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都是月亮惹得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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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好脾气的人轻易不发火，一发火那就是逆天的水平，不知道同样的道理是不是也可以借用？
实诚的人轻易不撒谎，一撒谎那也是逆天的水平。
所以可以想象，要刘翎这么个实诚人承认觊觎人家有夫之妇，进而移情到一个模样相仿的同性身上——而且是对着他亲娘坦白——那该是多么耸人听闻的事情。
宝婴拼命忍着，到底知道刘翎是为自己做了很大的牺牲，没有笑出来。不过或许是她憋着的表情太过明显且扭曲了，刘翎扫了她一眼，就非常慌忙地摆手解释道：“宝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只是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的，我对宝婴你绝对是……绝对只是单纯的袍泽之义！”说着说着，他的头已经低了下来，非常不好意思的，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宝婴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终还是破了功。她一边看着刘翎的头顶，一边拍着自己的膝盖，笑得前仰后合。但刘翎更加窘迫之余，却也知道了宝婴并没有介意他劣质的谎言。
“总之你不介意就好……”松了一口气，他又想起自己方才的样子，忽然也捂住嘴跟着哧哧地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尽管杨皇后不乐意看见儿子跟个内侍“鬼混”，但相比于刘翎觊觎人家有夫之妇的心思来，内侍简直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case了。所以这一场惊险，两人总算是并不圆满，但勉勉强强地度过了。
想到这里，宝婴渐渐停住了笑，端看着刘翎还含着笑意的侧脸，只觉得心中一片柔和，鬼使神差的一句话差点冲口而出，可临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变成“羽之……我能请假回一趟豫章王府吗？”
“啊？”刘翎愣了愣，一时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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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丫头，你还能回来？”当天夜里，倪爹在豫章王府见到宝婴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在东宫被拔掉一层皮，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按照倪爹的精明，他早已预见到女儿进入东宫的日子，便是他人生悲剧的开始，只是没想到宝婴不捅篓子则以，一桶篓子就惊人。当他从玉笙处收到杨皇后审问宝婴的消息时，他心里不禁大骂一句“我cao”。赶去救场之后，他带着闷火和担忧回府，猛然见到意外归来的女儿，不免就阴阳怪气了起来。
宝婴讪笑几声，自然知道父亲此刻对自己又爱又咬牙切齿的心情，于是大声叫屈道：“老爸，这不能全怪我啊，这次真是无妄之灾！”
接着她就把自己迄今为止在东宫被污蔑为娈童的事情全部交待了出来。这些事情倪爹虽然已经从玉笙那听到了一些风声，到底没有宝婴自己说来详细。听到最后，也是摇头苦笑，“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扫了宝婴一眼，“那你今天晚上回来又是什么事？”
“当然是特地回来感谢老爸你的啊！”宝婴狗腿地笑着攀上了倪爹的胳膊，又顺势替父亲揉捏着肩膀，“今天下午看到老爸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激动！爸爸，我还从来没觉得你这么英明神武过。”
“那是！还能有几个人比你老爸英明神武？”宝贝女儿的糖衣炮弹让倪爹很受用，宝婴听出了父亲口气中飘飘然的成分，立刻添柴加火道：“顺便，我刚好有个问题，想让老爸帮我参谋参谋……”接着，她就伏在倪爹耳边叽里咕噜一番，把她与刘翎房内的一通谈话也倒了出来。
