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风淫雨》九命傻猫

49、肆拾玖

　　“你让我去养马？”风里刀愤愤不平，手里这件腰牌，圆形铜质，三寸有余，顶端浮雕双面云雷纹，正上方中部有一绿豆大小的穿孔，以作穿系之用。上面刻着‘出京不用’，‘皇字xxx号’的字样，看不出有什么稀罕的。
　　给他腰牌的雨化田的脸都绿了。“大名鼎鼎的御马监，被你说的一钱不值。你到底是怎么混江湖的？”
　　“什么？这块破铜烂铁就是御马监的腰牌？”风里刀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宝贝，谢谢你啦。”
　　关于御马监，在这里罗嗦几句。
　　在明代宦官的二十四个衙门中，御马监是一个较为重要的衙门，具有特殊的地位。
　　御马监的前身是御马司，是朱元璋设置的第三个宦官衙门。
　　洪武十七年，御马司被改名为御马监。
　　御马监最初的职能是管理皇家御马和进贡的良马，为皇帝出征出游准备使用的马匹，同时还要管理御马草场。之后，随着权力的扩大，御马监开始管理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成为明廷的“内管家”。
　　由于有养马、驯马的人员，永乐时产生了一支由御马监统领的禁兵——腾骧、武骧四卫，后称四卫、勇士营。
　　这支禁兵的职责是直接为皇帝担任宿卫，是禁兵中的禁兵。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件事，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之后，瓦剌骑兵直扑京师，在彰义门和御马监提督留守北京的四卫勇士营发生了最为激烈的战斗。由于统领禁兵，御马监本身便具备多种军事职能。
　　御马监可以随从皇帝出征并执掌兵符火牌；可以出镇诸边及各省；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成化年间的西厂，就是由御马监提督。
　　由御马监提督的禁军，初创时常数为千人，之后，这支禁兵有三千一百人，取了一个正规的名称“羽林三千户所”。
　　两年后，扩充人数组编成腾骧、武骧四卫，人数已达二万人。
　　四卫、勇士营在整个京军中的地位和作用，内廷和外廷都极为重视。曾有人这样形容：勇士名虽养马，实为禁兵，防奸御侮，关系重大。可见其地位特殊。
　　雨化田肯给风里刀御马监的腰牌，无异于给了他呼风唤雨的权势。

