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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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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站在纽约繁忙的路口处,对面的红绿灯闪烁不停。拿着手机,画着浓妆的时髦女郎在我旁边叽叽喳喳;睡眼惺忪的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一身懒散;全身上下透着精英气,不停看着手腕上的金表的西装男在斑马线旁显得极不耐烦;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腰线向后倾斜,空着的左手抓着婴儿车,车里的婴儿哭闹不休……
红灯消失,绿灯闪亮。
汇集的人流向街对面涌去,街对面的人流向我涌来。
行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一如我生命里的过客;清晨的纽约城还未退去夜晚的浓妆,繁繁忙忙,纽约城从来都醉生梦死,就像我曾经的生命。
我从来都不能预测命运的下一步。命运就像热恋中的女人,心思犹如海底的针,让人琢磨不透。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怎么都预料不到,有一天我会在异国的街头继续我生命的轨迹。就在现在,那些刻在我记忆里的经历在我以为要忘的时候,平铺在我的眼前;那些故去的事在我以为恍如昨日,清晰的历历在目的时候,又模模糊糊,像褪了色的故事,没有悲喜,无关声色,只有情节,大而化之的情节……
一种奇怪的情绪向潮水涌来,有些消沉,又好像顿悟。我感觉我被情绪的海水浸没,海水苦涩,让我窒息。可一转眼,那种深沉又无奈的情绪消失无踪,刚才的种种恍如错觉。
在我生命的前二十多年,我的名字叫做唐爽,学习机械,喜欢编程,偶尔看看数学,英语似模似样,总是高出及格线不错的分数,口语像大多的中国学生一样惨不忍睹。从未想过自己操着流利的英语,在异国的街头流连。今年我26岁,抱着一大摞的书在工作的路上,穿着灰色的风衣,蓝色的牛仔、黑色的军靴裤衬得腿修长,金丝眼镜,白色的衬衣。总之,人模人样。Lion说他也没想过,从没想过。
忘记了,Lion就是我的朋友,也是我身体的主人,现在灵魂的房东。不明白的人可能认为我精神分裂,妄想症什么的,也许吧。不过我确定我曾经经历过的东西都是真实可信的,我的存在并不是虚拟的,架构的。
Lion是一个白人,五官精致,轮廓深邃又有些柔和。白人这种风格的长相总有些忧郁,衬出一些贵公子的气质。不过在二十多岁,将近三十的白人之间,俊俏斯文的相貌在一大堆显得老的肌肉男中特别出挑,惹人喜爱。我怀疑他是混血儿,有东方的血统,要不然他为什么不显得老。众所周知,西方人一到年龄,长相就开始变得粗糙,身材也五大三粗起来。Lion说他不知道。他小的时候,父母就放任了教养的责任,后来父母死了,自己打拼生活。他告诉我,如果不是遇见我的话,他就放弃了命运,命运也就放弃了他。他不联系亲戚,亲戚也和他不怎么联系,之间感情很淡,准确说,没什么感情。
噢,继续。我是唐爽。一听我名字就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是一个女生,这个你也许听不出来。死的时候,应该是死的时候,那时年龄28,差两个月就过生日。在一个说不上响当,但也说得过去的大学毕了业,然后就因为专业的关系考研,读博。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像我这样的人在中国应该有很多,你可以预测我的人生轨迹。工作,结婚,生子,纠结于各种各样的压力,忙碌于各种各样琐碎,中间也许会遇上或大或小的波折。但我的生命说不定就是这样,和周围人不同,却也归结于平庸。
突如其来的从我原先的生活中抽身,莫名其妙的附身于另一块大陆素昧平生的某个人身上。仿佛一夕之间,生活天翻地覆,变了个样。刚开始的时候,惊恐是有的,想念也是有的。到后来,也就习惯了。只是总会某些时候感到恍惚,回忆在中国大陆,一个平平凡凡的三线城镇的生活,想妈妈的红烧茄子,西红柿炒鸡蛋,想爸爸衣服上总散不了的烟味,想和姐姐斗嘴的日子,想环城路上那家有很地道的红烧鱼的饭店……感觉曾经的日子很不真实。
也曾哭过,情伤到深处,哭得死去活来。可没办法啊,日子总得一天又一天的过。
Lion说,我和他是相依为命。的的确确。我实在想象不出来,如果没了lion的陪伴我将会怎样。
Lion和我现在是一个还算有名的私立中学的数学教师,偶尔给杂志做一下兼职,在网上接一下美工工作。收入还不错,负担得起在灯红酒绿的纽约的生活开销,甚至还有些富余。其实,说实话,Lion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体面的未来他没有想过,其实我也没想过。也是呀,在美国纽约,操着流利的英语,毕业于哈佛,有两个博士学位,从事一份体面的工作,对一个像我一样的小女生来说,简直就连想都不敢想。
大体就是这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