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风淫雨》九命傻猫

9、玖

　　风里刀骑着马跟在雨化田的马屁股后一路狂奔。两人疾行个把时辰，风里刀的屁股几乎颠散瓣了，他挥鞭狠抽□□的坐骑，两腿夹紧马腹，心想马儿快点快点跑，输什么不能输速度。
　　两人的马同是花药谷的草喂大的千里良驹，按说马跑起来的速度不该有差，何况仔婆婆有意偏心，专门给风里刀挑了一匹质素上等的千里马，这匹当属马厩里最出挑的马了。
　　但是风里刀勒缰绳、挥马鞭、抓马鬃，依旧不近不远的被甩在后边，望着雨化田的背影兴叹。
　　千里马的速度差距，挂钩骑马人的驭马技术。
　　人家雨化田好像并没有挥一鞭子，信马由缰轻松的跑在前面，只留个后脑勺给风里刀瞻仰。
　　一路不停的赶路，天刚擦黑，他们到了镇上。
　　雨化田勒马，回身看着风里刀和他的马几乎人马皆要口吐白沫，一副快挂了的衰样。
　　“到了到了，终于赶在天黑前到了，累死了，喂，我说你急着赶路也不能不吃东西吧，你禁饿，马也要吃草的。”风里刀跨下马，怨声载道。
　　物似主人型，雨化田用鼻子哼了一声，无言的鄙视风里刀。
　　“马无夜草不肥，你听过吗？山中不留客，入夜寻栈宿。你想在山谷里过夜，我不想。”
　　风里刀饿得没力气跟雨化田斗嘴，他不服气的哼哼两声作罢。
　　雨化田几不可见的扫视一圈，客栈周围和内堂里大致的环境尽落眼底。
　　店小二殷勤的接过雨化田手里的缰绳，点头哈腰：“客观您住店还是打尖儿？后面这位小爷……”店小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看到了和雨化田一模一样的脸。
　　雨化田淡淡的一瞥，店小二立马收回探究的目光，眼前这位身形瘦长的男人不好惹，店小二迎来送往的多年经验告诉他，还是跟在后面的那位大眼睛比较好说话。
　　风里刀咳了一嗓子，对着店小二笑了一下，很客气的说：“小官儿，我们住店，你把我们的马喂好咯。”
　　“得嘞，小爷您放一百个心，马指定给您照顾的妥妥的。二位客官店里请。”店小二引着雨化田和风里刀进门，客栈里喧嚣吵嚷，正是夜饭的点，客人很多。
　　雨化田一身象牙白长衫，纤尘不染，跟身后灰头土脸的风里刀一起进店，食客们的注意力不自觉在两人间打了个来回，最后眼睛全落在雨化田身上。
　　柜台上的掌柜留着八字须，借着蜡烛昏黄的光看账本，干瘦的手指不停的在算盘珠子上拨弄两下。掌柜的双眼精光闪闪，看来是赚了不少银子。他打眼看见雨化田，眼睛里闪过一丝生意人惯有的精明眼光。脸上堆满笑，“客官，里面请。”掌柜的一瞄便知，来人不凡。所以他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亲自迎接。
　　掌柜的走近了发现雨化田身后还跟着一位，虽然模样相似，穿衣打扮却差远了。他估摸准了雨化田有钱，遂格外热情的招呼雨化田，对风里刀仅仅点了下头算打招呼。
　　“客官打哪来往哪去呀？要住店住几天啊？客官赶路辛苦了吧，我叫小二备几桶热水给客官留着用？”
　　雨化田对掌柜冷脸以待，听而不闻也不回答。任由掌柜的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掌柜的走眼了，刚出花药谷的雨化田没钱，银子在风里刀手里攥着呢。所以人不可貌相，别以为穿华服的都是有钱人，瞧不起的素衣白袍反而才是付账的大爷。
　　一直笑眉笑眼的风里刀主动答话：“掌柜的，给我们一间上房，来几盘你们这的拿手菜，一坛好酒。给我们送到房间里来，喏，这是定钱，我们住几天还没定下来，多退少补。热水……多烧几桶，我兄弟爱干净。房间尽量也安排到安静一点的地方，我兄弟长途奔波，累了就不爱搭理人，掌柜的别介意。”
　　风里刀一口一个‘我兄弟’叫着，雨化田亦不阻拦。只在末了说了句：“两间房。”
　　掌柜的知道谁付钱以后，换脸比翻书，他不冷不热的对雨化田说：“客官，上房是套间，两张床足够使了。”又对风里刀笑笑，以示全听他的。花钱的做主，大致是这意思。
