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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叁拾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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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进良想了想,最后也没解释出所以然。他的闷声不语看在谭赵二人眼里更像是‘无声维护’。尚德只告诉马进良自己万贵妃召他回京是回西厂坐镇,压制东厂伺机颠覆。他没和谭鲁子、赵通说,无非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马进良不觉得尚德这样做有何不妥,但是,这话没法跟谭鲁子、赵通解释。
尚德跟马进良相处的时间多,自然比较信任他,跟他透了底儿其实也就是跟另外两人通了气,毕竟档头们是一条船上的,有一个心里有数的就行了。可是尚德的此番做法却容易让马进良里外不是人。
马进良忽觉烦闷,他不是个心里能藏事的主儿,尤其是隐瞒自己人。偏偏尚德那厢一厢情愿的也把他当自家人,言语间特别强调不能将他说的话告诉第三方。还有谭鲁子和赵通两个,动辄牵扯到尚德的就能让他们格外敏感和排斥,好像尚德偷了原本属于他俩的东西,令两人横竖不舒服。---马进良夹在尚德和谭赵中间,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含混其词装傻充愣。
有时,有些话恰在说了矫情、不说误会之间,像马进良这种直来直去惯了的人,拿这种弯弯绕的场面最没办法。
“我出去透透气。”马进良起身走出门去,到了门口向房内两人说道:“尚公公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但你们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谭赵二人面面相觑,赵通说:“二哥,大哥他生气了?”
谭鲁子勾了勾唇角,“看着像。”
“咱们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赵通摸了摸后脑勺。
谭鲁子摊摊手,看了一眼房门方向,马进良已经关门出去了。他压低声音说:“我们以后恐怕不能在大哥面前提尚公公,不,应该是说他坏话的时候尽量不要让大哥听到。尚德有意拉拢大哥,但咱们俩觉得是拉拢,大哥不这么认为。所以啊,当局者迷。当然,没准咱们对尚德有偏见。”
赵通说:“偏见吗?尚德起码很‘刻意’的在‘讨好’大哥。刻意的让人不舒服。二哥,咱们不是在嫉妒吧?”
谭鲁子清冷的笑道:“嫉妒说不上,因为我并不期望尚德对我好,你期望吗?”
赵通快速的摇头,否认道:“呃-—还是不要好了。”
谭鲁子叹了声气说:“此时才觉得督主识人极准,督主曾说大哥容易被情所惑,但凡有人对他一个好,他便还人两个好,也不思考别人是不是在骗他。其实我觉得督主就是因为大哥心眼实才放心的把他留在身边这么多年,但也因为大哥心眼实,所以督主有些事根本不跟他说。”
雨化田曾属意谭鲁子勘察龙门通往关外的官道上的情况,因为他怀疑赵怀安劫走的朝廷重犯都聚集在某一处,这些人对大明朝的政局影响深远,如任他们结成势力,恐威胁大明社稷。若能杀掉赵怀安,犁庭扫穴断了他们的后路,就能永绝后患了。
谭鲁子派了很多人手搜捕赵怀安和顾少棠,但茫茫大漠无边无垠,就如大海捞针,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虽然赵怀安和顾少棠至今仍无踪影,但是谭鲁子却得到了别的收获。---地毯式搜索结束后,没有督主留下的暗号,却有人说见过与锦衣卫展示的画像长相相似的人,并且是两个。
谭鲁子很快断定当初在大白上国密道里救走督主的人就是风里刀。得知这一点后,谭鲁子又派人去查风里刀的底,意外获知风里刀早带着雨化田回到了中原---早在尚德率领大部队来之前,他还在养伤期间,督主就已经不在龙门!