原来今天下午她差点就要问出来的便是——“羽之你对我姐姐真没有一点非分之想吗？”不过最后一丝理智终究战胜了她的冲动。虽然她已嗅到了两人之间某种蠢蠢欲动的微妙的情愫，但以刘翎那个死脑筋，万一死鸭子嘴硬来一句“我没有”，岂不是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所以宝婴一番思索，决定先回来与她风流成性的父亲咨询一下，再看看如何在悬崖勒马的刘翎身后推他一把。
“所以说，该如何让这样的男人迈开第一步呢？”宝婴宛如求知欲浓烈的小学生一般，满眼期待地看着倪爹。
“……”倪爹打死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来跟女儿讨论这样的问题。
他不甘心啊！他真不甘心！他讨厌刘翎，讨厌任何一个将要拐走他女儿的臭小子！可凭借着他比宝婴高出几个数量级的理智，他知道自己在这一问题上除了帮助女儿，没有第二条路可行。于是倪爹万般怨念地活动着自己的脑细胞，忿忿说道：“反正真像和尚般畏女色如猛虎的正常男人我是没见过，刘翎他……”
发现宝婴眼睛一亮，倪爹皱了皱眉头，“你或许听说过，像刘翎、刘羿这样的皇子，很早就有专门的女侍负责教导床底之事了。一般而言，这样的女人最后也都是收在身边的，但是我听说刘翎的那位婢女却是被他悉心安排出宫，还得了一桩风光的姻缘。这就说明……”
“什么？说明什么？”
“说明……”倪爹顿了顿，那口气像是要把人挫骨扬灰一般，“说明刘翎只是对男女问题更郑重而已，连旁人不在意的露水姻缘都要顾虑一番。想要让这样的男人主动，必须……”
“必须”后面的话，他真不想说出来，深呼吸了几下也调整不过来自己的情绪。可宝婴也不知怎地就忽然大彻大悟起来，自己在那低着头想了想，忽然就一拍巴掌道：“我知道了！对付像羽之那样郑重的人，必须让他和我有了亲密接触，他就一定会负责啦！”
对嘛！那些古代小说里规规矩矩到有点酸腐的书生都是这样的，本来还跟个小媳妇似的防得严严实实，一旦那层窗户纸被捅破了，便都一个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起来。到时候刘翎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没准很快就想通啦！
想到这里，宝婴很欣喜与自己的答案，高兴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老爸果然是资深的色狼，出的主意真是不错！”
不错你个鬼！
倪爹对“资深色狼”这个词毫无反感，但是对“亲密接触”很是反感，尤其宝婴那一声“羽之”，更是让他心情恶劣。他知道这是自己子控毛病又要发作了，不得不自我调节一下，暗暗安慰道——万幸女儿只想到“亲密接触”，她要是想到“生米煮成熟饭”，自己非操刀子去宰了刘翎不可。
于是倪爹对宝婴想出来的这个“妙主意”，只能忍得一肚子内伤，外带眉间一个大大的“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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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婴，你……你听见我说话没？”
当夜宝婴照例以常侍的身份执勤，此时她已经在光天殿旁边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可以堂而皇之地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逍遥自在了，只不过刘翎就寝前时常会把她叫进来聊聊天。
可是刘翎发现宝婴自豫章王府回来后，就有点怪怪的感觉。他方才一直跟她说话，她却好像心不在焉，又像在跃跃欲试什么似的。他不禁想了想，忽然有丝情急道：“是不是王府里出了什么事？是你……”
他原本想问“是不是你姐姐那方面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经过下午那一遭后，他对宝婴就难免想的多了点。如果自己这个时候打听这打听那，会不会让宝婴觉得自己收容他只是因为对奚绣有非分之想，或者要他来要挟呢？
但事实证明刘翎的担忧实在是多余了，宝婴才不在乎——甚至该说是巴不得他对“奚绣”有非分之想。而她一直注意力不集中，也只是在寻找何时开始自己的表演而已。眼下看到刘翎问起，她又默默把打好的腹稿滚了一遍，终于无比镇定地揭下了侍从的帽子和自己的发带。
“殿下，我不是宝婴。”
她的黑发一下子全散了下来，效果好的似飘柔的广告一般。全身也撤掉了扮男人时那份强装的硬气，故意多添了几分柔弱。直看得刘翎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诧异道：“……六、六弟妹？！”
