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迟暮》季烟

2、糕点

　　白色的灵幡在永福宫里飘着，昏黄的烛光只让人觉得沉寂寂的难受。桌案上白色的烛泪已经堆的老高，滴落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如一跪在太妃的梓宫前静静的烧着纸，太妃的突然薨逝让整个永福宫陷入了沉寂。呜咽的哭声从跪着的宫女们中传过来，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太后驾到！”屋外传来太监扯着嗓子的声音。
　　如一和其他宫女们趴在地上，待太后进了屋才行礼道：“奴才参见太后。”
　　“免了吧！”略有些苍老的声音。
　　如一抬起头，正好看见穿着玄色镶边鹅黄勾云莲纹缎面对襟褂子的太后，太后面色有些悲戚，只静静的看着太妃的梓宫，摇了摇头，道：“好妹妹，你就这样去了。”
　　一阵风吹过，烛光哧的一声冒了起来，如一见状忙执了剪刀将多余的烛芯剪掉。
　　“妹妹去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太后问道。
　　如一转头见太后正看着自己，便垂手道：“奴才当时正在厨房端药，还未回来便听说太妃薨逝了。”
　　太后执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道：“真真是可怜，还这么年轻就没了。”
　　如一见状心里有些隐忍的难受，只道：“太后莫要太伤心了，若是太妃知道了，心里也定是不好受的。”
　　“大胆奴才。”太后身边常年伺候的大嬷嬷指着如一道，“太后说话岂是你能插嘴的。”
　　如一忙跪在地上，心里怦怦直跳，道：“奴才该死。”
　　太后却拍了拍大嬷嬷的手，示意她扶自己到软榻上坐好，问如一道：“你叫什么名字？”
　　如一磕了个头，答道：“回太后的话，奴才沈如一。”
　　太后道：“是个好名字，生的也清秀。今年多大了？”
　　“等翻了年，奴才就十八了。”
　　又问了些永福宫里日常的情况，如一一一答了。太后又问道：“如今妹妹不在了，你可有何打算？”
　　屋外的雨早已停了，只有檐上的水珠在嗒嗒的打在地上，如一抿了抿唇，道：“太妃对奴才恩重如山，如今她不在了，奴才一心只想为太妃守着梓宫。”
　　太后点了点头，道：“这可不是一门好差事，哀家见你生的聪颖，不如跟了哀家如何？”
　　如一身子一怔，道：“奴才福薄。”
　　“福薄未必不是好事。”太后道。屋外的雾气氤氲，如一也觉得此刻太后的神色氤氲在昏黄的烛光下。

　　太妃的七日过后，永宁宫便差了人过来替如一收拾东西，如一只收拾了几套日常的衣服，对景萱道：“这个盒子里的都是太妃日前赏的，你替我分给大家吧！”
　　景萱连连摆手道：“这些东西都这么贵重，姑姑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永宁宫那边不比永福宫。”
　　如一知道她的意思，现下太妃没了，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要靠自己了。如一却道：“我这里还留的有，过不了些日子大家肯定都要散了，也不知道还能见着几面。”
　　如一说着，眼里已分明有了朦胧的水汽。
　　景萱只得接过，道：“姑姑要多保重。”
　　如一将衣服卷好，靠在门上，看着眼前有些萧索的永福宫，这一别，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用帕子抹了抹泪，终是头也不回的踏出了永福宫。

　　永宁宫到底是太后住的地方，处处弥漫着庄重的气息。如一走在青石路上，朝殿里走去。已是晨昏定省的时候，但是太后素来喜静，便回了那些妃嫔们，只邀了静妃前来。
　　如一走到殿门口，见屋外站了不少太监宫女，知道许是静妃来了，便不好再进去，只在门口等着。
　　却忽然听到屋里一个略有磁性又柔和的男声道：“还望母后多多保重身子。”
　　如一不敢抬头一看究竟，只隐隐看见一袭玄色的影子。
　　太后又道：“皇帝的心意哀家都明白，日后莫要为了这些小事巴巴的跑一趟了，国事要紧。”
　　“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如一忙跪在地上，待皇帝走过去后才抬起头。方进得屋里，又听太后道：“哀家真是老糊涂了，他们走的还不远，如一你帮哀家把桌上这提盒交给皇上，哀家瞧这味道不错，让皇上也试试。”
　　“是。”如一拎着提盒又朝大队伍跑去。这提盒里正是如一为太后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这糕点是如一将鲜桂花收集起来，细细的挤去苦水，再用糖蜜浸渍，并与蒸熟米粉、糯米粉、熟油、提糖拌合的。
　　太后食后只道：“怪不得太妃疼你，倒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孩子。”
　　如一一路小跑才赶在御驾的旁边，对刘英道：“太后让奴才给皇上送来的。”
　　“知道了。”刘英接过提盒正要往前走。皇帝却忽然从驾上转头看向如一，目光却极是温和。如一心里一怔，正要请安之时却听皇上道：“替朕多谢母后，她的心意朕收到了。”
　　“奴才遵旨。”如一福了福身后又朝太后寝殿内走去。向太后传达了皇上的话，太后满意的点点头方才歇下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皇帝苏穆凉的御驾才回到灏元殿，他在龙案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屋内的龙诞香味扑鼻，苏穆凉只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将冕服最上的一颗纽扣解掉，道：“刘英，把提盒里的食物呈上来。”
　　刘英“嗻”了一声，将早已盛好的盘子端了上来，道：“万岁爷，是桂花糖蒸栗粉糕。”
　　苏穆凉点点头，道：“看着不错。”
　　说完又拿起一个轻轻咬了一口，只觉入口即化，香味却久久缠绕不肯远去。他“恩“了一声，道：“是个好东西，怪不得太后还让宫女巴巴的赶着送过来。”
　　刘英谄笑道：“太后是凡事都想着皇上。”
　　苏穆凉盯着这栗粉糕，似想起了什么，道：“今儿送这糕点来的宫女朕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刘英道：“皇上经常去永宁宫，有些宫女见了几面自是有些印象的。”
　　“说的也是。”苏穆凉点点头，又对刘英道，“这糕点不错，明儿再去永宁宫帮朕要点来。”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