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长歌》白云漫

54、第九章 山川忆处形影归（2）

　　屏风里，胭脂已经穿戴整齐，刚用帕子擦了脸，坐在梳妆台前由雅茗给她梳头。从镜子里见晚情从屏风绕进来，于是开口问道：“今天的阳光真好，不知外面可有花儿开了？”

　　晚情已经走上前来，雅茗一边绾髻一边说：“回娘娘，桃花已经开了些了。”

　　胭脂听了唇角欣慰一笑，将一支雕着燕子的玉簪递给晚情，晚情一边为她插上玉簪，一边听得胭脂说：“那，今日就陪我出去走走罢。”

　　“是。”晚情和雅茗同时回答道。

　　“顺便带上些补身子的食物，和一些针线烛灯。”晚情和雅茗听了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恭敬地福身从命。

　　出得房门，外面的阳光细碎地落在脸上，胭脂伸出手，像是在接住日光，然后又轻轻地将手指握紧。

　　乾清宫的桃花正含苞欲放，枝头上已经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粉色。一阵风吹来，胸口一阵发寒，胭脂立刻咳嗽起来。

　　走在她身后的雅茗见了，立刻将手中的斗篷给胭脂披上：“娘娘，春日风大，身子要紧。”

　　胭脂咳嗽着点点头，将身上的斗篷紧了紧，突然发现斗篷是大红色的：“这斗篷……”

　　“娘娘，皇上前日说，春日来了娘娘定想出去走走。说娘娘过去的几件斗篷颜色深了，于是又吩咐尚服局专门为娘娘赶制了几件。”雅茗说着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

　　胭脂听了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继续往仁寿宫走去。走到近月住的偏院门口，停下了脚步，晚情便走上前，将手里的篮子递给门口的侍卫，接着又给了每个侍卫一锭银子。侍卫点了点头，便提着篮子转身进了门。

　　胭脂见了便走到其中一个侍卫面前，问道：“请问这位大人，太后娘娘近日身体可还好？”

　　“回娘娘，托娘娘的照顾，太后一切都好。”侍卫恭敬地答道。

　　胭脂听了担忧地往里面的园子看了一眼，继续问道：“不知近日可有太医前来？”

　　“回娘娘，近日太后一切安好，并未叨扰太医。”胭脂听了点了点头，稍稍放下了心，便转身回宫。刚走出仁寿宫，便遇到了方朱。

　　只见方朱身着一袭辛者库的衣服，挡住了胭脂的去路，然后福身行礼道：“奴婢方朱叩见娘娘。”

　　突然一个粗使宫女竟然敢挡在胭脂面前，雅茗见了立刻呵斥到：“大胆奴才，仁寿宫也是你来得的地方吗？还不赶快退下！”

　　“雅茗。”胭脂出声制止了雅茗，蹙着眉头看向方朱。

　　周贵妃被贬置到了长春宫，原以为其宫女会随便分配到其他各宫，却没想到将方朱送到了辛者库。想必，正是因为方朱曾是周贵妃身边的大宫女。

　　“奴婢有要事想启禀娘娘。”方朱低着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大胆……”晚情未料到这个粗使宫女竟然还得寸进尺，要求胭脂屏退她们。但是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胭脂说：“你们先到御花园等我罢。”

　　雅茗和晚情都是一愣，然后不太情愿地应声道：“是。”

　　等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后，胭脂才问道：“什么事？”

　　“奴婢想服侍娘娘。”方朱说道。

　　胭脂听到这个要求倒是十分意外，末今中毒醒后便告诉她，这个方朱便是凶手。没想到今日方朱竟然会主动找上门来，要做自己的宫女。

　　“方朱，有些事你我心照不宣。”胭脂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若识趣退下，我便当今天的事从未发生过。”

　　“娘娘，奴婢知道末今姐姐已经失踪三月有余，并且，奴婢知道太后娘娘过得并不好，双目已几乎失明。”

　　胭脂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一颤，差点没站稳，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的方朱，不知道是方朱在骗自己还是朱祁钰在骗自己。更让胭脂不解的是方朱的目的，既然从大宫女变为了粗使丫头，方朱便应该知道朱祁钰对她是特别留意的，为什么还提出留在乾清宫的要求？

　　方朱继续说道：“娘娘，奴婢愿成为娘娘的左右手，让娘娘知道所有您应该知道的事。”

　　听得方朱的这句话，胭脂耳边顿时又回响起朱祁钰的话：“你真的是恃宠而骄，身边什么人都敢养！”

　　想到末今被强行带走的场景，顿时胸口一疼，胭脂蹙着眉对着方朱怒道：“大胆奴才，马上给我退下！”

　　方朱万没有料到胭脂会是如此反应，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胭脂。没想到胭脂此时正面色苍白地喘气。

　　“娘娘？”方朱立刻起身要去扶胭脂，却被胭脂急急地挡开。

　　“退下！”胭脂又是一阵怒喝，身子不稳地靠在宫墙上，然后压低声音说：“你若还想活命，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也不要再牵累任何人。”

　　胭脂刚说完，便觉得胸口一阵寒气堵得她喘不过气，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

　　神智恍惚间，胭脂像是看到了末今，只见末今正在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她缓缓走到末今身边，低头一看，竟是用笔写的满页血书。胭脂见了一惊，大呼出声：“姐姐——！”

　　一睁开眼，自己竟然躺在乾清宫的床上，面前的朱祁钰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呵，你终于醒了。”朱祁钰见了欣慰一笑。

　　胭脂见到他，立刻眼神警惕地问道：“末今……她还好吗？”

　　朱祁钰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说：“你刚才梦见她了？”

　　胭脂蹙着眉担忧地说：“我……梦见她在写一封血书……”

　　“血书？”朱祁钰听了一惊。

　　“皇上，她是不是过得不好？”胭脂急急地问到。

　　朱祁钰面色一沉，说：“你怀疑朕把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