“正是。”宝婴心情愉悦地笑了。她看着刘翎手足失措的样子，又想起下午他面红耳赤的景象，只觉得这些都比他平素温文尔雅的模样更加可爱。
“深夜不请自来还望殿下恕罪，只是我听到弟弟说起今天的事情，对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实在无法报答，只能亲自来一趟致谢，也算是聊表一番心意。”说着她便朝刘翎拜了一拜，刘翎的反应慢了一拍，才慌忙把她扶起来，抓着她的手还显得紧张而僵硬。
“六弟妹不用这样！”刘翎说着客气的话，语气却是焦急，“你也太冒失了，我既答应你照顾宝婴，保护他是应当的，你再怎么要感谢也不用亲自跑到这里来，这样太危险了！”
他蹙着眉头，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是担忧比责怪更多，宝婴很受用地听了去，“殿下不用为我担心，我跟小弟长得一模一样，又有单夜师从旁照应，宫里的人不会怀疑的。然而殿下为了宝婴居然还跟皇后娘娘起了冲突，我实在过意不去，比起殿下为他做的事情，我这一点点冒险又算得了什么呢。”
“……六弟妹这么说，实在让我惭愧。”刘翎平静了下来，看了宝婴一眼。他想既然宝婴是去跟姐姐报告去了，大概也会把被误会成他娈童的事一起交待了，不禁又羞愧起来，“宝婴他……应该跟你说了……他之所以会遇到危险，其实也全是因我而起，我当然要负责。”
“殿下不用自责，他的性子我清楚，要是他能一直安分守己，总不会这么快就被麻烦盯上。”宝婴诚恳地自我检讨了一番，偷瞄了瞄刘翎的神色，忽然难过地说道：“唉……其实我们俩都是一样的冒冒失失，我也没什么资格在殿下面前说他的不是，总之……我们俩简直就像殿下的灾星似的，专门给殿下制造麻烦。”
宝婴说的无疑是一句大实话，可是在一副古道热肠的刘翎听来，只觉得满心感动惭愧无以言表，“六弟妹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所谓的冒失，在我看来却是单纯善良，虽然在这样的地方，这种个性会多出许多麻烦，但保持住它更是难能可贵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宠溺地笑了起来，“宝婴的性子……其实我很喜欢。”
来了！来了！宝婴想要的就是这样可以让她插进去话的机会。她不禁反握住刘翎的手，大有深意道：“我跟宝婴……也是一样的。”
本来在这个地方，她应该做出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但宝婴发现自己不用假装，已经情不自禁地脸红起来。她甚至怀疑自己身上的热度是不是已经随着手掌传到了刘翎那去，却仍坚持问了出来，“其实我今天来，除了要对殿下道谢外，我来……我来是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想问……殿下对宝婴说的那些话，有没有……一点真的？”
宝婴一边说着，一边紧盯着自己的手，就是不敢去看刘翎的脸。要说谈恋爱，她是连倪爹的小数点都达不到的空白一片，无论是追人还是被人追都是头一遭。她当然相信无论何时刘翎都不会让她尴尬下不来台，可她想要的，并不仅仅是下的来台而已。
而另一边刘翎的心里也是天震地动，他跟宝婴解释的时候已经颇为尴尬，但他对宝婴并无其他想法，所以就仅仅是尴尬而已。可现在“奚绣”亲口问他，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知道自己若是问心无愧，此时绝不会是这样的心情，可那种事又怎么能让它发生呢！
两人就这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声烛火噼啪的爆裂声响起，更显出大殿的静寂。
“我……”刘翎张了张口，发出微弱的声音，宝婴循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极深——虽然所有人的眼睛也不过就是那么两颗珠子而已，可宝婴就是莫名觉得刘翎的黑瞳这个时候就像一口深井，不再是日常里的清晰透亮，也让她看不清内里的东西。她的目光顺着这双眼往下，沿着山麓般秀挺的鼻梁一路滑去，又落在刘翎微微开合的嘴唇上。殿内的烛火亮度正好，犹如给他镀上了一层金红的辉光，显得越发的柔和，像是捏一捏便会陷下去的青糯团子。
宝婴也不知道自己的是怎么想的，她就怀着这样诡异又滑稽的想象，忽然站了起来，往前倾斜，对着刘翎的嘴啄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都是月亮惹得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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