谭鲁子将情况说与马进良和赵通,他们当即决定班师回朝,不过还没从龙门撤出,他们就先遭遇了一队犯境掳掠的蒙古官兵。
这群蒙古官兵不过十余人,居然在边关龙门横行无忌,蛮狠至极。他们残忍地杀死手无寸铁的汉民,抢夺牛羊牲口和女人,之外还不算,竟在最后一把火烧光所有痕迹。这帮蛮人在看到形容规整的锦衣卫后,竟以为是商贾的车马队伍,他们眼睛放光的挥舞着大马刀,呼喝着叽里呱啦听不懂的调调,以凌乱疯魔之态冲撞进西厂锦衣卫的队伍里,等锦衣卫们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的武器打落之后,这群蒙古官兵才愕然发现,他们似乎招惹了比他们不知强大多少倍天外神兵。
锦衣卫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只消片刻,嚣张的蛮人们便倒地气绝,尸首异处。
谭鲁子绝不会想到,这件小事竟在以后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以致蒙古与大明朝数年争战,互相仇视,边关滋事不断,不得安宁。
雨化田在船行至离京尚有一段距离时,突然决定弃船改道,他的想法遭到风里刀的强烈反对。
“我不同意!雨化田,我告诉你,我不同意!”风里刀嚷的声音很大,底气却不是很足。他这几天被雨化田压迫的很不爽。不管雨化田说什么,他想也不想就反对。
雨化田今天心情好,问道:“为什么?”
风里刀‘哼’了一声,倔倔的带着气回道:“不为什么,我、喜、欢!”
雨化田直觉风里刀是在报复他,前几天他曾用这种语气回答了风里刀所有问话。此时同样的语气由别人说出听到自己耳朵里,雨化田只觉不屑。
他抬了下眉毛,不甚在意的说:“随你。”说完,他去收拾东西,留下风里刀在船板上吹风。
近午,雨化田坐在桌边吃饭,门被撞开,风里刀气鼓鼓的走到他跟前,无声瞪视。
风里刀如果拼耐力一定赢不过雨化田,本是他挑起的事端,人家雨化田冷处理视他如无物,半晌工夫不到,他就觉得难以忍受,非得闯进来打破僵局,他倒忘了是谁先主动僵持的?
雨化田的忍耐力也非一般了,被风里刀灼灼目光盯着,居然还能优雅如斯,贵气从容。他吃罢,漱过口,洗过手,擦了粉,站起身抖了抖衣摆,从风里刀眼前走过去。
风里刀这下是连面子都碎成粉屑,散的搓不起来。他够在乎雨化田,人家不拿他当回事儿,所以他只能受气,没办法气到雨化田。无论他做什么都好,雨化田恐怕不会正眼看一下。
窘迫不堪的风里刀丧气的蹲下身,抱着脑袋兀自懊丧。他现在丁点儿办法也没了,以前借着为雨化田疗伤,他是不可或缺的。但现在呢,他不敢确定。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他才锲而不舍的追着雨化田。
前几天风里刀试图好好沟通,如果雨化田在乎他,把他当自己人,那么雨化田一定对他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雨化田不仅不告诉他,连他的窥视也毫不留情阻隔在外。
今天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是个错误,雨化田不吃这一套,不但无视他的反对意见,而且连吃饭也不叫他,任由他饿着,气着,随他爱干嘛干嘛去。---风里刀认为雨化田根本当他不存在,他泄气的很。该给的他都给了,再无保留,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可对雨化田付出的,并且,是雨化田能看上的?
雨化田走到门口,想了想,终是回头看了一眼。他默然地看了风里刀一会儿,转回身,走到风里刀跟前,抬脚踢了踢他。“伤口才好些,别蹲着了,起来。”
风里刀从臂弯里露出一侧眼睛,揣度雨化田平静的语气里有几分在乎。---总比不在乎稍微强点,要是雨化田不闻不问,风里刀都不知道如何下台阶。
“你关心我?”风里刀语调上扬,心情转好。不自觉的就舒心许多。
“你伤口裂了对我有什么好处?”雨化田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怕麻烦。与其风里刀弄坏身子,拖累到他,不如让他顾惜自己,不要添麻烦。
风里刀倏然红了脸,不阴不阳的说道:“下次该我了,你还想强上不成?不带这样霸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