　　雨化田这座冰山，开始融化了。风里刀说不动心，是假的。烛光下的圆形腰牌，泛着黄玉般泽润的颜色，让他想起在花药谷喝花婆婆亲自酿的酒的日子。
　　话说，花婆婆酿的酒，真的好香。
　　风里刀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仿佛飘荡着香浓的酒气。疑心产生幻觉的风里刀连声叹气，把玩在手里的腰牌稍稍抚慰了他渴酒的心。
　　离开花药谷有些日子了，不知谷中两位婆婆有没有想他，花婆婆可能顾不上想他，但仔婆婆肯定非常的想念他。
　　风里刀又叹了声气，念叨着：“仔婆婆要是在这里，何愁没酒喝。”
　　“卟”的一声，惊到了风里刀。他听这声音怪耳熟的，心想着不会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吧。
　　一愣之下，抬头往房梁上看去。
　　“仔婆婆！？”风里刀跳起来，使劲揉揉眼睛，“仔婆婆真的是你！”
　　神出鬼没的仔婆婆此时正坐在横梁上，抱着酒罐，她的手里还捏着酒封子。
　　“你小子的反应够迟钝的，要是哪天你的脑袋不知不觉挪了地方，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仔婆婆忍不住罗嗦他两句，言语十分的关切。仰脖灌了口酒，咂巴着嘴又道：“你干嘛扮成光头，还这么丑，原本的小模样儿多俊。”
　　“这不是为掩人耳目嘛，仔婆婆，要不你先下来，房梁那么高，当心摔着您老人家。”
　　仔婆婆把酒封子丢向他，朝他晃了晃酒罐，笑道：“你是想喝酒吧，眼珠子都快粘在罐子上了。”
　　风里刀舔着嘴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翻到桌子上嚷嚷起来：“好婆婆，快下来吧，我接着你。”
　　“瞧你猴急的，这么想喝花婆婆酿的酒，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花药谷呢？”
　　“花婆婆交待的事我还没办完，怎么敢回去讨酒喝。”“接着。”说着酒罐就砸了下来，风里刀腾空一番，稳稳当当的把酒罐揽在怀里。
　　仔婆婆的身形如鬼魅，竟比风里刀还快一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她伸手把酒罐扯了过去，道：“好小子，这回没撒出半滴酒，有进步。去拿酒碗来，陪婆婆喝酒。”
　　风里刀翻出两个大酒碗，倒满了酒。仔婆婆端过碗，喝了一大口，说道：“你也别绷着了，喝吧。”“哦。”风里刀应了声，端着碗抿了口酒。
　　“婆婆？”
　　“说。”
　　“您老人家这趟来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吗？”花婆婆的酒，不是说喝就能喝的。这一点风里刀心里清楚的很。
　　“花婆婆交待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风里刀心叹一声，果然，这酒没那么便宜让他喝到。花婆婆让他监视雨化田，他监视着呢，只是监视的结果是，把自己个儿监视到人家的床上去了。
　　“婆婆，你看这个。”风里刀掏出御马监的腰牌，递过去。
　　“御马监的腰牌？”仔婆婆眉一皱，“姓雨的出手够大方的。你拿这个给我看，是想跟我说，你准备临阵倒戈了吗？”
　　“风儿不敢。”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雨化田对我，或许是用了心的。”
　　“所以呢？”
　　“所以……，我有点不忍心那么对他。”
　　仔婆婆睇他一眼，搁下酒碗，斥道：“糊涂！”
　　“我只是想雨化田要是对花药谷无害，那么我为什么要做对他不利的事情呢？”
　　“你这个死脑筋的东西！雨化田那家伙对震天雷存着哪份心你能不清楚？他顺着震天雷摸到花药谷头上是迟早的事。花婆婆什么时候出过差错？”
　　“可雨化田并非虚情假意。”风里刀不由得为他辩解道。
　　“这是两码子事。风儿，你情迷心窍了。”
　　“婆婆，算我求你们了，给我点时间，我会调查清楚雨化田的，只要他威胁不到花药谷，那么就顺我的心意，留他一命，如何？”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我告诉你，即使花婆婆和我不出手，江湖上自然有人会出手，那姓雨的，你保不住。”
　　“江湖上的人，不都是为花药谷两位婆婆马首是瞻吗？”
　　“哼，你倒是记得清楚。既然知道花药谷在江湖上的名号，那你就不该私心留雨化田一命。他敢觊觎花药谷，就必须死。”
　　风里刀心里不是滋味起来，仔婆婆和花婆婆这俩人不好对付，可是若说雨化田一点胜算都没有，他也怀疑。
　　“婆婆，您小瞧雨化田了吧？他可是这西厂的第一把交椅，不说他的脑子里有用不尽的计谋，只凭他的武功，在这世上也是鲜有对手的。”风里刀说着说着不禁洋洋得意起来，毕竟雨化田现在是他的人，与有荣焉，他向着雨化田也是自然。
　　不过，这话却说的仔婆婆不高兴起来。
　　“你小子长出息了，张口闭口雨化田雨化田的，那雨化田给你下什么迷魂药了？当初你跟顾家那个小姑娘好的时候，也不过是任她差遣，可没像你现在这样时时的挂在嘴边呢，怎么，这么快就把七十二路总瓢把子的掌上明珠忘到后脑跟去了？”
　　提起顾少棠，风里刀的脸色一黯。到现在对方生死未卜，而他却连个影儿都没打听到。想到这里，风里刀不禁自责起来，他懊恼的说道：“我今天才拿到御马监的腰牌，要混进核心层不知要到哪年哪月了，我想借助御马监的势力来调查少棠的行踪，另一方面西厂也在追捕少棠，倘若我进了御马监，那么就可以阻止西厂的番子对她不利了。”
　　“行了行了，我看你是心有余力不足，整天跟在雨化田身边，跟他谈情说爱的，你哪里有时间去管顾丫头的事呢。我看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光顾着和姓雨的花前月下，罔顾和顾丫头曾经的两小无猜了。”
　　“我……”
　　“你什么你，你知道顾丫头的下落吗，她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你用心用到拍雨化田马屁上了都。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其一，你这混小子太不象样，被雨化田拿的死死的，丢花药谷的人。其二，七十二路总瓢把子亲自找上花药谷，寻求花药谷的帮助来找顾丫头，而且，花婆婆和我都知道她的下落，就唯独你这混蛋小子不知道，你把我们的老脸都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