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尽此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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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心诀……
金银剑一愣，意图挡开顾长风的手臂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在心里喃喃了数遍，银剑方才能怔怔反问出一声：“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顾长风眸中喷火，灼灼怒色，咬牙冷笑道，“我说这里就是闭关修法的密地所在！我说这个九曲迷仙阵就是为了保护闭关之人！我说今天本该是里面那个人功法初成之日！我说你们要害死她了！”
他一把拽过毫无反应的无情，眼中汹涌狰狞，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间拼命挤出来的，却被他恶意咬音得极清楚，恍若劈天利剑，一字一顿地砍进这罪魁祸首的心头。
“你知不知道里面那个人是谁？让我告诉你，她今年不过十六岁，人看着挺聪明灵秀的，其实傻气天真得很。可她就是我看顾了十年的五师妹，是我们山中幽居自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五，是领受师命即将接任自在门的下任门主！”
不要说……
无情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发出丁点声音。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口接着一口的腥甜接连泛上来，滞闷到了极致。
顾长风的话仍然如同最可怕的诅咒，在他的耳畔盘旋不散，字字句句皆化成了入骨蚀魂的伤。
“你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不要说出来……
无情微垂眼睫，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却费力到让他快要窒息。
他知道，只要那个名字被说出来，他就会万劫不复了。
“她的名字，据说是与她哥哥互为对应。她哥哥取了个名字叫做无情，所以，我的五师妹便被唤作……”
顾长风翘起一边唇角，突然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容，炫目非常，却是凌厉狠绝的一式杀招。他甚至是有些好整以暇的将声音放缓，再放缓，定然要把里面那个人的名字念得再清晰不过，不许面前这个人听错一个音。
“——暖，心。”
这两个字方自顾长风唇间挤出一个头，他手中拽着的人就突然剧烈的颤了颤，从头到脚一个巨震，就好像全身上下都被人硬生生抽拔去了筋骨，脉络破裂，痛入神魂，却偏生流不出一滴血来。
顾长风此刻与他离得最近，所以他感觉得到，这人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就如同被人攥住了心脏，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人是怎样榨取着体内仅存的一丝气息，才没有立刻就此死去。
而他，甚至没有呻吟一声。
顾长风看着他，暴怒的心里隐约划过一丝明悟。
原来，面上看来冷清如此的人，也会为了这么一个人，任由自己痛苦成这般模样。
但是，还不够。
想着冰室里的情形，顾长风眯了眯眼。
比起小五此时正在遭遇的，他这点苦痛，算得了什么？！
“跟我过来！”他不管不顾地拉扯着无情的衣襟，若不是金银剑一直小心扶持着，只怕顾长风早已将无情拖了起来，“我这就带你去看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桑芷妍看着狂怒至极的顾长风，心里担忧，便下意识地跟着走了两步，想要随行照看。
“站住。”宁碧新脚下蹑云，还未及看清她怎样动作，人已是拦在了桑芷妍身前。她先前一直沉默，任由顾长风对着无情一通怒责，此时眼见陌生女子有了动静，这才终于又出了声，“里面乃是本门禁地，除却本门弟子之外……”
她冷冷横扫过对面那群江湖汉子，手中一震，一柄软剑疏忽乍现，龙吟不绝，清响鸣铮，“擅入擅闯者，皆，杀无赦。”
几位掌门一愣，随即各个涨红了脸面，却是恼怒。
这么一个小姑娘，竟也敢在他们这些老江湖面前耀武扬威，说着什么“杀无赦”的威胁之语，怎能不叫他们怒气横生？
“小丫头，你不要太放肆了！”
宁碧新冷笑一声，随手挽出一个漂亮利落的剑花，横剑一式，平平削向三步外的一棵老树。
喀拉——
只听一声巨响，那棵两人合抱尚不足的老树竟然就这么拦腰断裂，轰然倒下。看那切口处，平整光滑，显然是方才那一剑之力造成的结果。
众人尽皆愕然。
不想如此年轻的姑娘，竟然有如此武功。
“虽说我的武功在师门中排不上什么名号，年岁又小了各位一轮不止，不过，”宁碧新持剑而立，傲然一笑，“若是几位想要赐教，我也决计没有退缩的道理。”
几位掌门的脸色愈红，这一次，到底是羞愧到了心头。
他们混迹江湖多年，自诩是武林英豪，可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谁又能随随一剑横出便有如此功力？
今日若当真动了什么手，赢了，就是欺负“年岁小了一轮不止”的小辈；如果输了，更是直接将自己的脸面踩到了地下。
这姑娘的随口一句话，就让他们进不得打不得，实在是厉害。
而在他们几人这一通喧闹的时候，那边，顾长风已是拽着无情进了身后密地。
说是密地，其实只要破了九曲迷仙阵，再往后就没了什么机关掩护。只因此阵乃是集前代多位门主心血之大成，自布阵以来，还从未见过有谁可以自行出阵。
顾长风步履疾奔，速度飞快，金银剑不得不运起轻功才能勉强跟上。
“少主，您还好吗？”
不知为何，此处明明该是更为靠近顾长风口中的“冰室”了，寒气却渐渐消弱，他们这一路行来的片刻里，树上原先挂着的冰棱已开始缓缓融化，水滴声不绝于耳。
可银剑非但没有松下一口气来，心头反而揪得紧了。
——比起方才在林子里的时候，少主现下的脸色更加不好，脸上和唇上都找不出一丝血色，他和金剑近身架着他，却感觉不到他身上有一丝温度，冷得像是冰块一样。呼吸更是清浅虚弱得时有时无，仿佛下一瞬就要断掉。
就算他和金剑时时注意着，少主也是安静的沉默，始终不开口回答一声。
银剑心头酸楚。
他不是不懂，顾长风刚才说的一番话，于少主，无疑是心上利剑，肉中倒刺。
少主是那样的珍惜着少小姐，他和金剑一直从旁看着，早已明了少主这一份心思，到底是深重到了什么地步。
——若是可能，少主定会甘愿为少小姐代受毕生所苦，承接毕生劫难。
便是她掉一根头发，少一根眉毛，少主嘴上不言不说，心里也是替她疼着的。
可今日，谁也没想到，这阵法后面藏的居然就是少小姐！
而破阵之人，偏偏就是少主！！
据顾长风所言，少小姐今日该当是处在修炼玄心诀的紧要关头，但是他们这一番乱闯，尤其是方才蓝破天横刀劈剑的震天声响，内力四溢，乱人心神，大概……真是害惨了少小姐。
——内力修习本就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事，更何况是如玄心诀一般奥妙无穷的功法。但凡有丁点差池，只怕都是要走火入魔的。
银剑不敢想，等会见到了少小姐，少主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的一滴泪，一口血，都是他的锥心之痛。
万一今日少小姐当真伤重，那少主……恐怕只会伤得更甚。
念及此，银剑心下一凛，趁着少主对周遭一切全无反应，赶忙对金剑打上一个眼色。
——等会儿，千万要小心着些，看好少主。
金剑一怔，立刻默默点头。
他们方才互通默契，顾长风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
“到了。”
顾长风触上眼前的厚重石门，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回过头来，勉强弯起的唇道出最恶意的玩笑：“你做的好事，造成的后果，就由你自己亲眼看看罢。”
说着，他掌力一起，巨石门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尽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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