　　风里刀看了雨化田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眼神却沉了下来，讨好的拉了他衣袖一下，“咱们的银子省着点花，到京城的路还远……”
　　雨化田轻轻抽开手臂，又重复一遍：“要两间。”
　　风里刀拗不过，心疼银子，对掌柜改口说：“那我们要两间上房，随便来几样家常菜就行了。馒头两屉。酒不要了。”
　　掌柜答应着，心想两人到底是谁做主呀。让店小二领路带两人上楼，自己又进了柜台里头把没算清的账算完。
　　客店里的上房摆设简陋，桌椅板凳，两张床。还是雨化田有先见之明，这种不繁华的小镇，客栈的房间能好到哪去，那两张床就是拼起来的木板，勉强凑合着住人。夜里躺在床上少不了翻身会咯吱咯吱的作响。估计雨化田是烦风里刀晚上睡觉不踏实，吵到他休息。
　　“伙计，你们的上房就这样啊？还有更次的房间是不是就得后院的柴房了？”
　　店小二噗一声没忍住，打哈哈说：“小爷真会说笑，不过后院是有大通铺，一间睡十个人的那种。”
　　风里刀的房间在长廊尽处，和雨化田的那一间门对门。晚饭是在雨化田房里吃的，因为雨化田进了房间以后好像不准备再出门了。
　　吃罢晚饭，风里刀剔着牙打了个饱嗝，雨化田以洗澡为由将他赶回自己的房间。
　　风里刀从雨化田的房间出来，一开门就见店小二杵在门口伸长脖子贴在门板上，手里提着壶热水。
　　店小二嘿嘿一笑，指了指水壶：“里面的爷说要热水擦洗身子，我怕打扰两位，小爷，吃清饭了吧？”
　　“恩，你去吧。他等着洗澡呢。”风里刀没在意，心里有点诧然，细想又觉不出什么不对劲。
　　他闪身让店小二进去，看见门内的雨化田已经脱了靴子，外衣也解开了。店小二往木桶里倒热水的时候，偷瞄了雨化田好几眼。这一幕恰被风里刀瞅了个正着，他或以为雨化田的美已经男女通吃了，连跑腿的店小二也被雨化田勾引上了。
　　身为当事人的雨化田却一无所觉似的，自顾自的从包袱里掏出个精美的漆木盒打开，捻出一袋白乎乎的纸包扔进水桶里。
　　正是虱子多了不痒，窟窿多了不愁。雨化田给人视奸多了没感觉。
　　风里刀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哝道：“穷讲究。”他进了自己的房间，鞋也不脱就往床上一躺，木板吱呀一声要塌似的。
　　风里刀累及，晚饭吃的又饱，他现在只想睡一觉，洗澡这种事得看心情，又不是大姑娘家的，哪来那么多计较。
　　约莫快迷糊着了，有人敲门，风里刀老大不情愿的开门，店小二提着桶水，手里拎着个白色纸包，笑嘻嘻的说：“小爷，对面的客官说让您洗了澡再休息。喏，这个也是对面那位客官交代给您放水桶里的。”店小二说完，错开一脸呆呆的风里刀，给他准备洗澡水。
　　“我自己来吧。”风里刀醒过神来，去接店小二手里的水壶。他刚碰到店小二的手，就被人家躲开。
　　店小二闪得到快，客气的说：“不劳烦小爷，让小的替您准备吧，这是我该做的，一会儿让掌柜的瞧见我让客官自己倒水，会罚我的。”
　　风里刀看了看抓空的手，心里的疑惑更甚。他听了店小二的话，不再去抢着干活了。百无聊赖的看着店小二进来好几趟，房间里的大木桶总算灌满了热水。
　　“小爷，您洗着，有事叫我。”店小二出门掩上门，那双手又细又白。风里刀收回目光，撩了一把水泼在自己脸上。心里暗骂一声，他怎么会对个男人感兴趣？还觉得人家的手滑，真是不要脸，呸！
　　木桶里的白纸包已经沉底，风里刀脱光了泡进热水里，顿时觉得一身的疲乏都随着筋骨疏散了。他搓了几下身子，一时好奇，手在木桶底摸了几下，抓住了一坨湿软，捞出来时白纸包里的东西已经融化了。
　　木桶里的水还是清亮的，白纸包也没什么味道。风里刀只觉得今天的澡洗的很舒服，其他的没多想。反正雨化田自己也用了，看样子不像是害他的。风里刀跳出水桶，穿好衣服。从包袱里翻出针囊袋，准备给雨化田扎针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