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黄鸶蚂蚂

2、第 2 章

　　天气晴好。上午只有两节课。课后室友们邀约着外出晒太阳，韩无羡以要洗被单为由婉拒了邀请。在洗衣台前站了大半天，无辜的被单依然躺在最初那一盆肥皂水中。胸口发闷，堵了大半天，像是有只小兽在抓挠。
　　早上韩妈来电，例行嘘寒问暖。然后提到哥哥韩无旷即将搬出家里住单位宿舍，韩妈那边临时有事需处理，扔下一句“具体情况回家再说”便匆匆收线。挂断电话后韩无羡便一直处于神不思属的状态。韩无羡中学时韩无旷送了她一只小狗，一直是她自己照顾。韩无羡考上大学后因学校和家里相距车程一个多小时，韩爸韩妈坚持让她寄宿，周末回家。于是韩无羡上课时期，小狗由韩无旷代为照顾。
　　韩无旷确定工作单位本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他搬出家里就意味着平时无人照顾小狗。韩妈电话里说的具体情况指的就是这桩。
　　韩无羡机械地揉搓着被单，浑然不觉四处飞散的泡沫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回家商量？回家商量？韩无羡把自己的脑袋想到一团浆糊的状态，也不知道怎么做能够让狗狗一直跟着自己……

　　旋扭门锁，拉开家门毫无意外看到喜之郎叼着她的拖鞋，因为激动四只爪子不住踏地、起落，蓬蓬的尾巴也欢快地摇个不停。
　　眼睛不争气地蒙了层薄雾，韩无羡展开双臂蹲下身：“喜之郎！”
　　体型庞大的金毛犬很给面子的凑过来，把拖鞋放到韩无羡脚边，毛茸茸的头亲昵地蹭着她，喉咙喑出阵阵低鸣。韩无羡揉搓喜之郎茸茸的脊背，分别五天再见喜不自胜，可堵在胸口的那份沉甸甸却怎么也化不开。
　　她紧紧地搂着喜之郎，唤它的名字；它静静地任她搂着，时不时蹭她脖子回应。
　　良久。韩无羡终于放开喜之郎，拾起脚边的鞋准备套上。她想起了一些往事，那些有喜之郎陪伴的过往。
　　喜之郎来到她身边时才满月不久，湿漉漉的大眼湿漉漉的鼻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纸盒子里瑟瑟发抖楚楚可怜。幼时的毛色淡淡的，没有现在顺滑闪亮灿烂耀眼，更像一只憨憨的普通田园犬。
　　那段时间韩无羡因意外膝盖受伤休学卧床静养，情绪低落。它的到来一点点的带着她走出消极状态。她喜欢这个小小的生灵，所以当哥哥韩无旷让她给小狗起名时，她笑眯眯地说——喜之郎！
　　喜之郎曾作过很多让人讶异惊叹的事情。无论哪位家庭成员打开家门都能看到叼着自己拖鞋侯在门廊前的它，而且早在家庭成员打开家门前许久它就开始了迎候的工作；它知道韩妈不喜欢动物不喜欢它，韩妈在家时它会安静地呆在不被注意的角落，以降低存在感；它会陪着韩爸看抗战片，gui子出场时韩爸巴拉巴拉巴拉，它会愤怒得噜噜低吼；哥哥韩无旷喜欢和它玩捡球游戏，它会非常power地扑出去纵回来，站起来的时候前爪搭在海拔足足一八三的韩无旷肩上，有时甚至能把韩无旷扑倒在地；韩无羡个头小，它不会对她做猛扑过去的动作，气温低的时候它总是趴在她脚下做她的恒温暖脚器；韩无羡带它外出遛弯儿时，它不会像其他大型犬兴奋地左突右窜使主人狼狈不堪，它总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不会太远……
　　喜之郎似乎也察觉了小主人的不同平常。它偏一下头，又偏一下，剔透眼珠一瞬不瞬看着她。
　　她没有给它任何回应。
　　于是它又凑过去拱拱她的膝盖。
　　韩无羡回过神，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换了拖鞋：“我回来了。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茶几上韩家专用的通话簿翻开到某一页，用电视遥控器压着。韩无羡拿起来看：“小宝，冰箱里的菜都是我今天上午才买的，你看着做。晚餐哥哥会回家陪你。--妈妈 x月x日”
　　即使在资讯发达通讯方便快捷的今天，韩妈还是固执地坚持写留言条。十几年过去，雷打不动。
　　时间还早，先取了鸡胸肉玉米粒和胡萝卜给喜之郎做晚餐。
　　天将将黑，喜之郎翻出韩无旷的拖鞋侯在门廊。没隔多久便传来开锁的喀拉声，然后是那耍宝的大嗓门：“哎呀小喜子，爷回来啦。平身吧平身吧。”再然后，长手长脚的大个子三两下蹦到厨房门口，立马改了之前活力十足的劲头，斜倚门框语气哀怨非常模样甚为可怜：“小宝小宝，大宝回来了。小宝不在家大宝快饿成非洲难民了。你瞧大宝的杨柳细腰~~~”
　　无羡从灶前回头，对哥哥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很配合的凑过来戳戳他硬邦邦的六块腹肌：“嗯，身材保持得蛮好。”推他的肩，让他后转：“先洗脸洗手。十分钟后开饭。”
　　韩无旷得令，冲她敬个礼颠颠儿跑开了。

　　菜摆上桌，韩无羡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韩无旷：“哥哥，恭喜你夙愿得偿。”
　　韩无旷笑得咧开了嘴，口上仍旧装：“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许是真的饿了，韩无旷并未同妹妹细谈，一个劲儿像个难民似地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吃完，抚着肚腩摊在椅子上感叹：“只有这时我才感觉自己身处社会主义社会啊。”
　　韩无羡收拾餐桌，洗碗。
　　韩无旷见状马上跳起来抢她手中的碗筷：“我来洗。”
　　无羡推开他：“就几个碗。一会儿就洗好了。”
　　韩无旷对妹妹抛个媚眼：“就让我为社会主义做点贡献吧。”
　　韩无羡回以微笑，两眼弯成半月，取下干毛巾递给他：“那就擦碗吧。”
　　韩无旷高兴地接过毛巾擦拭她洗过的餐具，放到橱柜里。
　　洗刷完毕，韩爸韩妈也没回来，兄妹俩也不以为意。韩无旷坐在沙发上调电视看。韩无羡给喜之郎更换饮用水。
　　韩无旷有些无聊得把频道跳来跳去，见一旁慢条斯理喝水的喜之郎，心道：连喝口水的动作也跟它主子学，真够人模狗样啊。不过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伤了兄妹感情得不偿失。他突然想起自己并未直接告诉妹妹签约模特经纪公司的事，难道……
　　“小宝，妈妈给你打过电话？”
　　“嗯。”依然低头看着喝水的喜之郎。
　　“哦。……那她有没有说跟你说喜之郎……”
　　“说了。”
　　“你……你打算怎么办？”大大咧咧惯了的韩无旷，忽然发现这句话由自己口中说出来，好像比平常困难了许多。确定签约的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妹妹。这些年毫无保留全力支持他坚持梦想的人，始终只有这一个。但却因为那个并不重要却无法忽视的细小条款，最终没有拨出那个号码。他知道，如果因此导致面前这一人一狗的分离将意味着什么。
　　韩无羡拍拍喜之郎的头，起身。许是蹲得太久，有些费劲地撑着身边的置物架站起来。“哥哥，去年我们全家外出旅游，你还记得么？”

作者有话说

　　矮油，春节各种忙。两日一更。日后均需如此，龟速，见谅见谅……