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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四训 活下去,我珍视的妹妹 ...

  •   酒近半酣,我晃了晃手中的瓶子:“奴家去拿酒。”
      “快去快回哦,良子酱!”身后醉醺醺的吆喝声被我用门隔开。
      “呼——”长吁了一口气,我背对着门坐下,几秒钟后又站起,去厨房拿了酒水,将瓷瓶中的药加入之后折回,却在走廊上遇到了一个人。
      “橘、橘队长!”我吃惊地走近,小声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是步黎啊,今晚真是漂亮啊。”橘队长拿着酒盏坐在栏杆上,“晋助正在和军火商周旋,身为大将的我,怎么能在后方傻等呢?况且这也事关队伍的存亡,这次的谈判一定要成功才行。就算用武力。”
      “就算用武力?”
      “啊,对了,动作要快,谈判不大顺利。”橘队长冲我眨了眨眼,“看你们的了。”
      橘队长,知道这次行动?
      “是!”鞠躬之后,我回到了房间的门口。
      深吸一口气,跪下慢慢开门——在开门之前,有什么,从门缝里沿着纹理渗透出来,在月光下闪着暗沉的光。
      “这是——!”猛地拉开门,我惊得连话都说不出。
      倒地的保镖团成员,还有那一地鲜血的来源……
      首领背对着我,我只能看到他身前那未被遮挡住的、华丽地铺散在血池里的和服。
      血……都是血……
      “小夜!”尖叫着,我丢下酒瓶跑进去,却被一击按在墙壁上。
      危险的气息……会死的!
      “老鼠……还有一只。”他眼中闪着寒芒,“为了大义,一定要亲手清除……”
      “咳——”血管,在碎裂,意识,在远去……
      “谁是老鼠啊,你这只蟑螂!”一个人的身影从他身后跃出,被血染红的不光是脸颊,那眸子里跳动的是纯粹的战意,那是令我胆颤的威慑——小夜还活着,还活着!
      太好了——
      喜悦凝滞在了眼中。
      “啊……”我瞪大眼,看见小夜像断线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穿了墙壁,弄出很大的声响。
      不要——
      “什么啊,谈判都结束了你们还没回来,想来看看动静,没想到都快被干掉了啊。”烟尘中,接住了小夜的是——
      “银时大人!”有希望了!
      “谁被干掉了混蛋……我只是……咳咳!咳咳咳!”小夜挣扎着想从银时的怀里离开。
      “哟,还挺精神的嘛。喂矮衫,小夜交给你了。”银时抱着小夜站起来,扔给刚刚赶到的高杉,“那边那个,你的雇主都同意这笔交易了,你可以放开她了吧?”
      “对我来说,那个笨蛋老头才不是雇主。雇佣我的,是大义。”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虽然不知道哪个才是松平夜……嘛,都杀掉就可以了。”
      “喂,难不成你是来找小夜的麻烦的?真困扰啊……”说这话的时候,银时已经来到了首领的身后扬起刀刃,“你手上的那个,是小夜二号啊——!”
      烟尘扬起,抓住我的手松开了,我并没有瘫倒在地上,而是被谁迅速带离了烟雾。
      “桂先生!谢……咳咳!”我刚想道谢,喉咙里一阵疼痛,吐出一口血水。
      “没事吧?不要讲话,喂,坂本,交给你了。”桂扶着我站起身来,“可不能让银时那个笨蛋一个人抢了功劳啊。”
      “交给我吧。”坂本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绝对会保护好我的未婚妻的,啊哈,啊哈哈哈哈……”
      然后被桂果断用刀柄敲头。
      “坂本,赶紧从这里离开。”抱着小夜的高杉说着从我们身边跑过,丢下一句话,“小夜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小夜身上华丽的和服衣角消失在黑暗里。
      “知道了,那么,步黎小姐……”
      我点了点头,脱下碍事的和服,露出向小夜借的队服。
      坂本扶着我快速离开,在回到营地喝了药水之后我就开始帮忙救治小夜。她多处出血,几处伤口甚至伤及内脏,据说她擅长的是枪术,并不是近身战,所以才会落败……
      麻烦的是她中的毒,医疗队全员都很是头疼。
      我接下了守夜的任务,与小夜一起待在房间里。晨光熹微,这噩梦般的夜晚也快要结束了。同时让我担心的是,银时和桂一夜没有回来。东边的天空有着火烧云一样的色彩——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窗外鸟鸣啾啾,似乎被烦人的叫声唤醒一般,小夜慢慢睁开眼。
      “咳……是步黎吗?”她转过头来,我忙俯下身去:“我在!”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她似乎极度痛苦的样子,颤抖着,“拜托了……在我死之前……”
      “你这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不要再说什么死的话!”
      “听我说完。”她打断我的话,“就这一次……能听我说一件事吗?——我的妹妹哟。”
      “诶?”
      “很难理解吗?你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我的半身……不过……这也是命运弄人……”她在回忆,“我们的父亲,松平片栗虎,有很多敌人,地球人也好,天人也好。我们两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诅咒了……如果共存,必有一方会死去……呵呵……所以母亲才会想要……咳咳!想要超越时空,将你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远离战乱的世界……”
      她从衣领下掏出一个鸡心状的木雕:“就是这个……能够穿越时空的力量……能够让你回到原来世界的力量……可是……我为什么又要把你召唤回来呢……”
      她自嘲地笑了:“我只是想见妹妹而已……这样任性的想法……冒着就算你也会死的危险……这就是我的罚……”
      “不是这样的!”我握紧了她的手,“不是这样的!就算相隔两个时空……我们也是姐妹……这一点不会改变!只要我回去,只要我回去你就能好起来对吧?只要我回去的话……只要我回去的话,你就不会死,是这样的吧!”
