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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幻路(一)偷渡 ...

  •   神。
      吾等生来为罪人。
      现在我将赎清我的罪过。
      ※※※※※※
      “救救我…救救我!!”
      轰!
      所有东西都淹没在火海里面。
      所有都是火红的。

      “郭老!”柯霂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瞥了一眼死死压在他身上的熟睡的老头,郁闷的嘟囔了一声,又使劲推了推,看见那个人没什么动静,又放弃一般的把头一仰,靠在后座上, “这老头不是一直爱在副驾驶吗?怎么现在跑后面来了?”
      老孟坐在前面的驾驶,回头冲着我们几个憨笑一声,嘴里叼着他的自制手卷烟道,“应该是被我这烟气熏得吧。我可是离不开我这两根烟。”
      “死老头,这么沉!”他又推了一下摊在自己身上的郭老,察觉我这边有动静,瞥了我一眼,唇角勾了勾,“醒了?”
      “你……”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横在我俩中间的睡得正香的郭老,脖子有些酸,“没睡?……”
      他苦笑的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身上的人,“我不困…老孟,给我也来一根烟。”
      我摁了摁自己的胃,双眼不自觉的往外窗外瞥。这些天走了多少的路我根本记不清,从G自治区坐火车到了云南之后,又上了面包。司机道还是当时开车带我们去云谷镇的老孟,技术确实过硬。
      我们从柳镇回来之后,又在云谷镇上小憩了三晚。彻底的休息放松了一下。柳镇最后的惨象,败破的惨景,烧焦的味道,已经全黑的尸体,这些的一切,甚至是一刻都没有从我的脑海里消失过。闭上眼睛的下一刻,就是那个人,贴在窗户边上绝望的惨叫着,呼唤着我们去救他,嘶哑的声音,绝望的眼神。
      柳镇可能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我们特意让严队长帮着查找一下柳镇的人口登记,但是柳镇真的就如同一个隔绝世外的镇子,没有任何的记录,甚至连那里到底有多少个人都不清楚。就像现在,如果不是我们几个在那里经历了这一切,就算这个镇子消失,这么多的人凭空死亡,也应该会无人问津。
      这么多的生命……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叶清?”柯霂临声音有些闷,他又推了一下郭老,问道,“又晕车?”
      “没事。我只是在……”头好疼,耳边似乎还有那个微弱的声音。
      救救我……
      “想那个纸条是什么意思?”吴残接过我的话。
      我愣了愣神,恍惚了一下,接着才听清楚吴残在说什么,脑子快速的转了一下,无力的点了点头,“我们到底在追寻什么东西?一种力量?还是一个人?还是别的什么?”
      “我…”吴残有些迟疑的道,“要说当年的事情全不记得,但是却这两天,自从我再一次回到了柳镇之后,却在脑海中,有了些印象。”
      “什么印象?”
      “我记得……有一个黑影……”
      我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柯霂临,黑影?难道是我们以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个黑影?他略微蹙着眉头,让我不要多说什么,他看了看吴残,手里转着打火机,问道,“黑影?”
      “对。只有一个黑影,剩下的什么都看不清。”
      柯霂临若有所思的凝神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手中还把玩着那打火机,突然啪的一声点了火,点燃了烟。橘黄的火苗猛然窜了上来。我下意识的往座位后面躲闪了一下,不由得苦笑,原来柳镇那场事故竟然对我影响那么大,漫天炙热恐人的火,闷热的感觉扑面而来。
      “你没事吧?”
      我双手揉着眼睛,胡乱的点了点头,努力地去排斥开耳边那个一直在叫嚣呼救的声音。柯霂临沉默了一小会儿,最终隔着郭老的身子摁了我的肩一下,什么都没有说。
      “奶奶的…呛死了…”郭老猛的咳嗽了几声,终于从某人身上爬了起来,顺手给了他一记,骂道,“死小子,想赶我起来也不至于用这种损招吧!”
      柯某人把那手卷烟轻轻从手中抽了出来,口中吐了口气,脸在烟雾缭绕中有些模糊,嘴角还是勾着上翘,整盅般的看着郭老坏笑两声,问道,“老头,缅甸那个玉商是什么?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和缅甸还有业务往来?”
      郭老一把把烟从他手中夺了过来,摁灭了,想了想,说道,“他在捣腾玉的行家里面,堪称‘玉王’。有种东西,叫做赌玉,你们知道吗?”
      柯霂临疑惑的摇了摇头。他八成是把赌城所有东西都摸了个遍,也想不清什么是堵玉。
      我瞥了他一眼,解释道,“玉料是在石头里,从外面看看不出来什么价值,这你总知道吧?”
      他斜睨了我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所谓的赌玉,应该算是一种玉石的交易,玉原石在交易之时,不能被切开,就这样买卖。是好是坏,买卖完之后再切玉,有的能因为一块玉身家百万下辈子也没什么可愁的,但若是赔了,那也完了。郭老,我说的没错吧?”
      郭老点了点头,道,“这赌玉,凭借的就是眼力和运气,但是我们这次要去找的玉商,他全凭眼力来定一块玉。就那么一块石头摆在他面前,他看上几眼,就知道里面是连成价值的翡翠,还是空空如也的一块石头。”
      “这么说,要是能让他在赌玉的时候帮我们看上几眼,我们不就发了?”
