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满天》月濯

7、第七章

　　好久没有踏实的睡一觉了，怀里又有个暖和的小东西。小五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
　　当小五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他的怀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昨天晚上的事情，偷花的小孩，都好像一场梦境。小五心中有点失落，快速梳洗一下，走了出去，今天还要上工。
　　屋外的太阳花羞答答的垂着头，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杆，即便阳光再强烈也不能换回它的生机。小五突然间松了口气，拿起窗台上的小水壶给它浇浇水。
　　原来不是梦境。
　　他的太阳花果真被他亲手给人吃了。
　　他心中惦念那个迷路的孩子，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干活去了。
　　水房今天的工作是将广场上喷泉的管道检查一遍。
　　本来是比较轻松的活计。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其中一个人做工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条水管砸漏了，不仅弄得现场大发水灾，更麻烦的是他们需要重新安装一条新的管道。
　　其中最脏最累的活，当然毫无异议的安排给了最不得人缘而且又身为囚犯的小五。
　　一整天中，小五都只能呆在沟里，去挖掘那条该死的坑道。
　　等到他终于将最后一锄土挖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运行一个周天，落下去了。这时他已经错过了午餐和晚餐。
　　水房里的人早就吃完饭收工散伙了。
　　餐桌上只剩下一个明显掉在地上的松饼。上面还沾着一点点的尘土。
　　小五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那块松饼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已经累得完全没有胃口去吃东西了。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样。外面的月亮十分的大，已经将近月圆之夜，那便是举行翔试的日子。
　　小三在下面托人带来消息，已经帮他报了名。
　　可还是忍不住地叹气。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最后的翔试。因为翼族人数众多，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的话，那么估计中央广场都会被挤爆的。因此翔试实际上分为三关。只有通过了前两关才有可能进入最后的关卡，见到翼王汋濁。
　　小五烦躁的翻了个身，正撞上窗外一双明亮的眼睛。昨晚的那个小孩见小五看到自己，腼腆的笑了起来。
　　小五坐了起来，冲他招招手。小孩一下子就从窗口消失了，只听见嗒嗒的脚步声，但是到门口就停下来了。小五朝门口张望，小孩局促的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小五鼓励而友好的冲他笑了一下。
　　小孩这才犹豫着一步一步地挪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小五问道。
　　小孩往前又走了两步，低声说道：“我是来找我妈妈的。”
　　“你妈妈是谁？”
　　小孩摇摇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小五拍拍自己的床，让他坐了上来，问道：“你叫什么？”
　　小孩显然高兴终于有一个自己可以回答的问题了，笑道：“我叫作弦歌。”他的笑容有着孩童特有的纯净天真，再配上他一双闪闪发光的金色瞳眸，说不出的可爱漂亮。
　　小五摸摸他的头，也笑了起来，又循循善诱道：“弦歌啊，好好听的名字。谁给你取的名字？”
　　小孩的笑脸突然垮了下来：“我爸爸。”
　　“那你爸爸是谁呢？”
　　“我也没有见过我爸爸。”
　　小五见弦歌的眼睛彻底暗淡下来，可怜巴巴的掩饰不住的失望，忍不住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问道：“你怎么昨天晚上自己走了，那么晚了不害怕么？”
　　弦歌抓住他的胳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如果我叔叔发现我不见了会着急的，所以我才自己走了。今天我就是特地来道歉的。我偷了你的花，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小五本来就可怜他身世与自己相似，又听他这么说，对他更是喜爱起来，问道：“那你是不是一会儿还要回去？”
　　小孩摇摇头，胆怯的抬起眼睛来，软绵绵的问道：“大哥哥，我能不能在这住几天？”
　　小五看他一脸期待又怕拒绝的表情，问道：“那你的叔叔不会担心么，你一个人出来这么久？”
　　“不会的，这次我跟他说过了。”
　　小五点点头，有些犹豫。虽然让弦歌住下来没有问题。可是自己都吃不饱，又怎么养活这个孩子呢？
　　弦歌见小五不说话，可怜巴巴的求道：“大哥哥求求你了，我只在这呆几天，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等到月圆之夜我就离开。”
　　“月圆之夜？”
　　“嗯，等到翔试之后我就走。”
　　“你是来看翔试的？？”小五问道。
　　“不，不……”弦歌结巴起来，“我只是觉得翔试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来吧。说不定我就能碰到我的妈妈。”
　　小五想了想，“好吧。”
　　弦歌立刻欢呼起来，捧着小五的脸吧唧亲了一下，“谢谢你，大哥哥。”
　　小五也随着他笑了起来，“可是，我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哦……”
　　“没关系，哥哥你真好，呵呵。”弦歌从他腿上跳下来，跑到窗户旁，看着那又大又圆的月亮，轻声说道：“爸爸，妈妈我来了。”
　　小五坐在床边看他认真如还愿般的侧脸，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动。
　　那种热切的想见到某人的期盼和热情，他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