      “太迟了……现在就算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那样的话,在那之前,让我再看看你吧……”她用温柔的棕色眼瞳注视着我。
      ——“母亲,我有姐妹吗?”
      ——“啊啦,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要一个姐妹。一个人玩,好寂寞。”
      ——“是吗?不过,小夜原来是有姐妹的哦。”
      ——“真的?哪里?”
      ——“这个啊……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啊。”
      ——“小夜可以去找她玩吗?”
      ——“这个啊,等你再长大一点吧。”
      小夜笑着回忆:“然后,等我三岁的时候就被夺走,然后就遇到了银时,遇到了晋助和假发,还遇到了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松阳老师……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一直没有女孩子和我玩呢?为什么身边的都是男孩子呢?我好想要一个姐妹啊……在我十九岁那年……”
      “等等,十九岁?”
      “听我说完……在我十九岁那年,从母亲的遗书里得知了你在另一个时空的事情,还有诅咒的事情……就想着要见见你,将你召唤到了这个世界,谁知却出了差错……我不知你到了哪个时间点……甚至不知你是否到了这个世界……我……我甚至去了你的世界找你……就是那个时候得知……这里的一切原来都只是一部漫画而已……而我……也是个没有镜头的人物……”她笑的时候,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最后终于确定……你到了我的世界……追过去的时候却意外地缩水了……变成了婴儿……再一次和那群混蛋相遇……然后……又遇见了你……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的泪水也滑落:“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姐姐……”
      “要连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哦……带着我的思念一起……”毫无预兆地,她闭上了眼。
      “喂、喂……不会吧,小夜,姐姐,姐姐,你醒醒!不要死啊——!姐姐——!”
      门被猛地打开,撞在墙壁上发出惊人的声响,几个人影像旋风一样刮了进来。
      “喂,小夜,小夜!你看得见吧,是我!”高杉的吼声带着愤怒,“可恶,没有小队长的命令就想一个人去死吗!”
      “医疗队,医疗队都死了吗!”浑身缠着绷带的银时又冲了出去。
      “……”桂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什么也没说。
      队士慢慢集聚了过来,大家都在门前的空地上,默默地站着……
      “这个世界,难道连你也要夺走吗!”高杉一拳砸在地上,“这个腐朽的世界!”
      “来了……啊……”小夜慢慢睁开眼睛,神色疲惫,“晋助。”
      “喂,振作一点,你的葬礼我还没打算参加啊!”高杉的眼睛亮了。
      “我知道……因为晋助喜欢的……是祭典啊……”她事不关己的微笑让人心疼,“能看到晋助的这个表情……真是赚了……”
      我默默后退一步,和桂一起站在一边。
      我终于明白了她说的思念是指什么了。
      小夜……深深地思念着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都这个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
      “晋助,无果之山吹花,结果之桃花,喜欢哪个?”她问了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前者。”虽然疑惑,高杉却还是回答了。
      “是吗……真遗憾……花已开七重八重,山吹却无一果,真是令人悲哀……”小夜悲伤地垂下眼帘,“山吹之花,终究是哀伤的花啊……”
      她的瞳黯淡下去,高杉低着头。
      “又一个……同伴吗……”他低语,“这份仇……绝对不会忘记……”
      “天人们……绝对会让你们偿还——!”
      看着这样的高杉,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姐姐好可怜、好可怜。
      山吹之花的花语,其中之一是等待。
      等待那不会结果的恋情。
      与他们告别之后,我也在附近城镇的一个小店里找了个工作,安顿下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我不再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我想代替小夜,默默地守护她的这群“混蛋们”。
      即使我什么也做不了。
      听说他们在战场上大活跃,听说橘队长的部队全灭,只有他们幸存了下来,听说他们组建了鬼兵队,一时成为攘夷志士和人民眼中的英雄,“白夜叉”“鬼提督”“狂乱的贵公子”……这些威风凛凛的名号,持有者居然是那群因一根青菜而大吵大闹的家伙,让人不敢相信。
      每年清明,我都会代替那群无法前来的混蛋们给小夜扫墓,有时会遇到路过的一两个人。
      如果是银时的话,他会买来酒水和小菜,和我一起坐在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如果是桂的话,会陪我在墓前站一天,如果是坂本的话,会给我讲许多许多小夜的糗事,如果是高杉的话……
      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低语着:“看到你的这张脸就会想起那个家伙,简直就像是那个家伙又活过来了一样……不过,我已经接受了她的死亡。没有背负着同伴的死前进的觉悟的话,是无法打倒敌人的……你也这么想吧,小夜的妹妹。不要回头……会让我开始思念那家伙的。”
      他举起酒盏,将酒水倾倒下去,转身离去。
      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泪总是止不住。
      简直就像是,小夜的感情在我身上复活了一样。
      后来,战争平息了,也颁布了废刀令。武士的时代已经结束。
      日本,已经完全被天人所占领。
      ——“姐姐,你的那群混蛋们,除了高杉先生和桂先生,其他人……都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他们都是向前看的人,而你会被渐渐忘记。就算还活着……也不可能再见面了吧。
      站在墓前,我放下了一捧百合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七十四训 活下去,我珍视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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