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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说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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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小五……”宁碧新突然点上自己的太阳穴,神情疑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啊……奇怪了,明明一路上都记挂的来着,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顾长风嗤笑;“就你那破记性,连张星图都要背上几个月,能记得才见鬼呢。”
嘴角一抽,被揭了老底的宁碧新红着脸咬牙:“想死你小子就直说,了结你这种事虽然会脏了我的手,不过看在同门一场的份上,我还是愿意勉为其难的!”
“……”
这回换成顾长风的面皮抖了抖。
“啊——”
顾长风正在这里窝火窝得不行,想着要不要好好教训一次这个泼妇,那边树林里却爆出一声惨叫,让他的眉心再次皱成了一个川字。
别跟他说,这是又出事了啊……
看着那几个据说都是什么什么掌门的人全都神情一凛,反应很快地冲进树林,顾长风却只觉得头痛。
……这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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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遇上这一伙人,想要消停那是不可能的。
一眼瞟过地上的那具尸体,胸前几道伤痕,看起来像是被猛兽所伤——据说这人是什么豹子帮帮主秦豹吧?
顾长风漫不经心地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家伙,他自觉没必要去记住对方的名字。
再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说着在树林里发现的凿齿石像,周围又有猛兽活动的迹象,继而就想出了什么“凿齿杀人”的荒谬说法,顾长风是真心后悔了。
——早知道会这么麻烦又无聊,在大师兄和小师妹相继离山后,他绝不可能鼓动两位师姐也从山中幽居跑出来。
瞧他们这都是遇上的什么事啊。
实在懒得参与这种麻烦事,顾长风利落转身:“走吧。”
“做什么?”嘴上这么问着,宁碧新却已经拉着林婉跟上去。
“当然是想法子离开,难道你还想留在这里陪着那头凿齿?”
“谁会这么想啊,你当我是傻的?!”
“那就别问傻子才会问的问题。”
“你小子……”
“……”
眼见着那两人毫不在意地斗嘴,似乎对秦豹的身亡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无情的眸底划过一丝暗芒。
——他们陪在她身边的时候,难不成也是这个样子?
“最好别走远。”见他们真的朝着树林越走越近,片刻沉默后,无情终究还是冷声开口,“还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蹊跷,你们三个人独自行动,恐怕会出事。”
林婉扯了扯宁碧新,回首正对无情笑道:“多谢师兄提点。只是我们几个自小在山中长大,对此很是熟悉,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前头跟着停步的顾长风撇了撇嘴。
——还“应当不会有意外”,二姐这话说的也忒谦虚了些。
只是话到这里,双方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虽然确实有些不赞同,但无情也确实是不会对着陌生人多言之人,当下只是微微一个颔首,便对他们的离去不闻不问了。
——这三个人是她的师兄姐,所以无情并不介意多加关照。可他终究不会为他们打破自己的原则。
因为这三个人毕竟只是她的师兄姐而已,并不是……她。
修长的手指按上眉心,无情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想起她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
往常,就算是再怎样疲惫的时候,他都会记得要留下最后一丝理智来克制自己,不要将太多的心思都耗在上面,免得耽误了神捕司里的要务。
——只要一遇上她的事,他就再也无法专注于其他了。
这种事,无情自己再清楚不过。
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明明脑袋里清醒得很,眼前却总是一再浮现出她的影子,方才向众人解释“凿齿”为何物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扰乱得几次停顿,就算没人发现,可无情自然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分了神。
这种感觉很是莫名其妙,可他却偏生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
心中浮现出隐隐猜测,无情总觉得那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无情公子。”
偏生此时,桑芷妍将烤鱼递过,一声轻唤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才若隐若现的眉目就此中断,无情眉间一蹙。
“……桑医师顾着自己就好。”
无情淡淡转过头去,并不看她手上的烤鱼。
桑芷妍神情一黯。
金剑看得无奈,心里当真是为这位仁心仁术的女医师可惜,面上却只能笑道:“桑医师,少主不是很喜欢吃鱼。”
这句话一说出来,金剑心底又是一声长叹。
其实,少主对于吃食并非有多挑剔,除却那些因身患喘鸣而要避忌的食材,其他的,少主并不怎样注意——毕竟雪姨的手艺一向很好。
那个一向不喜吃鱼,只因懒得剔鱼刺,又受不了鱼腥味的人,哪里就会是少主……
“少主。”
将采来的野果递过去,金剑瞥过铺在少主身侧岩石上的毯子。
刚才那样生死一线的时候,少主紧抓在手里不肯放的,依旧是这薄薄一张毯。连轮椅都毁在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里,可是这样绣着古怪花样的毯子,除了被海水浸透以外,竟硬是不曾损坏半分。
——若是说给那个不肯吃鱼的人听,她大概又要扑到少主怀里一顿好哭了。
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给少主听的。
这么多年了,金剑和银剑都看得明明白白。那个在少主面前总是爱哭的孩子,她的泪,一点一滴,点点滴滴,都是扎在少主心头的针。
“少主,”想了想,金剑道,“按您说的,这岛上树木繁茂,我们若是做木筏离开的话,应该是行得通。可是现在出了秦帮主这样的事,您看……”
“无妨,只管做我们的。”
指尖轻轻划过野果,无情淡声吐字。
那滚圆的红果子流连在他指间,如此热烈灿烂的一抹红,不知怎地,却让无情忽而想起了一管青翠——她特意拿来送他,最后却被他深锁柜中的玉笛。
她总是很喜欢送他东西,有时是寻着什么古怪的由头,有时干脆是什么都不说就塞过来,从笔墨到纸砚,从古书到典籍,但凡是寻摸到了,就一定是要拿来他面前献宝。尤其是每次归家,更是把东瀛的各色玩好一股脑丢进他房里。
她心思多,送了不算,还硬要撒娇耍赖地央着他用。
偏生他拿她没辙。
所以,他作画的笔,练字的墨,还有房里诸多器物,几乎都是她胡闹才得来的结果。
他无奈,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不错,一件一件,竟都选得极合他心意。
那管玉笛也是一样。
只是那时……
算了,不提也罢。
不过待到她回来了,还是将那笛子取出来为好。
一眼扫过那毯子上歪七扭八的绣竹,无情暗自思忖。
女红是没有什么进步的余地了,只是女儿家,尤其是她那样顽劣的性子,学些端雅的曲子来打磨心性也好。
虽然她看来就不是个有天赋的,但是……他亲自去教,不怕她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