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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Chapter.1
      在我的印象中,爷爷是个正儿八经的洋泾浜,古色古香一杯绿茶的情景从未出现过,反而每天都要搞一次下午茶,全家人用着洋味儿十足的瓷杯喝着爷爷偏爱的红茶,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下午茶却几十年如一日,实在是末日的享受。其中,祁门红茶和阿萨姆红茶是爷爷的最爱。说不上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孩的第一眼,我觉得她像阿萨姆红茶,浓郁醇厚,想要内敛,却不甘寂寞地外化,带着一种澎湃的气势,却在拍打过堤岸之后转为暗涌,有着和她这个年纪很不相符的老成。然而再去看,却发现她的神色之中总带着一丝恐惧。
      按道理说,我是讨厌她这种人的,简直应该在顾客名单中打个星号,表示要狠宰而面色殷勤,但是莫名其妙的,她身上的那种冷冽的气质,居然让我有一种“纯真”的感觉,因此不但没有讨厌,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喜欢。所以当小芸把她带到柜台填写会员登记表的时候,我很仔细留意了一下她的名字:顾蕾。
      “好的,谢谢,以后消费的时候只要出示会员卡,就可以享受八折优惠了哦!到您生日的时候光临本店,还可以免费获得一份生日套餐~请您收好了~”小芸摆出习惯性的笑脸,伸手示意她回到座位。
      顾蕾却带着故作镇定的局促,道:“那么,这次的算在优惠里吗?”
      “很抱歉,”小芸顶着她那张蜜桃脸说,“这次不行,得从下次开始累积。”
      “哦,好吧,谢谢。”她点点头回到了角落的位置,那是一个四人沙发位,沙发的靠背很高,如果她坐在角落里,靠背能把她挡的严严实实,而她也是这么做的。坐在她对面的男生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眉清目秀,头发有很明显的打理痕迹,T恤牛仔裤和板鞋,烂大街但价格不菲的logo拼成了他的一个“潮”字,奶油白的脸上眉毛非常浓重,看面相,还有几分熟悉。
      小芸看见帅哥魂了都没了一半,脚步飘飘忽忽的,路过柜台的时候我拦下她,问道:“5号桌点的什么?”
      她看了看单子,答:“没什么特别的啊,两杯北海道奶茶和两块百利甜蛋糕。”
      我略一犹疑,说:“把北海道奶茶换成阿萨姆奶茶。”
      “啊?!”小芸被我的任性吓了一跳,却也压低了声音,“苏爷你这是要干嘛啊?它俩价也一样,咱们不是黑店吧?”
      “废话!当然不是。但我就想这么试试,赶紧把单子改改,给小康送进去!”我推搡着她走进地下室,那里还有七张桌子,配的是秋千座椅,因为看不见阳光,于是就走情调路线,小康的吧台也在地下,一般都是小芸把顾客点单给小康,小康调好了,再让小芸端出来。
      其实,往常的日子应该是地下人多,一楼人少的:借了旁边购物一条街的光,这条路上总是熙来攘往,谁不想闹中取静,有个休息的地方呢?但许是今天阳光大好的缘故,在二楼只有两桌顾客的时候,一楼却几乎都坐满了。
      我戴上塑料手套,从冷藏柜里拿出百利甜蛋糕,找到似乎品相比其他好一点的两块装盘,但这次我没等小芸出来,就自己端着两块蛋糕走到了5号桌。
      “您好,打扰一下,您的百利甜蛋糕,请慢用。”我觉得我自己脸上的笑容职业而甜美。但是顾蕾还是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一副受惊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强势,而又胆怯。于是我直起身来笑着走回吧台,远远地还是看着这一桌客人。从我这个角度当然是看不见顾蕾的,却可以有意无意的把对面的男孩子打量个清楚。
      显然,男孩子没有顾蕾那样恐惧的表情,显得更为从容,用叉子拨弄着蛋糕,时不时抬眼说说话,叼着叉子笑得眉眼弯弯,孩子气十足。
      “或许这孩子可以向演艺圈发展发展。”我一边擦着洗完的杯子一边想。
      五号桌实在吸引了我大部分的注意,我甚至给点提拉米苏的客人上了一份蓝莓派,这实在是大大的错误,我甩甩头,不再注意他们。
      直到五点半,店里的人三三两两的该回家的回家,该觅食的觅食,居然只剩下顾蕾他们一桌。
      小康从地下室走出来,看了看客人情况,对着在吧台里的我和小芸道:“下面已经没人了,能关了,留上面的桌就够了。小芸你下去收拾收拾吧,我去买饭了。”
      小芸应声下去,我点点头,拿出一百块递给他:“路上小心。”他想了想,出了门,门口那串小芸随手挂上去的贝壳响了一串清脆,在大夏天里也算一种听觉上的清凉。
      高高的沙发上探出了顾蕾的脑袋,看了看门口又缩回去,对面的男孩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对着顾蕾摆了摆手起身向柜台走来。我转身开始打印他们这桌的单,就听见略显低沉的女声:“夏宇,你的手机。”男孩子回头一愣,旋即走过去接过手机,点点头说:“我走了啊。”就径直走出了大门。
      这下轮到我发愣了,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叫住那位,看了看手里的凭条,摇摇头放在手边,看来这次倒是女生付账了。顾蕾走过来,问:“这里有晚餐么?”我为难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卖正餐的。”她了然似的点点头,说:“那给我一份蓝莓派吧。”说罢转身看了看空座位,挑了一个窗边的位置,这下,我俩可就成了面对面了。
      我从玻璃柜里端出一角切好的蓝莓派,小芸在下面收拾桌子和杯碟,还是我给顾蕾端了过去,她这次似乎放松很多,笑着对我说了声谢谢。
      小康回来的很快,买了街尽头的包子,还有两份中式快餐的便当,手里还拎着一份三明治,他把包子和便当放在餐桌上,走到吧台把找回来的零钱给我,把三明治放在我面前,说:“我怕你晚上会饿。”然后就默默走到餐桌前面坐下等小芸收拾完了一起开饭。
      “要不要喝果汁?”我问小康,对面的顾蕾却一愣,抬头看着我,我这下也有点囧,幸好小康接话道:“不用。”我朝顾蕾尴尬一笑,打了一杯芒果汁给小芸,打了两杯水给我自己和小康,也坐到餐桌旁边等小芸上来开饭。顾蕾似乎有点局促,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蓝莓派,看着窗外发呆,时不时瞟一眼小康。
      这点我倒是很骄傲的,小康人除了性子冷了点,其他都是一等一的好,尤其是身材,虽然不是杂志上的猛男类型,但瘦瘦的外形下面还是有肌肉的,再加上由于我的恶趣味而穿上的工作制服,活脱脱的一个英国管家,白衬衣黑马甲什么的,最有气质了。
      不一会儿小芸就收拾完上来一起吃饭了,我看了看小芸的女管家服,领口袖口都很干净,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能让我回到小学,我一定要用一句作文用语说: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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