      “所以,他藏得很隐蔽,每个人都想让他帮忙看玉,谁不想发横财?”郭老努努嘴,瞥了瞥窗外,道,“这次还有些棘手,他要是认得我还好说,要是认不得了就有些麻烦了。”
      “老先生,到岸口了。”老孟一刹车,回头看了看我们,道,“郭老先生,严队长可是放了话了,一定要招待好了,这次缅甸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我好歹也会说点那边的话。”
      我透着车窗望了望,已经有船停在岸口,三三两两的人往上走着,还有几个背着竹筐的人。
      郭老想了想道,“要是不闲着麻烦就一起走把。”然后拍了拍我和柯霂临,道,“别懒着,下车抬行李去。”
      这偷渡倒是没有我想的那么难,本来我以为我们要翻山过去,边境应该还有警卫守着,万一一冷枪,我们也就挂了。结果郭老却说走水路,我倒是未曾想过还能有这一出。
      我,柯霂临,郭老,吴残,黑千晨和老孟,一共六个人上了船,却只剩下三个座。吴残银白的头发在人群中显眼的很,不断有人频频回头看着他,他脸颊微微有些红,不自在的摆了摆手,道,“我去甲板吹吹风。”
      黑千晨跟着他也出了去。老孟打了个哈哈,说自己的再抽根烟去。我来回在船舱里寻摸了一圈,偷渡的竟然还不算少。我们这同行的人,大概有二十来个,看着像是去缅甸旅游的,脸上的神情兴奋地很,有两个把自己过得严严实实的妇女,带着两个小孩儿,神色有些慌张,显得有些不合群。还有五六个背着竹筐的,郭老指了指他们,轻声说道,“那些人应该是从河水里面淘玉石的。等着我去问问话的。”
      “老哥,也是去缅甸的?”郭老凑过去和其中一个淘玉石的人搭着话。
      “是啊。”那人瞥了两眼郭老,又看了看我们,觉得不像是本地人,便问道,“外面来的?旅游的?”
      郭老点点头,道,“这还有多久能到啊?”
      “也就十来分钟的事,以前再往南头还有座桥,现在谁也不敢走了。”
      “不敢走?”
      “那桥前一阵子被水淹了,后来上面派人修好了之后,走的人都没活成。都从桥上掉下来了。”
      “还有这等子事?”郭老有些诧异,周围的淘玉人都纷纷点头。“不然谁花这钱坐船渡河啊!”
      那淘玉石的人神秘的看了一圈自己的伙伴,然后悄声道,“你们还记得村里的胡子吗?他们几个当时一行人走桥去缅甸,都从桥上滑下去摔死了,就胡子一个人活了下来。结果!嘿,就是命,那胡子前两天也摔死了。”
      “胡子死了?不会吧?”其中有个人不太相信,大声嚷嚷着。
      那玉商猛的点了点头,道,“错不了!摔死了!好好地走着路就绊了一跤,然后就死了。前几天刚看见他媳妇,那妞现在可成寡妇了,嘿嘿,那小腰细的……”
      “孙子!死人的媳妇你都不放过……”那几个人刚打开岔,船就靠岸停了下来,他们笑嘻嘻的整了整自己的筐,刚才那个和郭老搭话的人还看了眼郭老,笑呵呵的道,“老板,到时候来淘玉啊!便宜的!”
      郭老招呼了一声,转眼对我们道,“该走了。”
      我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头,刚想跟在郭老的身后。
      “救救我…”微弱的声音。
      我的脚步一顿,又来了。
      猛然间边上窜出一束火苗,橙色的光在我的眼前使劲的跳动。
      “啊!”我猛的往后一躲,胳膊却被紧紧地拽住,没有躲开,柯霂临凑了过来,手中拿着打火机,蹙着眉头问道,“你怕火?”
      我挣脱了一下,刚才的反应应该是有些过激,那火苗还在一跳一跳的在我面前闪着,我闭了闭眼睛,骂道,“你当你吓唬鬼呢?拿火防身?赶紧关了!”
      “你从柳镇那场火灾之后有些不对劲。”
      “我没事!”我胡乱的抽出自己的手,有些狼狈的道,“赶紧走吧。”
      胳膊又一紧,我整个重心往后一仰,接着嘴唇上一阵湿热,紧接着就是一口呛人的烟气,从他的口中渡了过来。
      “咳咳…咳…你丫干嘛呢?”
      他把烟往地上一扔,用脚碾灭了,拍了拍手,轻声说,“这烟能提个神,你脸色太差了。走吧。”
      缅甸和云南其实倒也没差了多少,也就是说的话变了味道。老孟跟我们说以前在云南的局子里干过一段时间,天天在这片蹲点抓贩毒的,缅甸话也就顺带着学了些,说的还是挺地道。
      郭老拿了手中的纸看了两眼,递给老孟道,“这个地址你认识吗?”
      老孟拿在手上看了两眼,摇了摇头,接着招了一个开出租的问了问路,那人竟然慌张的躲开了,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是这种反应。最后来了个开黑车的,唧唧呱呱的和他老孟说了些什么,老孟在原地想了想,点了点头,一招手示意我们一行人上车。
      我瞥了一眼郭老手中的那张纸,是一封信,上面写的是中文,地址是寄到云谷镇的,而下面的落款应该就是缅甸的文字,曲里拐弯的字符,我也看不出个一二,但是很显然这封信是从缅甸寄到那边去的。我看了看郭老,问道,“这玉商……”
      “我祖爷以前帮过他一个忙,具体是什么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大概是将近四十年前,在云谷镇我碰见的这个人,不知道找我祖爷相谈什么,一直和祖爷在屋子两天两夜,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最后那个玉商走了之后,拜跪了祖爷很久,然后转身冲我说道,以后会再见面的。那时我也小,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那玉商还记得我没有,只能拿着他给我祖爷的信碰碰运气了。”
      车突然在一个巷子面前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回头使劲摆着手,冲着我们一直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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