”
“哎哟,难听死了。”俩人一起捂耳朵。
“你这么有钱了,要不要去花点?”海明威说道。
“花点?”
“今天是十五,有夜市。”
“哦也,太好了。”
“我们从街头吃到街尾。”
“没问题,我请客,再帮我叫上大头,哥,你也去吧,夜市可热闹了。”
“夜市呀!”我哥从没去过夜市,很新奇,何况我又得了一大笔钱要请客。但是他有职责在身,不是说去就能去的,抓耳挠腮半晌,才道:“我去跟王爷请个假,看看能不能准。”
跟王爷请假?我不自觉的扁了扁嘴,自那天我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之后,就再没见过程长安了。
我哥去请假了,海明威突然神神秘秘的拉了拉我的衣袖,“傻姐姐,你想不想让钱生钱?”
“钱生钱?”我奇怪的看着这小子。
“我告诉你个事啊!”海明威跑过去把门关上,再回来对我咬耳朵,道:“我听说我们这要开矿了,而且是挺大的矿。”
“现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连那些江湖人都知道了跑了来,想来这县里知道的就不在少数了。
“你说开矿会需要什么?”海明威道。
“嗯,吃的。”我答道。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吗。
“你就知道吃。”海明威泄气道。
“去!”我在他脑门拍了一巴掌,“难道是穿的?”
“粮食、盐巴那种东西,我们弄不来,穿的用的本钱也大,你这点钱干不了。我们可以囤积点便宜的。”
“什么?”
“现在不值钱,但将来一定抢手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呀!”这小子我教他那几天看就知道脑瓜超好使,就是太淘气,不爱学习。
“箩筐。”
“着呀!”我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可不正需要这个东西,亏你小子想的到。”这年头没什么机械设备的,挖矿要靠肩担手提,藤编的大箩筐是必不可少的。
“嘿嘿。”海明威得意洋洋的叉着腰大笑。
我想了想,对海明威道:“这里要开矿,就有很多人会来这里,我们买房子,肯定也能升值吧?而且好像更保险吧?”
海明威闻言,恶狠狠的瞪着我,“你真是笨死了。”
跟海明威争执了半天是买房子还是雇人编箩筐更能发家致富的问题,我哥回来了。
“怎么样?准给你假了吗?”
我哥对我摇了摇头,“去不成了。”
“那真可惜,猪肉馅的馄饨看来只有我们去吃了。”想到馄饨,生病这几天没沾荤腥了,忍不住吞吞口水。
“不是我去不成了,而是你去不成了。”我哥摊了摊手,“病还没好,哪也不许去。”
然后又对嘴撅起老高的我摊开他的‘大熊掌’,道:“你哥我出来没带钱。”
“五百两太大了,夜市花不去。”我用手护着银票。
“没事,我带大哥哥去钱庄换开。”海明威看着银票,满脸狡猾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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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海明威在这里吃了顿饭,晚上华灯初上之时,他带着我哥,拿着我那张银票拆散了兑下来的银子,去约大头逛夜市了。独留下我,对着窗外逐渐暗淡下来的天光发呆。
脚踝在隐隐作痛,我用手慢慢揉着。
嗓子是半哑巴了,这脚也不一定好多少,踝关节外侧的韧带严重撕裂了,以后就算能养好了,也会变得比较脆弱,很容易再受伤,所以像以前那样满园子疯跑是肯定做不到了。
门无声开启,一个人走到我身后,一只手握住我的脚。
我抬头看他。
程长安把我的伤脚轻轻抬起,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哦!”他呻吟一声,倒在床上,“臭死了。”
“呵呵”我象征性的笑了两下。
“病情才刚稳定下来,大夫说还不能到处乱跑。”
“哦。”
“不过我可以偷偷的带傻缺去哟。”
“……?”
程长安俏皮的挤了挤眼睛,“要不要去?”
“要。”我立刻举手。
程长安在床边上背转了身,半蹲下来,“我背你,我们从后门溜出去。”
“傻……,王爷?”我不知道现今我还能不能再爬上他的背。
“快点呀傻缺,一会儿猪肉馄饨会被人家都吃光了。”接着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上次你自己偷吃,就没带我。”
“好,今天我请你吃两碗。”爬上程长安的背,我一拍他的肩膀,“走吧。”
“走喽,咩咩~~~。”程长安学着马的样子,颠颠的跑起来。
“傻子,马是嘶嘶的叫。”
“明明就是咩咩的叫,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