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风淫雨》九命傻猫

42、肆拾贰

　　三人行过礼后，挨个跪在屋中央，雨化田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别说叫他们起来了，他连哼都懒的哼一声。
　　风里刀瞧瞧雨化田，又瞧瞧底下跪的端端正正的西厂三位档头，心想可算知道什么叫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雨化田这一沉默，可比什么斥责的话都要厉害。他不开口，马进良他们就只能跪着，跪多久那得看督主什么时候发话了。
　　很久之后，屋里安静极了，偶尔响起纸张摩擦的声音，之外，风里刀打了几个长长的呵欠。他站的腿都酸了，借着添灯油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拽了下雨化田的衣袖，朝马进良的方向努努嘴。
　　雨化田用眼角余光冷冷睇了风里刀一眼，心道他多事。但他还是放下了书，轻慢的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养你们这些兵，出来丢人现眼？”
　　“属下无能，请督主责罚。”三人异口同声道。
　　“我西厂的脸都叫人踩在脚底下了，罚你们就挣回面子了？”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惭色，没脸极了。
　　雨化田说：“进良，把西厂的人挨个查一遍，给本座揪出暗中勾结东厂的叛徒。”
　　“是，属下遵命。”
　　“赵通，学勇，你们两个严查京城各处，有异者宁杀错不可放过。”
　　“是，督主。”赵通答道。风里刀不知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明白，他挠了挠光头，问道：“督主，什么叫有异者？异国番邦来的人算不算有异者？”
　　雨化田道：“你觉得算，就抓起来。”
　　风里刀又问：“要是抓错了呢？”
　　雨化田冷哼一声，“抓就抓了。谁敢说你半个错字，本座割他的舌头。”
　　风里刀吞了吞口水，不自然道：“谢，谢督主撑腰。”他心道雨化田果真够心狠手辣的。
　　谭鲁子从怀里抽出在大白伤国地宫里找到的那卷帛片，呈给雨化田。他说道：“督主，属下没找到您要的东西，但是发现了这个，请督主过目。”
　　“恩。”雨化田接过来翻了几眼，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遂问谭鲁子：“你如何看？”
　　谭鲁子不敢妄言，谨慎道：“属下只是觉得此书十分特别，也许通过它，可以找到督主要的东西。”
　　“哦？”
　　“依属下看，这帛片能和珍奇宝物一起随葬，一定有其特殊意义。”
　　“把这东西给史官，看能研究出来点什么吗。”
　　马进良忽然想起一事，遂说道：“回程途中，一队打着达都旗号的蒙古兵，在商道上打劫我朝过往的商旅，被我们剿杀了。达都可能因此怀恨在心，属下担心他会对大明不利。”
　　雨化田看向谭鲁子，道：“你的意思呢？”
　　谭鲁子回道：“属下以为达都尚且不敢与我朝起正面冲突，只是这几年来，边境事务一直由东厂监管，达都次次挑衅均不了了之。依属下之见，达都正是有东厂在背后撑腰，才敢如此放肆。我们这次杀了达都的威风，也算是给东厂一个警告。”以达都这种蛮邦首领的作派，若不是得到某些人的暗示，岂会无事滋事。而且以往遭到劫掠的商旅皆是豪富大贾的商队，寻常买卖人在商道上倒是平安无事。
　　很早之前雨化田就已经怀疑东厂和达都可能暗中达成某种交易，只是碍于没有证据遂睁只眼闭只眼。
　　“达都劫掠的财物可有眉目了？”雨化田问道
　　“此事尚未发现任何可疑形迹。”马进良道。
　　“一点都没有？”雨化田眼梢扫过马进良，声调不由得扬高。
　　马进良立马又跪好了，脸都不敢抬起说：“属下无能，请督主责罚。”
　　“你有何错？”
　　“这……”马进良老实的说道：“任务长时间毫无进展，属下颜面无光愧对督主厚望。”
　　风里刀在一旁咳嗽一声。心想这大档头够老实的，在雨化田跟前跟耗子似的。
　　“学勇，你笑什么？”雨肖天慢悠悠问道。
　　“啊，”风里刀装傻道：“督主，您有什么吩咐？”
　　“本座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我笑了吗？我怎么没发觉我笑了。”
　　一旁的谭鲁子暗自纳罕，心想老三啥时候敢跟督主嬉皮笑脸打哈哈了？
　　雨化田不再追问，挥退众人：“这件事暂且搁置，稍后再议，本座累了，都下去吧。”
　　风里刀跟着三人退了出去。他一出门就被其他三人拉到僻静处。
　　“老三，你小子居然没死！”马进良捶了风里刀一拳。
　　风里刀捂着胸口乐道：“当然，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赵通一把揽住风里刀，笑嘻嘻的说：“三哥，你没死就好，以后咱哥几个又可以在一起喝酒啦。”
　　“那是那是。”风里刀不知道他们几个档头私下在一起怎么称呼彼此，他讪笑着胡混过去，不敢贸然称兄道弟。
　　谭鲁子道：“这些日子你一直跟在督主身边？”
　　风里刀道：“嗯。”
　　谭鲁子道：“你和督主离开龙门的时候，为何要易容成督主的样子？”
　　风里刀一顿，心下转念，当初他还没易容成西厂三档头的样子，别人看到的自是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后来为了避人耳目，他才改易容成顾学勇的样子。谭鲁子猛地一问倒把他差点问糊涂了。
　　“我易容成督主的样子当然是为了混淆敌人视听，尽快让督主脱险。谁知道黄沙堆儿另一边会不会突然杀出一帮人想对督主不利。那时候联系不上你们，我只好以身犯险，冒死充当督主的替身，我就在想，死我一个顾学勇不算什么，千万不能让督主再受一点伤害。”
　　马进良义气的拍拍风里刀的肩膀，认真道：“老三，你拼死护主功不可没，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